“是啊,老子不瞭解你。X的,我連你內褲穿什麼我都能馬上知道,你覺得我了不瞭解你。盡是傻嗶,別以爲擺着那副臉我就會同情你。X的,不就是道不同不相爲謀嗎,有必要到最後相愛相殺的,坐下來好好談不行?都他媽盡是傻嗶,你是,赤瞳也是,都是腦子進漿糊了,每天到晚就知道‘送葬’‘送葬’的。想活下去就說啊!憋着有意思?”謝協毫不畏懼地回罵。
黑瞳更激動了,衝上來一把抓住謝協的衣襟,用力扯到自己面前,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道:“我也想活下去啊!我也想跟姐姐一直在一起啊!可是,可是……”說着說着,黑瞳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跪坐在地上,低聲哽咽着。
看着哭起來的黑瞳,謝協忽地平靜下來,嘆了口氣,把黑瞳擁進懷中,用手輕輕撫摸着黑瞳的小腦袋,輕聲道:“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多了。什麼時候想哭都可以在我懷裡哭哦。”
黑瞳沒有推開謝協,反而是哭得更兇了,一邊哭還用那小拳頭無力地打着謝協的腰,一拳接着一拳,打得砰砰作響,似乎在發泄心中的不忿。
謝協也不惱,依舊安慰着黑瞳。作爲肉身切開過空氣的男人,他表示這點小疼痛完全不虛。至於被打的齜牙咧嘴什麼的就當然是裝出來的了。
謝協的抱怨仍舊不停:“這纔對嘛,該哭的時候就哭,該笑的時候就笑,找個好男人嫁了。這纔是你們女人應該做的事情。整天就想着怎麼相愛相殺,看到我就想抽你,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不然我就把你們倆都吊起來抽。”
黑瞳哭累了,從謝協懷中掙脫出來,整個人往後一倒,倒在外庭的大草坪上,一雙泛紅的眼睛似乎有些可憐楚楚地看着謝協。
謝協看着這樣的黑瞳,心中不由得一軟,原本打算繼續抱怨的話嚥了回去,重新擡頭看向天空。
天空很藍,很黑,繁星佈滿了天幕,月光照亮了大地,灑在兩人身上,似乎想撫平兩人心中的傷痕。
謝協突然想到,黑瞳跟他很像,卻又不同。沉重得幾乎沒有一絲色彩可言的童年卻因爲某些事物的存在而被完全點亮了。然而不同的是,他比起黑瞳來說幸福得太多了,至少他的童年裡面沒有暴力沒有痛苦也沒有什麼狗血的放學被堵,只有看不到邊際的冷暴力。像黑瞳這樣的孩子又有多少呢?數不勝數,連謝協都不記得了,大概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他能拯救得了一個,能拯救得了全部嗎?
他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黑瞳,臉上盡是平靜,找不到一絲感情波動:“吶,告訴我,你想一直活下去嗎?”
“跟你沒關係。”黑瞳倔強地道。
謝協被氣笑了:“這是什麼話,每個人都想活下去,沒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即使是捨身就義,人的心中卻依舊渴求着能繼續活下去,你也不例外。”
黑瞳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沒法反駁謝協的話,只好低聲道:“可是,我有不得不戰鬥的理由。”
謝協怒了,當他發現自己囉嗦了這麼久這孩子還沒開竅的時候他怒了,跳下廊臺猛地給她腦袋來了一記,罵罵咧咧地道:“狗屁的理由!你說,你拿什麼來說服我!”
被打的黑瞳不由得抱起頭,整個人都縮了縮,瞬間淚眼汪汪。謝協這下完全沒有留情,差點沒把她的腦袋上敲出一個大包來。
只是,就算是這樣,黑瞳也依舊沒有放棄她的辯解,語氣中帶上一絲逞強地道:“姐姐拋棄了我,拋棄了同伴。我不能饒恕她。這跟叛徒有什麼區別!”
謝協冷哼一聲,眼眸直直看着她,看着黑瞳眼中的自己,彷彿想要看穿什麼:“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黑瞳毫不客氣地迎着謝協的凝視,絲毫不退。
兩人彷彿在玩着“瞪眼遊戲”,誰先移開視線誰就輸了。一開始,兩人還死死地瞪着對方,誰也不肯認輸。只是,隨着時間流逝,黑瞳竟發現自己有些心虛了。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同伴的死,對於她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嗎?自己所恨的,真的是姐姐的叛逃嗎?
謝協彷彿看穿了黑瞳眼中的動搖,冷聲道:“不是吧?”
黑瞳依舊嘴倔地說道:“姐姐背叛了帝國,我必須殺死她。”
謝協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嘆息道:“何必呢。你殺死了她,她的愛依舊在你身上。你真的只是因爲她背叛了你的同伴們所以才憎恨着她嗎?其實不是吧。”
黑瞳咬緊嘴脣,那泛紅的眼眸中再次流出眼淚,但還是哽咽着說道:“是。我恨她,我恨她爲什麼背叛了大家……”
“開什麼玩笑!說謊也給我有個度!”謝協突然暴怒道,“爲什麼就是死嘴硬呢!說啊!說出來啊!你不說,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說,難道還期待着別人去理解你,去問你,去關心你?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傻嗶的!胡鬧也給我有個度,你還覺得自己不夠蠢嗎!?”說道最後,謝協幾乎是用吼的了。
他完全沒法理解,這個女人……不,這些女人爲什麼都不開竅。說出來很丟臉嗎?多丟臉,丟臉有命重要?有愛的人重要?X的,盡是傻嗶。
黑瞳哭着,詭笑着,雙手攤開完全癱倒在草地上,聲音中帶着一絲瘋狂:“我恨她。恨她爲什麼當年拋下了我,爲什麼在重新在一起之後又要拋下我。只要用八房殺了她的話,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沒有誰能夠分開我們。只要殺了她,我們就可以永遠地在一起了。呵呵……哈啊哈哈哈哈。”說完,便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一邊哭,一邊笑,看起來是那麼詭異。
謝協有些悲哀地看着這樣的黑瞳。突然憤憤地朝空氣狠狠地揮了一肘,低罵道:“這都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