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顱內會議:怪東西X藍鴞X小紅帽(一)
待到柯明野推開家門時,他一邊換上拖鞋一邊悄然擡眼,以微不可見的目光打量着客廳。
好在並沒有見到柯曉默的身影,似乎二哥已經回到房間歇息了。
好好好,壓力怪睡覺了……
柯明野心底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從沙發邊上走過,踩着樓梯登上二樓,就連穿拖鞋走路時的叭嗒聲響都異常剋制。
生怕還沒進房間呢,又被誰拉去話療了。
這麼一天下來高低得折壽,今天的事件是一環接着一環,終於有空喘口氣了。
當然,老姐和二哥的開會時間是結束了,但老爹的會議還在排在後頭呢。
柯明野心中估摸着,估計過幾天就得被老爹拉去開會了,到時要麼就直接被打入冷宮,要麼開啓父慈子孝的道路。
總之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老爹這性格開會,肯定要比二哥還能上壓力。
柯明野想到這兒,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剛登上二樓,他便看到泳竹、子靈、子妮他們在地板上鋪了一張毛絨絨的毯子,然後坐在南瓜燈下玩着大富翁。
他正要裝沒看見從三人身旁經過時,柏子妮忽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褲腿,說是讓他幫自己代投一枚骰子,還說如果踩到地雷格那就咬他!
柯明野知道犟不過柏子妮,於是隨手拿起骰子,朝着大富翁地圖扔了下去。或許是平時災厄骰子扔出手感了,這會兒還真給他投出了一個好數字。
“老哥愛你!”
柏子妮一拍手掌,眼前一亮,捏起自己的棋子往前跑入銀行,把柏子靈和柯泳竹的存款都美美地收入囊中。
其餘兩人都臉色一沉,默默地把幽怨的目光投向柯明野。
“關我毛事啊?”
說着,柯明野居高臨下地白了兩人一眼,然後從地毯邊上掠過,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門,光速鎖上,然後斜着身姿倒在了牀上,擡起右臂遮擋住了天花板投下的燈光,像是把喧囂的世界隔絕在了外頭。
但還聽得見從走廊上傳來的嬉笑打鬧聲。
他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緩慢地摁下牀頭櫃上的關燈按鍵。
噠。
隨着房間裡的燈光熄滅,他才舒了口氣,緩緩闔上眼皮,同時使用了強化後的E級技能——“人格撕裂”。
基於這個技能效果,他能把自己的主人格分裂爲三個副人格。
但因爲其他兩個人格過於不可靠,甚至性格有點陰間,很容易走極端。
於是他決定把解除“人格撕裂”的權利,交給咱們沉穩可靠的藍鴞同志,免得等會兒出了什麼意外,人格還原不回來,直接來了一出大的。
緊接着,隨着“人格撕裂”技能奏效,柯明野的意識在劇烈的撕裂感中分裂開來,狂暴的嗡鳴籠罩在耳邊。
他回過神時,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無法靠近也無法干預世界的上帝。居高臨下,低垂目光俯瞰着一個箱庭世界。
黃昏時分。
夕陽傾落下餘暉,天空被暈染得像是酡紅的酒水。朦朧的暮靄之中,烏鴉展翼飛來,翻轉疾馳,尾羽急振,在巨大的日輪下熠熠生輝。
伴隨着鴉羣掠過廢棄的學校,死寂的空氣中只剩下一陣漸漸遠去的嘶啞叫聲,以及幾片黝黑的羽毛。
其中一片鴉羽飄向空無一人的教學樓,在窗戶上映出稍縱即逝的寂寥影子,隨後乘着傍晚的風盤旋而上,緩慢地掠過樓頂的天台。
此時此刻,有一具身上流淌着灰色光暈的怪異人形正坐在教學樓天台的欄杆上,身上一絲不掛,手裡握着一把手機。
它低垂着空洞的眼,啪嗒啪嗒地在手機上敲字,不知道向着誰發送着信息。
【怪東西:該開會了我的同志們,你們怎麼還沒到?】
【藍鴞:來了來了,急什麼,搞得跟沒開過會似的。】
【怪東西:閉嘴,貓頭鷹。】
【小紅帽:睡過頭了。】
【怪東西:噢,如果是我美麗的小紅帽小姐,那還是可以諒解的。】
不過多時,一個身穿着紅藍相間戰服的人影推開天台的天門,從樓梯口走了進來。他單手叉腰,擡起眼來,透過鏡片環顧四周。
“小紅帽呢?”
“問得好,沒眼睛的東西。”
怪東西漫不經心說着,豎起了一根手指,藍鴞循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着聖誕禮裙的人影正在雪花的裹挾中疾速飛來、下落。
伴隨着小紅帽的腳尖點在了天台的地板上,她擡起了那對藍色的眼眸,面無表情地打量着怪東西和藍鴞。
然後,她像是和藍鴞達成了共識那般,各自在天台上找了一面木製課桌坐下。
前者雙手搭在裙襬上,臉色漠然;
後者雙手懷抱着肩膀,微微歪着腦袋,鳥喙隨之傾斜。
而怪東西則是仍舊坐在天台欄杆上,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黑板,以及一支粉筆。
它把黑板架在懷裡,低垂着頭,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然後把寫好字的黑板朝向了藍鴞和小紅帽這一側。
“那麼今天開會的第一個話題,你們覺得柯明野先生在扮演我們的時候,反應是否足夠真實?”
話音落下,藍鴞和小紅帽的課桌上忽然多出11個分數牌,上面分別記載着從“0”到“10”的數字。
怪東西幽幽地說:“滿分爲10,最低分爲0,請各位打分吧。”
小紅帽舉起了刻着“0”的分數牌;
藍鴞斟酌了片刻,舉起了刻着“5”的分數牌;
骰子怪人挑了一下並不存在的眉頭,舉起了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3”分牌子。
它環顧一圈,搖了搖頭,語氣頗爲無奈地說着:“看樣子,大家都不是很滿意牢柯對於自己的角色的詮釋啊?”
“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孩子是不懂含着垃圾長大的孩子的心理感受的。”
小紅帽低垂眼目,面無表情說着。
“那個用來釣魚的日記寫得就很麻瓜啊,不太符合我的人設。看不懂他到底是要讓我裝杯,還是學他妹妹一樣來個反差人設,有點尬了。”
藍鴞以手扶額,頗爲無奈說着。
“噢我的天,伱原來還知道自己是玩尬的?”
說着,坐在欄杆上的怪東西作出乾嘔的動作,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
“在虹燈十字路口那會兒,你那些做作的逼話差點沒讓我吐出來,呃,什麼‘只有我懂青鴉’,什麼‘他是真正的英雄’,什麼‘沒人能改變我對他的看法’,歷歷在目的玩尬超人,還好意思說別人玩尬的。”
“拜託,那只是場合需要,從引人注意的目的來看,結果簡直是大成功好麼?”
藍鴞不以爲然說着,攤了攤手:“總之,作爲一個演員我很合格。不像你,滿腦子就只有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
怪東西歪了歪腦袋,眯起空洞的眼睛看他:“貓頭鷹同志,你怎麼說得好像我就沒有爲這個家出力一樣?”
“呃,請問你出了什麼力?”
“出了什麼力?”
說着,怪東西深吸一口氣,以手掩面,頗爲憤懣地說着,“要我說,我纔是真正的勞模好麼?你們每次登場都不用爆炸,要麼和美少女貼貼,要麼吃超級英雄老爹的軟飯;只有我,我他媽的每集都要爆一次,這公平嗎,這公平麼!”
它頓了頓,搖着頭說:“偏偏咱們拿着的薪資還是一樣的,簡直嚴重違反了勞動人民權益,我明天就上婦聯投訴。”
小紅帽聞言,面無表情地豎起了0分牌子,一字一頓說道。
“支持。反對牢柯暴政,從怪東西做起。”
藍鴞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嘆了口氣:“可別帶節奏了哥們,我看你倆隨便找一個人在他家裡玩角色扮演遊戲,第一天就露餡了。”
“你是在對我說麼,多少有點沒眼見了?”小紅帽回諷道。
“你實在是太小瞧可愛又迷人的反派怪東西了,換我出手,現在已經無傷速通滅絕超人種結局了。”
怪東西說着豎起一根手指,非常做作地搖了搖,像是西部牛仔吹了一下冒煙的槍管那樣,輕輕吹了一下自己的食指。
它裝着裝着,忽然掩面抽泣:“算了,不談這個令人悲傷的話題。”
緊接着下一秒,又換回了那副面無表情的狀態:“那麼,第一個話題結束。接下來是第二個話題。”
說着,怪東西繼續把那塊黑板抱在懷裡,用粉筆咔噠咔噠地寫上了字。
很快它便寫完了,然後把黑板朝向了藍鴞和小紅帽兩人。
怪東西壓低面孔,咧了咧嘴,空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着二人。
“那麼,接下來是投票時間,投‘殺柏柯一家全家’的人請在你們手中的黑板上寫上‘我來殺你全家了’;”
“而投‘不殺柏柯一家全家’的人,請自覺從天台跳下去,謝謝。”
說着,它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身後,也就是欄杆的邊緣:“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一定會很爽吧?”
“弱智。”小紅帽平靜說着,“我會飛。摔不死我。”
怪東西攤了攤手,“噢,這麼說來,我會用蛛網發射器,同樣摔不死我。這麼說來,在場還有誰不會飛呢?”
兩人說完,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沉默不語的藍鴞。
藍鴞的臉色漸漸凝重,他用手抵着下巴,緩緩地說:“好吧,我好像還真有可能摔死。看來我得慎重決定了。”
聞言,小紅帽從他身上收回目光,不冷不熱諷刺道:“看來你也是弱智。”
“小紅帽小姐,此言何出?”藍鴞問。
“人偶的身體很輕,摔不死的。”小紅帽說。
“哦,好像有道理。”
怪東西聽着兩人的對話,聳了聳肩膀,一本正經地說:“好吧,其實剛纔都是開玩笑的。作爲會議的主持人,我必須做到嚴格、公正、公平,所以我尊重每一個人的想法。”
說到這,它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接着說。
“那麼投票繼續,到底是殺全家呢,還是不殺全家。這是一個問題,作爲命運共同體,我們需要得到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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