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個’？‘是我’？這兩句話很有意思。”原子能尊者的神色微微嚴肅，“所以你確定，靈力本源是擁有自我意識的。”
“是的。”言律歌想了想，說道，“不過我倒是不太意外。
“雖然我前世裡的超凡者普遍認爲靈力本源是規則化的死物，但是在修煉時代，各大超凡國度卻都有關於‘大地之母’、‘蓋亞意識’的傳說流出，我認爲這不是空穴來風——也許他們接觸過靈力本源自我意識的明證。”
“但這些假說並未形成主流。”尊者說，“在主流的典籍裡，看法和你前世裡的一致。修煉者們認爲靈力只是一種天地規則。”
“所以，祂大約是很少與修煉者接觸。”言律歌遲疑了一下，說道，“而且，靈力本源給我的感覺……
“給我的感覺，祂雖然可以理解我說的話，並且可以明確作出迴應，但是反應卻很懵懂遲緩，大約和剛剛誕生的靈類差不多。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是祂與人類思維模式不同造成的誤會，甚至是因爲祂那樣層次的生命根本不屑於和我對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言律歌總覺得，靈力本源少言寡語的狀態和蘇珥七世有點像。
“一個懵懂而強大的生命嗎？真是令人驚訝。”原子能尊者抿了口茶壓壓驚，“我進入過那一片亙古的本源之海，見過那核心處的靈力本源……每一位晉升的超凡者都見過。
“僅僅是祂逸散出來的一絲靈氣，就能讓我們心想事成，掌握超凡之力。
“那祂若是活的，那必然是完全超乎我們想象的生靈。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你的很多計劃都要調整了。”
原子能尊者對靈力本源沒什麼敬畏。
言律歌也沒有。
前者是連神祇也想解剖的瘋狂科學家，後者是心性超乎常人的末日穿越者。
他們聊起靈力本源的態度和很多人聊起太陽差不多——聽說太陽光是我們生命的源泉？那我們就造個戴森球把太陽關起來，獲得更多的能源。
“嗯，需要調整的東西還挺多。”言律歌有些頭疼，“比如說，設計個長期任務，讓超凡者們在祂眼前刷刷存在感和好感度。
“比如說，視情況調整一下戰略目標，把‘和靈力本源達成一定程度的合作’添加進備選方案裡。
“比如說，將136號備選方案提升至甲級機密，利用‘心理暗示’屏蔽掉相關人員的記憶……”
前面兩條聽起來挺正常，第三條卻令原子能尊者有些奇怪了：“136號方案是什麼？”
雖然尊者作爲一個科研人員，對研究所的戰略方案和一堆備選方案沒有逐一研究過，但是也知道，這些東西的權限大部分無密級或者只有丁級，正式員工經簡單批准後便可以隨意瀏覽，甚至還可以提交自己腦洞和建議。
畢竟只是類似行動總綱領一樣的東西。
將一個備選方案提升成甲級機密，纔是比較奇怪的事情。
言律歌也不瞞着：“在神祇徹底降臨前，摧毀靈力本源，塑造一個沒有超凡之力的世界。”
尊者：“……神祇的目標是靈力本源，所以提前摧毀靈力本源會或許令祂們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從而放棄降臨。沒毛病。”
“擱在以前是沒毛病，但是如果靈力本源有自我意識，還發現我們想獵殺祂，那問題就大了。”言律歌說道，“所以這種事還是保密一下，別讓祂知道了。”
……只是別讓祂知道？而不是放棄計劃？
尊者微微失語了一下，但是倒也沒覺得太意外。
言律歌這人雖然當了拯救世界的正義使者，但是骨子裡的陰狠一直都沒變過。
一邊向矇昧的靈力本源示好，一邊也做好獵殺祂的準備，到時候視情況決定採取哪套方案。
就跟他這世一邊拉攏靈類和妖類，一邊提防着它們一樣。
這不矛盾。
但是不太好擺在檯面上說。
言律歌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其實，讓我比較的是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什麼？”
“祂承認了，祂就是四千年前的那一個靈力本源，而不是被本源之海重新孕育出來的。”
原子能尊者幾乎一瞬間明白了言律歌的潛臺詞。
這個猜想讓他也忍不住激動起來：“所以，四千年前，靈力本源沒有被神祇所奪走？”
“是的。”言律歌微微揚起嘴角，“我一直認爲，這個世界失去了靈力本源，才導致靈氣枯竭，修煉時代覆滅。直到最近靈力本源被重新孕育出來，我們纔開啓了靈氣復甦時代。
“但如果，這個大前提是錯的呢？
“我們其實一直都沒有失去靈力本源。
“祂只是因爲某種原因，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失聯了，或者沉睡了，或者抑制住了不再對外逸散靈氣……而不是被神祇奪走了。”
這意味着什麼？
言律歌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原子能尊者代替他說出了這個結論：“這意味着，在四千年前的那一場靈力本源爭奪戰中，神祇其實是輸了。”
……
沒有什麼比發現“敵人在我手裡輸過一次”更能振奮人心了。
縱使以言律歌的心性，也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樂了半天。
若不是他現在剛剛從污染狀態掙脫出來，被尊者摁着好好休養，估計他能抓着蘇珥七世的尾巴掄出快樂的大風車。
但即便如此，言律歌也沒閒着。
他躺在病牀上快速地眨着眼睛，用電子義眼鏈接到白鹿的數據庫，悄咪咪地編輯着什麼。
沒一會兒，原子能尊者就發現所有超凡課程中的晉升技巧裡多出一行小提示。
——在本源之海里嘮嗑一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添加人是言律歌。
以言所長在超凡世界的地位和話語權，不難想象，以後所有的超凡者在進入本源之海時，恐怕都會放棄如今速戰速決的晉升，每人絮絮叨叨地說五分鐘的話再出來。
“我想了想，還是先不公開‘靈力本源有自我意識’這件事了。”言律歌愉快地笑，“而所有的合作都是從交流開始的。
“所以啊，讓大家先友好地嘮嗑嘮嗑，讓祂瞭解一下人類的內心，說不定，那傢伙一時興起，會給出點有趣的迴應？
“比如說，欽定幾個‘位面之子’出來，讓我們用祂的力量刷刷刷地去砍神祇？”
原子能尊者：“……我覺得有點懸。”
“我也這麼覺得。”言律歌嘖了一聲，也覺得自己想多了，“那就先把本源之海當樹洞用着吧，不管它回不迴應，反正沒什麼損失。”
尊者默默地估算了一下現在和將來，預計會對着樹洞吐槽的人數。
目前黑石研究所的在冊超凡者數量已經突破五位數，不久後等各大超凡組織追上來了，這個數量還會更多……
人人都在本源之海里嘮嗑一下，靈力本源怕不是會被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