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這人是誰,咋不是咱家親戚,可既然不是咱家親戚,這花環上這麼寫,是不是太不靠譜了!”
陸老四搶着迎客,迎了一鼻子灰,轉回身來,便跟着陸母抱怨起來。
“四弟,不靠譜又能咋地,就衝那輛紅旗,和那倆腰間鼓囊囊的警衛,你敢把人家咋樣,我看咱們這回可是踢着鐵板了,趁早該幹嘛幹嘛去!”
陸老三方纔被陸老四搶了先,這會兒見陸老四事有不諧,忍不住出言挖苦打擊。
陸老三話音方落,那邊臨時闢出的人行通道,這會兒又出了大動靜兒,呼啦啦竟然上百號人涌了過來,這幫人竟是清一色的年輕人,人人衣着光鮮,臉上盡是倨傲,一眼瞧去,便知是那總將“求求你惹我”的囂張跋扈寫在臉上的公子哥。
這幫人聚在一起涌了過來,滿場看熱鬧的人羣,頓時都被這驚人煞氣給衝散了,杵在門前的司儀,也趕忙揮手,喇叭聲越發激烈起來。
卻說這幫公子哥到來的時候,薛向還未及轉身入內,這會兒瞧見有客到,薛老三更不會避而不見,可他仔仔細細在這羣人中,瞧了許久,除了行在前面的那位曾經在京大被他訓過幾句的時劍鳴,百多號人,他竟認不得一個。
而奇怪的是,這幫年輕人卻人人緊緊盯着他,眼睛裡放着晶晶亮光,如瞧見了寶藏。
薛老三正看得莫名其妙,這幫年輕人忽然在前方數米處立住腳,齊齊衝他抱拳道:“薛三哥好!”
動作整齊劃一,喊聲嘹亮,倒像似演練過一般。
按理來說,這客人問過好後。主家無論如何得回禮,可這會兒,薛老三卻是聽得愣了神兒。他實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這麼多不速之客。
要說,也怪薛向久不在京城。也忘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句老話。
不錯,這些人正是眼下四九城內,叫得出名號的著名衙內,也正是雷小天招來的。
說起來,薛向先前叫雷小天去紅星茶館招人,原本是想雷小天把龍國濤、王勇那撥人拉來,給他提氣。衝門面。
可薛老三卻忘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他薛隊長成了薛主任,人家龍國濤、王勇之流又怎麼可能仍舊原地踏步。
如今他們那撥兒老衙內早就是過去式了,要麼從宦要麼從商,消散四方了。
而雷小天也沒多想,只聽說三哥讓到紅星茶館兒拉人,他就直接去了,一嗓子喊下去,就是現在這麼個動靜兒。
是啊。哥已不在江湖,可江湖上始終流傳着哥的傳說。
薛老三在這幫年輕衙內眼中,絕對是最頂級的傳說哥。當弄清楚是傳說哥要擺場子。
這幫早閒得蛋疼的大小衙內們立時狗血沸騰,消息從紅星茶館兒立時就擴散了開去,彙集一處,便有了現在的聲勢。
而在場絕大部分衙內,都不曾和薛向照過面兒,如今見着活生生的偶像,兩眼放光乃是正常。
只是這偶像的表現似乎讓人大跌眼鏡,不過再大跌眼鏡,這幫衙內也不會傻到造次。畢竟這位傳說哥的事蹟,可真的不只是傳說!
“薛三哥。您是不認識大夥兒吧,我給你介紹介紹!”
還是時劍鳴機靈。知曉薛向的困惑。
不待薛向發話,他便指着衆人介紹開了,衙內們彼此介紹,重點自然不是在名姓上,而是在各家父輩最顯赫的官職上。
時劍鳴剛介紹了十餘位,便又有人到場了,時劍鳴也是有眼色的,便道“待會兒喝喜酒時,再介紹給薛三哥認識,說罷,便領着人先奔屋裡去了。”
時劍鳴是去了,可陸家人全傻了,方纔時劍鳴介紹的十多個人,什麼他爺爺是總後的張將軍,他伯父是藏邊省省委蘇書記、他二爺爺是國計委的文主任……
一大串顯赫的頭銜砸下來,陸家人集體當機,好半晌,陸母才最先回過神來,壓着嗓子道:“這不是臭小子請來故意做戲的吧,怎麼一會兒就來了這麼多公子哥,似乎四九城好家子的公子都跟他扯得上關係,騙誰啊,他真以爲自己是太子啊,對,一定是做戲,一定是做戲!”
陸母話音方落,陸老三就鐵青着臉道:“得了吧,大嫂,別人我不認識,可那位姓文的衙內,我可見過,他來過咱們計委,當時是我們處的郝處長親自陪同的,他真是我們計委文主任的親孫子啊!”
“是啊,後邊的幾個年輕人,我也認識,一個是我們粟部長的孫子,還有交通部鐵部長的外孫,咱們今兒這事兒,這,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陸家人在京城人脈確實不錯,不大會兒功夫,那堆衙內,愣是被他們點出了好幾個。
“大哥,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陸母忽然發現他那位在冀北擔任地委書記的大哥一張胖臉,像是被炭塗過一般,黑乎乎得快要瞧不出肉色兒。
熟料陸母大哥一雙正投注遠方的眸子,忽然收了回來,微微偏轉,直直盯在了陸母臉上,一字一句,從牙縫兒裡迸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乾的好事兒!”
“大哥,我到底怎麼了嘛!”
陸母敢在老陸家耍橫,可不敢跟她大哥發蠻,這會兒,心裡早怯了,嘴上卻仍舊不認輸。
“淑珍大姐,那邊正和薛向談話的兩人,我們書記認識,一位是我們冀北省委的柳副書記,一位是財政部的蔡副部長!”
說話兒的是陸母大哥的貼身大秘,他這邊方道出內情,大夥兒誰都知道這位地委書記爲何黑臉了,沒瞧見那位什麼柳副書記拉着那個什麼薛三哥的大手就不鬆了啊。
衆人正在心中驚懼這回闖的禍到底有多大的時候,那邊的聊天三人組,忽然朝這邊行了過來。
“小梅啊,你這個同志,就是會假客套,明知道我在京城,你外甥娶媳婦兒,都不跟我打個招呼,難道咱們革ming同志除了工作關係,就沒有半點革ming情誼了麼。”
柳書記遠遠就衝陸母大哥,也就是那位梅書記開了口。
柳書記一聲招呼出口,陸母大哥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這位柳書記在冀北可是有名的冷麪人,這會兒笑眯眯一句“小梅”,陸母大哥便是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是何緣故。
“柳書記好,蔡部長好!”
陸母大哥趕緊迎上前去,並搶先伸出手來,和柳副書記、蔡副部長握了手,緊接着,他又朝薛向伸出手來,正準備組織着詞兒套近乎,哪知道薛向卻將雙手朝後背去。
陸母大哥心中一跳,卻是順勢將手放了下來,可柳副書記、蔡副部長何等眼色,早瞧了個一清二楚,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原來,這位柳副書記到來,還真是純屬無意,他原本是進財政部跑一筆資金,中午約了這位蔡副部長共進午餐,地點就選在了這東來順。
可到了地頭兒,便見了這麼一副景象,當時柳副書記也瞧見了陸母大哥,心中對這位下屬在京這般高調十分不喜,他方要跟蔡副部長說換個地方吃飯。
眼神犀利的蔡副部長早捕捉到了柳副書記的不快,便出言堪問究竟,原本蔡副部長也不是多嘴之輩,他不過是想弄清楚這位柳副書記到底是對誰不爽,若是對當心立着的那個年輕人有看法,那今天這頓飯不吃也罷。
熟料柳副書記出口批評的竟是那位梅書記,自責管束不嚴,讓冀北的幹部在京城招搖過市。
弄清楚原由後,蔡副部長大喜,這豈非機會天降,能跟那位薛主任攀攀交情了。
於是,他便攀了柳副書記下車,又尋了嘴快之輩,打聽了裡面到底在鬧騰什麼。
結果一出來,蔡副部長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喃喃自語:抄上了,這是抄上了!
柳副書記聽了個正着,忙問究竟,蔡副部長稍後還要借柳副書記的光和那位薛主任相識,自然將薛向的身份據實以告。
如今薛向的聲名早著,省一級的大佬耳聞者多矣,柳副書記倒也聽說過,這會兒,聽說是他,自然也動了和蔡副部長一般的心思。
畢竟這種結人情的機會,可不是總有的,婚嫁之事,若操作好了,以後沒準兒能當親戚走。
因此,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可二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已經快成親家的兩家,竟是這麼個關係,薛向乾脆都不接梅書記的手。
霎那間,二人心頭又浮起心緒萬千重。
場面正不尷不尬之際,薛老三發話了:“柳書記、蔡部長,您二位今兒個能來,在下不甚感激,不瞞二位說,說來也是巧,今天我家和陸家是一嫁,一娶,可擺酒席竟擺到了一家,不過,這人情還是兩份,我們嫁女,他們娶親,可惜的是陸家人門第高深,似乎瞧不上我二姐,所以這娶親之事兒,還得兩說!”
“不過,也沒關係,娶不娶得成,這飯還是要吃的,而您二位兩家都熟,待會兒坐那邊都一樣,稍後放席,我一定過來敬酒,聊表謝意,現在我就少陪了,瞧,歌洋同志的公子和時老的長孫到了,我得去迎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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