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爾豐可以避嫌,但中川的亂局還是要解決的。最後載灃不得不電令上任不久的兩原總督端方前往中川暫時署理總督職位,平息正在愈演愈烈的集會抗議活動。
接到了中川出現大規模羣衆集會,有可能生出暴亂的消息,端方心裡也犯嘀咕。民間暴亂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而後金歷史上被暴亂羣衆打死的官員也不止一個。惜命的端方斟酌再三,又向載灃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要帶部分中原省新軍過去。
中原省新軍是張孝達所建立自強軍的班底,1896年張孝達以“中原居龍江上游,會匪出沒,武備尤關緊要,第中原省財用支絀,無力招延洋弁”爲由,向朝廷奏請將南都自強軍中,已經練成的原江南護軍前營五百人,調赴中原獲朝廷認可。
隨即以這五百人爲班底,將他們分成前後兩營,以張彪、嶽嗣儀爲兩營管帶官,條頓退役將軍貝倫司多爾夫爲總教習,參用條頓**制,募勇補足兩營額數,編成中原護軍。護軍共計有弁勇一千人、馬一百餘匹,委吳殿英以司銜監操官組訓新軍,中原新軍由此發端。
從那以後,中原新軍開始慢慢發展壯大,並於1906年的彰德秋操之中與北域新軍打了個平手,因此而名聲大噪。1907年,朝廷確立新的軍制,規劃在全國訓練陸軍三十六鎮,而中原分配到了兩鎮的指標第八鎮和第十一鎮。
此時第十一鎮尚未完全練成,中原只有一鎮外加一個混成協的新軍,即陸軍第八鎮和暫編第二十一混成協,成爲僅次於北域新軍的強大軍事力量。
由於當初趙守宏的一手促成,川漢鐵路公司是包括中原和中川商人的,在中川展開轟轟烈烈的保路運動之時,中原的工商界也蠢蠢欲動,只不過由於中原並未向民間集股,所以響應的人不多而已。
儘管中原民間尚算平靜,但朝廷不能冒着兩原混亂的危險去救援中川。因此在討價還價之後,載灃只同意端方帶領陸軍第八鎮第十五協三十標前往中川。端方無奈,只好帶着這點人馬踏上了入川的道路。
中川情況緊急端方也不敢怠慢,他當即帶領部分親兵,先於三十標的部隊入川。好在如今入川的道路比較平坦,他先坐船抵達重山,然後在坐上火車直達蜀都。
數天後,端方就抵達了蜀都,他當即接替了王人文的位置,暫時擔任了中川總督職務。端方可沒有王人文那樣的好脾氣,他當即假借與羣衆代表商討鐵路贖買事宜爲誘餌,將中川保路同志會的領導者蒲殿俊、羅倫、顏楷、張瀾、鄧孝可等羣衆集會的領導人員統統軟禁了起來,事實證明端方的這一招是不折不扣的昏招。
端方本來認爲蛇無頭不行,只要將這些首領看管起來,底下那些民衆自然就不會鬧了,只可惜後來事情卻按照相反的方向發展了。聽說首領被軟禁,蜀都數萬羣衆奔走相告,他們匯聚道總督衙門請願,要求端方釋放無故被捕的幾位領導者。
總督衙門外匯聚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排着整齊的隊伍,喊得口號聲震九霄。在總督府門前集會喊口號抗議,這在後金帝國的歷史上還是頭一遭,因此不少沒有參加集會的人也過來看熱鬧,結果造成請願隊伍越來越大,將守門的官兵都鎮住了。
“老爺,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把府衙門口都圍上了。”端方帶來的一名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我知道,這麼大的喊聲,難道我聽不見嗎?”端方坐在椅子上同樣心急如焚。三十標的新軍還沒影,憑他手中的幾十名衛兵很難擋住數萬人的衝擊,現在他真的有些怕了。
到了蜀都之後,他曾經想調動中川的兵力維持地方穩定。結果他很快被告知本來住在城內的巡防營前往川南公幹,而新軍三十四協因爲川西蕃民不穩而調走了,如今城內只有一万旗兵駐守。
對於那些八旗兵老爺是什麼貨色,端方非常清楚。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動用綽哈布的人馬。
“老爺,外面的人太多了,我怕他們衝進來,會傷了您啊。”管家說道。
“來人,去外面傳我的命令。讓他們子彈上膛槍上刺刀,把老百姓嚇回去。”端方擺了擺手,傳令兵立刻去傳達了。
接到端方的命令衛隊長不敢怠慢,面對如此浩大的聲勢,他本來就有些心虛,如今允許他們槍上膛刀出鞘他如何不願意。守在大門外的幾十名衛兵頓時一陣忙活,所有步槍都處於待發狀態。
面對雪亮的刺刀,前面的人害怕的拼命往後縮,希望距離刺刀稍微遠一些,但是後面的人並不知道。羣情激奮的民衆拼命往前涌,希望能夠衝入府衙搶出自家的首領,結果他們將前面的人推到了刺刀前。
害怕自己被刺中,最前面的幾個人想要用手撥開刺刀,免得劃傷自己。可是這些行動在那些已經緊張無比的衛兵看來,是打算要奪槍暴動的行爲,因此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一名士兵忍不住開槍了。
呯的槍聲傳來,一名身穿短打衣衫的勞工樣中年人捂着胸口緩緩倒了下去,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在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有人終於清醒了過來:“快看啊,官軍開槍打人了。”有人這麼一喊,請願隊伍頓時亂了。
一些熱血沸騰的青年人向前衝去,打算揪出兇手就地正法,而大多數人開始掉頭就跑。本來衛兵們是不想開槍的,可是看到一羣年輕人氣勢洶洶的向着他們衝來,衛兵們不得不選擇了自保。
槍聲接連響起,在大街的上空環繞,附近的幾個街區都沸騰了。到處是亂跑的人羣,到處是染血的屍體,總督府衙面前徹底混亂了。那些士兵打了幾槍就紅了眼,他們不停的射擊,將向着他們衝來的年輕人統統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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