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壞哥在第二天,九月五號凌晨,從蘭溪縣城,領軍整裝出發時;隨隊出發的民團隊伍,已經膨脹了好幾倍了;附近幾縣趕來的團練,就超過一萬人了;而且,還有大把的人,在趕來的路上。
也難怪當初,左宗棠入浙江,小兩萬人,就能打的李世賢部三十大幾萬太平軍,滿地找牙一頭包;這遍地而起的團練,真是蟻多咬死象啊;況且,太平軍也是一幫剛剛洗腳上田的泥腿子汕,打仗也是一窩蜂,一涌而上;打仗的手藝,其實跟民團相比,大家都差不多的,大哥不講二哥的;而且,剛剛裹挾來的士兵,都未必有這些鄉里鄉親組成的民團練勇們,作戰時齊心協力、肯拼老命吶。
紅毛大仙教,觸動了中國文化最敏感的神經;每一箇中國人,都會本能地拒絕它、厭惡它、排斥它。儘管它起來時風頭火勢的,可以逞兇一時,禍害很多地方;但是,到頭來,它不死得很慘,纔是怪事吶!
儒學,按後世的眼光,是需要揚棄其中不少的糟粕;但是,全盤否定儒學,什麼都推到重來,是誰也做不到的;呵呵,連我們每一個人,對家人、對親友,爲人處世,待人接物,以及工作、學習、生活中,很多文化理念、道德觀念;其實,都是很儒家的。
儒學,其實是已經滲入到了,我們每一箇中國人的毛孔之中的;它早就是中華文化血脈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像洪大教主這樣,躉了一點洋垃圾回來;就要掀桌子,把中國所有的東西,都搗毀砸爛了,好騰籠換鳥,換上他那點傢伙事。
嗯,這樣一來,也許,他就不用再考那種,他這輩子永遠都沒指望,也過不了關的勞什子儒學功名了。
嗯,而且,還更好彩地,自己坐上考官席,煞有介事地,拿自己腦洞大開、信口胡謅的教義,來考別人了!
嗯,考不中進士不用怕,只要膽子大;考官輪流做,今天到咱老洪家。
洪大教主腦洞開得大,因爲科舉之途沒活路,乾脆掀桌子;並且想把所有的,他學不會的儒學,都想給徹底摧毀了,送進歷史的垃圾堆。
可見,俺們洪大教主,他心中對科舉的一腔怨念,比大海還深吶!
他想當官、想話事,想高官得坐、駿馬任騎,想做人上人的情懷,比藍天還要遼闊吶。
可是,洪大教主唉,你老兄做事,遮莫不知變通,就知道一味地使蠻力吶;這會讓跟着你混的人,想博個泥腿子萬戶侯的想法,永遠如鏡花水月;所有相信你的,聽着你的鬼話就跟着跑的人,最終都被你害得死無葬身之地了;當然,肯定也害慘自己和自己家人的。
爲一己之私,作孽如斯;恐怕也是前無古人了!
蘭溪到金華,也就五六十里;凌晨出發,還不到午飯時分,大軍就到了古稱婺州的金華府城之外了。
金華這一名字,由來相傳,有這麼一個說法;這裡先解釋一下“婺”字的意思,其實“婺”和“金”這兩個名詞,是出於同一個典故,金與婺,皆是星名,皆是二十八星宿之一,“金華”一名源於“金星與婺女星爭華之地”這個古老傳說。就是說吶,此地乃金星婺女,交相輝映,爭華之地爾;故名金華也。
其實,金華府,在歷史上,也是幾易其名;實際上,婺州這個名頭,可能還使用的時間更長,名氣更大一些,傳播得更久遠一些。
婺州古城,依江而建,地處東陽江(義烏江)、武義江、金華江三江交匯口,與五百灘江心洲、燕尾洲遙遙相望,形成“兩洲相望,三江匯流,城水相依”的山水古城格局。
唐開元年間(713—740),遷郡治到現古子城一帶,築城防,修建婺州城。當時的婺州城,周長約四里不到,大約呈正方形。
後梁錢鏐率軍攻婺州城,推翻唐皇朝在婺州的統治,割地稱王。公元907年,因城市發展需要,婺州城向東西擴建,形成新城格局,將舊城包圍在內,舊城改稱子城。新城周長十里多點,牆高約二丈三尺、寬近三丈;其中還有四座主要城門,建造了複雜防禦工事的甕城。通遠門爲其中之一,也是規模最宏大的城門;史載其面廣九尺有餘,垛高五尺焉。
金華府城,原有城門十一,現在,就剩下八座了;存者爲南面的清波門(俗稱柴埠)、東南的八詠門(舊名元暢門)、東面的赤松門(俗呼梅花門)、西南的長仙門(俗呼水門)和通遠門(俗呼望門)、西面的迎恩門(舊稱朝天門,俗呼蘭溪門)、東北面的旌孝門(俗稱義烏門);已閉的四門爲雙溪門、至道門、清河門、天皁門(也稱天柱門)。
爲了城市防守,各個城門旁,均建造了守軍的營房。現在的金華城東西長,南北距離短,呈不是很規整的長方形;南臨大溪,東、北、西三面有城壕環繞,依山帶水,堅固可守。
古城金華,南扼甌江括蒼之喉襟,北爲嚴州、杭州之脣齒,東和東北以台州、紹興力屏障,西經衢州控制了通往贛湘之要道,形勢險固;實在爲浙東之腹地,兩浙守衛之要衝也。
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金華是浙中浙西數一數二的大城,佔據金華,可以覆蓋嚴州、衢州、處州等周邊府縣,控制整個浙西了。
光陰靜默不語,歲月年年有痕。壞哥站在北上上,站在漸入深秋的陽光裡,俯瞰這座一片黑瓦白牆的古城;流光倏忽而過,千古風流、朝代更替、人文薈萃,那些漸行漸遠的過往,都湮沒在這古老巷陌的一片片黛瓦、一塊塊城磚裡。
金華府城前,古婺水緩緩西流,佔據着金衢盆地的中心位置,是三江交匯的水運樞紐。自古以來,金華古城既是兵家必爭的鎖鑰之地,又是財通四海、商旅如織的碼頭,人文薈萃的傳習之所。
尤其是,自趙宋南渡之後;中原故土遍地白骨、一片荒蕪、腥羶漫天;幾千年的中華文化傳承,彼時只有依託在這東南一隅之地,苟延殘喘。
宋室南渡,倒是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浙江的經濟與文化繁榮。後世,中原榮光不再,經濟與文化重心,轉移到東南;也與宋室南渡後,北方中原,逐漸百姓草根化、文化荒漠化,也有很大關係。
尤其是,後來隔了幾百年後,北方中原還沒有來得及恢復元氣吶;長白山人又殺進了漢人的花花世界,燒殺姦淫、敲骨吸髓、作威作福;更是讓北方漢人,如雪上加霜,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北方漢民,與南方漢人差距越來越大,幾無喘息、翻身的機會了。
金華府城,由於建造城牆時,當然是就地取材;砌城牆的條石,都是從周邊山上開採來的;而本地山上開出來的,都是一水的紅砂岩條石;遠遠看着,是金光閃閃的一片紅銅色。嗯,當地人的傳說裡,確有“銅金華,鐵衢州”的說法;嗯,也許,位於浙江之心的金華城,之所以叫金華,說不定,與這金光閃閃的城牆,有着很大關係吶……
通遠門是金華古城最重要的南大門,城門外就是婺江上的“大碼頭”,原是通往杭州和京城的水路碼頭,也是通往東陽、蘭溪、安徽、江西、福建等地水旱路的主要通道。“通遠”,有“通往遠方”之意。進了通遠門,就是金華的西市,從古至今,周邊商賈店鋪林立,商貿繁華,是金華府城三大集市之一。
金華府城位於金華江之北的河水拐彎處,也就是古稱婺水的金華江;東陽江(義烏江)、武義江、金華江三江交匯口,就在城南;金華江西行十餘里後,折而向北;嗯,到了蘭溪縣,與衢江匯合後,下游就叫蘭江了。
浙江的大河名稱,老古怪了;幾乎所有河流的名字,都是一段一段地叫的;還每一段名字都不一樣;這往往會搞得,一個初到貴地的外鄉人,一頭霧水的、蒙查查的;嗯,都不用放什麼其他大招,光這不斷變換的河流名字,就把你整暈了。
壞哥把司令部,紮在金華府城城北的北山之上;由於小火輪在南面,把江面隔斷了;陸上,再三面一堵,就把金華城,困得死死的了。
太平軍金華守將,看來不算太有眼色,腦子也不算很靈光,鼻子也不算尖。他沒有在蘭溪敗軍跑回來後,第一時間就撤退跑路;傻乎乎的呆在金華府裡發愣怔、犯秋睏,不知道他仁兄,關鍵時刻,腦子裡在想什麼。
等到壞哥的機動旅到了,再加上越聚越多的團練;他才醒過味來,想明白了,下定決心準備跑路了時;金華城已經被機動旅和民團,圍得水泄不通。
長毛守軍,此時此刻,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金華府的防衛體系,防禦重心在南面的通遠門,門外就是水旱碼頭;其他三個方向,護城河也不算寬闊。
因爲城北方只有東北面的旌孝門,所以壞哥就把攻擊點,放在城北旌孝門西邊不遠處;嗯,其他地方,已經烏泱泱地圍了好多人;城外到處,都是人喊馬嘶的,熱鬧的像是在趕三月三廟會。
等草草地吃完戰地午飯,準備好出發陣地;先鋒營也擺開了進攻的架勢,就等壞哥一聲令下,就要開始壞哥口中的煙花表演了。
這時,錢新之急匆匆地,領着一羣團練頭頭,鬧哄哄地,找過來了。
錢新之:孟懷旅長,前面跟來的,加上後面陸續到達的民團;我剛剛大致點了一下數,少說也有兩萬人了。
嗯,這些拉拉雜雜的人馬,聚得太多了,也未必是好事;他們進城後,說不定也像土匪一樣,見什麼搶什麼的;所以,壞哥考慮了一會後,下了一條軍令。
壞哥:各位,刀槍無眼,人太多太亂,也不是好事。各位就在城外,原地防守,抓一抓漏網之魚;民團未經允許,一律不準入城;只讓諸葛壽燾的人馬,可以跟在部隊後面進城。
沒想到,壞哥的命令一下;跟來的人這幫團練頭頭,全炸窩了。
嗯,他們當然不幹,都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說;我等與長毛都打生打死大半年了,現在,到臨了最後一戰,還指望着立點功勞,混個官帽子,光宗耀祖、福澤子孫吶。不行,長官不能這麼偏心,爲什麼就便宜諸葛一家,我等也要爲國殺敵;嗯,他蘭溪諸葛家算什麼,我家的練勇,比他能打多了;不服的話,讓諸葛家的練勇放馬過來,跟咱們先比劃比劃!
好嘛,那意思,要是真不讓參戰;他們就反水了,把諸葛家的,先放趴下再說了!
壞哥被他們吵得腦仁都疼;嗯,這當官的執念,人人都有的;攔住人家升官發財,跟殺人父母差不多的。
最後,壞哥與錢新之商量後,命令修改爲:各家最多精選抽調一營五百人,暫時全部編入諸葛壽燾的團練支隊旗下,統一聽取號令;同時,也讓錢新之的江蘇巡防支隊,派出一個連隊,作爲執法大隊,專門監督新編燾字團練支隊的軍風軍紀。
只是,沒想到的是,壞哥一時的臨時措施,後來可造就了諸葛壽燾的輝煌騰飛之路;嗯,浙江民團都知道了,浙江團練混官身的終南捷徑,就是遴選後,加入燾字支隊。
諸葛壽燾於是乎,拿着雞毛當令箭,老實不客氣地,先把自家的民團,先編成兩個營;其他的,只要錢新之長官點頭了,就給個營頭順序號,一路排下去。等到機動旅先鋒營,在下午兩點,正式準備開始攻城時;諸葛壽燾手下,已經足足十個營頭、五千精兵了。
嗯,選進燾字支隊的,已經在城下,排隊立陣,等得嗷嗷叫了;因爲,錢新之長官,又放了一個,把人雷得外焦裡嫩的巨大的好消息;衛國軍戰後,至少要新建江西巡防支隊;士兵遴選,將來肯定就是在燾字團練支隊裡挑的;哼哼,只要被挑上了,那就恭喜你,你家馬上就小康了。
壞哥也讓錢鼎銘錢新之,臨時兼任金華知府;所以,錢鼎銘也忙得顧不上太多,抽空和各處民團當家人,見了幾面;尤其是對還領頭奪回各處縣城城池的,更是記錄在案;並且說了,戰後予以進一步詳細覈實後,會據實向朝廷請功。
因爲蘭溪是主動投降的,孟達沒有撈着登城首功;這次,還是要厚着臉皮繼續先上當先鋒排,嗯,上面有人,乾脆死不要臉,臉皮一厚到底了。
不過,壞哥還是當衆說了,這是最後一次照顧他了。後面再有類似好事,就必須抓鬮了;而且,至少一年內,要把孟達剔除在抓鬮名單之外。
爲了配合突擊營的行動,兩點一到,各處城門外,都開始吶喊鼓譟;巡邏艇小豺狗們,更是在金華江上,來回遊動,來回地向城樓炮擊。
由於,幾個方向同時動起來了,搞得太平軍守將,也不知道,那邊纔是敵人進攻的重點方向;因爲他看着,那邊都人多,根本就不分主次;嗯,這明明就是,仗着人多勢衆,欺負銀嘛。
因爲金華府,向來都是從南面通遠門破城的;所以,他還是本能地,把防守重點,依然按過去的經驗,放在了南城。
由於這些天的喊話,太平軍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投降後,大不了就是送到海外;嗯,很多到海外的,還發財了吶;說不定被送出去,還是好事吶。嗯,再不濟,也總比這天天要打仗,還經常吃不飽肚子,要強一些的。尤其是本地人和江西籍的,聽說只要沒有苦主指告,原則上找個鄉老擔保,就放你回家了,連流放都不用。這種傳言,被有心人傳開後,對太平軍士氣,打擊太大了。除掉積年老匪狂信徒,其他人都在打着,只要衛國軍一到,就馬上棄械投降的主意了;嗯,當初被裹挾着出來,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罪,好多人真的想回家看看了;嗯,還算好呢,只要熬過這一仗,就可以回家了;總算活下來了,當初一起被裹挾出來的,恐怕骨頭都爛了;嗯,還不知道,胡亂地埋在什麼地方吶,永遠是孤魂野鬼了。
因爲金華北城,只有一個旌孝門;所以,太平軍也沒作爲防守重點;等到先鋒營開始劈頭蓋臉的猛力炮擊後,猝不及防的北城,竟然很快就崩潰了;本身就意志不堅定的本地太平軍,藉着躲避炮火,都三三兩兩地溜回家;黃頭巾一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躲在牀底下,打死都不出來了。
壞哥覺得這是大城,不能像打小縣城那樣隨意;在間隙十分鐘後,又來了一次炮火覆蓋急襲;然後,炮火開始轉移,向城牆兩端延伸襲擊;巡防營按照作戰訓練科目程序,在工兵排搭建好浮橋後,孟達又是一馬當先,噌噌噌地上了金華府北城城頭。
城頭的抵抗,非常薄弱;在孟達領着部下,向旌孝門城樓挺進時,竟然沒有任何太平軍將領,試圖帶兵反擊。嗯,能夠堅守在旌孝門城樓四周,沒有逃跑的太平軍,也不過兩三百人;在狹窄的城頭,孟達讓士兵排成密集的三排,交替前進;在連綿不斷的後發槍火力下,拎着大刀片子的狂信徒們,都不用等太久,都沒挨個點名,去見紅毛大仙去了。
嗯,希望他們能聽得懂古希伯來語;不然,雞同鴨講的,在天堂門口,還得和同樣死要錢的看門的天使保安們,頭破血流地,再幹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