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陳致遠,牀上躺着的孫佳佳身上彷彿有成千上萬隻手,這種景象只在一些電影中看過,如今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換誰也是無法接受的。
陳致遠額頭上黃豆粒大小的汗水不停的滴落下來,幸好陳大官人帶着透視眼鏡,這眼鏡就跟普通的手術護目鏡一樣,到也防止了汗水流進了眼睛中,不然陳致遠還得不停的甩頭,把這些汗水甩下去。
10分鐘不到的時間,陳致遠全身的手術衣全被汗水打溼了,彷彿跟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地上也出現了一大攤水跡,這活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10分鐘後陳致遠感覺自己一雙手都麻木了,一點知覺都沒有,一有這種感覺陳致遠就知道要壞,現在他全靠手上的感覺來掌握捻鍼的快慢,稍有差池,孫佳佳立刻就得魂飛魄散,到那時候大羅金仙來了也沒辦法。
就算陳致遠屬性點很高,體力遠遠超過普通人,但他的體力也是有一個極限的,現在如此高速的捻鍼,實在是太過消耗體力,眼看這體力就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如果在繼續強行施展易針術的話,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無法用感覺去估計出每一根針捻轉的快慢,最終造成孫佳佳的死亡。
到了這時候陳致遠只得無奈的停了下來,一雙手軟軟的垂下來,嘴裡喘着粗氣,費力的擡起頭看了看心電監護上的心電圖,孫佳佳還有心律不齊,但比剛纔已經要輕了很多,可是心律不齊輕則可使血液循環失常,較嚴重則可致竇性停博、竇房阻滯和心動過緩,重者亦可導致猝死。
孫佳佳的心律不齊就是排斥反應造成心功能異常所致,剛纔已經出現了一次心臟驟停,雖然陳致遠通過易針法刺激神經,激發孫佳佳的生命潛能,暫時讓心臟再次恢復了跳動,也改善了心律不齊,但卻沒讓心律不齊徹底消失,這也就意味着排斥反應還在,隨時都有可能再次誘發心功能異常,導致心臟驟停,一旦出現以陳致遠現在的身體情況是沒法在用易針術救她了。
其他臟器的功能是否出現了異常,陳致遠不知道,他兩隻手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想要靠號脈來掌握孫佳佳身體的情況已經不可能了,如果現在在用當代的檢查儀器通過採集靜脈血來觀察她身體的狀況,明顯也來不及了。
“幫我搬一把椅子!”陳致遠這句話中充滿這疲憊,他從沙市一路趕回來,一天的時間幾乎沒怎麼睡覺,在加上在沙漠中也休息不好,如今又消耗了這麼多的體力,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如果不是腦袋裡繃着一根弦——救活孫佳佳,恐怕陳致遠早已經癱到地上昏睡過去了。
侯佳聽到陳致遠這有氣無力的話,趕緊從旁邊搬來一把椅子,放到陳致遠跟前。
陳致遠身子搖晃了一下,“噗通”一聲坐在椅子上,隨即又道:“利多卡因兩毫升肌注!”
孫佳佳心在的心律不齊屬於室性心動過速,首選藥物就是利多卡因,現在陳致遠體力透支,中級醫術中的鍼灸術已經無法在施展了,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西藥上。
看到侯佳把利多卡因注射到孫佳佳的體內,陳致遠又扭過頭去看心電監護儀,突然看到指脈氧突然從92降低到了80,這個數據如果換成普通的患者,到不是十分危急,但是孫佳佳的病與其他的病不一樣,她是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經過一次化療與放療後,她身體內正常的造血幹細胞都已經死去了,也就是說她的血液正在衰竭,而且沒有補充,如今指脈氧降下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立刻輸入400ml血漿,快!”陳致遠趕緊喊到,現在指脈氧是80,如果在低點的話,孫佳佳就徹底沒救了,原因就是血液供應的氧氣不能滿足身體各器官的需求,最終造成器官衰竭,患者死亡。
楊靖看到陳致遠坐下後,總算恢復了幾分神志,剛纔陳致遠的動作實在是太震撼人心,剛平復下激動的心情,突然聽到陳致遠這句話,先是愣了一句,隨即道:“陳院長,現在患者已經出現了排斥反應,如果在用血漿的話,會加重排斥反應的!”
楊靖這幾句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是個身體好的人,哪怕是在大出血後,用上同型的血漿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孫佳佳不同,她的身體本就弱到了一個很糟糕的情況,如今體內還有排斥反應,如果用上了血漿,只會加重排斥反應,一點僥倖的可能都沒有,以現在孫佳佳這種情況,用上血漿,只會雪上加霜,加速孫佳佳的死亡過程。
“我知道,但是患者的指脈氧已經下來了,如果不用血漿她也是死路一條,現在只能賭一把,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了!”陳致遠說完這句話很是無奈,醫生這個職業是神聖的,因爲他能救人性命,但是以當今的醫療條件,很多病醫生也是束手無策,其實每一個醫生都想救活每一個病人,但是因爲藥品、醫療技術的限制,這隻能是個美好的願望,並不能實現。
陳致遠得到了脂肪兌換系統,他有一個醫生夢,他想穿上那件潔白的大衣在手術檯上,坐在辦公室裡,用自己的手術技術、用自己的治療方案救活一個一個又一個的病人,所以他兌換了初級醫術,然後又升級到中級醫術,本以爲開了這樣的外掛,他會救活自己遇到的每一個病人,但這也只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他不是神,他做不到救活每一個病人。
醫生不是賭徒,他們也沒資格用病人的生命來作爲籌碼去跟死神賭,雖然醫生不想賭,但死神卻逼着他們不得不去賭,原因只有一個,醫生沒有必贏的大牌,這是逼不得已,也是無奈之舉,今天孫佳佳的病就彷彿死神抓到一手好牌,而陳致遠則是一手爛牌,他沒有必贏的把握,只得在繼續抓牌,試圖抓到一張可以贏過死神的大牌,用血漿就是孤注一擲,與死神做最後的較量,贏了,孫佳佳的活下去,輸了孫佳佳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陳致遠很討厭這種用運氣去搏的事,他更喜歡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病不是他能掌握的,他只得這樣放手一搏,這種無奈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對於每一個醫生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從心靈到**上的巨大折磨,但是他們依舊得忍受這煎熬,繼續向前,已經沒有退路了。
楊靖站着沒動,他不理解陳致遠爲什麼會這麼拼命,這個患者似乎不是他的親屬,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冒這麼大的風險真的值當嗎?陳致遠已經盡力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既然已經沒了把握,那就放棄好了,醫院每天死的人還少嗎?也不少現在躺在手術檯上的這個女孩,如果真的按照陳致遠所說用了血漿,患者出現死亡,家屬翻臉不認人,一紙訴狀告上去,陳致遠就算在強勢,在有人脈,他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原因很簡單,他先是用了自己配置的藥給病人用,就這一條就夠重大醫療事故的了,在有,他聯用三種抗排異反應藥,而且是加倍應用,現在又要用血漿,這三條那一條拿出來,都可以讓陳致遠名聲掃地、鋃鐺入獄,爲了一個普通的患者,用自己的前途去賭,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快去,王浩那裡應該有些患者家屬的血漿,讓他配上我當初留下的藥材,趕緊送來,病人等不起了!”陳致遠現在也是咬牙堅持,不光身體到了極限,就連他的神經也已經到了極限。
陳致遠剛纔簡單的推算了下自己回來的日期,當初說是十五天,但是並沒用這麼長時間就趕回來了,當初留下的藥可有15天的量,用這些加了自己配置藥材的血漿給孫佳佳用,這是最後的一搏了,如果孫佳佳指脈氧不在下降,也能挺過排異反應這一關,那她就有活下來的希望,如果指脈氧還是下降,那就真是一點辦法沒有了。
看到侯佳還是沒動,陳致遠是真急了,張嘴喊道:“快去,我在說最後一遍!”
侯佳被陳致遠那有些猙獰的樣子嚇了一條,下意識的扭過頭跑了出去。
陳致遠扭過頭繼續看心電監護儀,心律失常依舊存在,醫院咬牙道:“利多卡因加倍,在用上索他洛爾,計量同樣加倍,快!”
侯佳是尋回護士,負責給患者跟拿各種藥品,而盧麗英是器械護士,負責給陳致遠準備各種器械,如今侯佳出去了,這活只能楊靖幹,陳致遠這條口頭醫囑到不違反醫療守則,所以楊靖很痛快的就去找藥,然後給孫佳佳用上。
陳致遠看藥已經用上了,扭頭繼續看向新建監護儀,現在他能做的只剩下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