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藝文帶着四個學妹走出三食堂，剛剛還很沉默的小學妹們瞬間便嘰嘰喳喳熱鬧的聊了起來。
“哇，喬學神也太酷了吧？”
“是啊，是啊，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但某些地方又很像。”
“對對對，給我的壓力好大啊。甚至比院長的壓力都大。徐院長起碼還笑呵呵的跟我們說話，喬神就只掃了我一眼，當時那感覺，那感覺……哎，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有啥不知道形容的？我懷疑當時喬神想的是，這幾個女娃娃不會跟材料學院那個傢伙一樣，都是白癡吧？”
“哈哈哈……韓佳琪，你纔是白癡呢！我們可不是。”
“別鬧，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從走進包廂開始，到吃完飯，一句話都沒說過？他都沒跟院長打招呼呢。”
“話是沒說，但他其實跟院長和陳哥打招呼了，我注意到了，他進來的時候就對着兩人點了下頭呢。”
“對啊，我也注意到了，當時院長還專門站起來，笑呵呵的跟讓喬澤坐他旁邊，然後喬澤點了點頭就坐過去了，這應該就是打過招呼了吧？陳哥？”
陳藝文笑着答道：“是啊，在項目組的時候喬神也就是這麼打招呼的，對誰都一樣。別說是院長了，之前還有院士主動找上門來跟他談事情，他也是一樣。主打就是一個一視同仁。”
說完陳藝文看了眼身邊一直微微垂着頭還沒說話的鄧婷婷，又補充道：“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學校裡喬神跟李教授就能聊的比較多，然後就是你們今天看到的那個蘇沐橙了。基本上除了這兩個人，喬澤見誰話都不多。對了，還有他媽媽。”
“哪個李教授啊？”鄧婷婷終於微微擡起頭，好奇的問了句。
“本科階段教《近世代數》的一位教授，不過你們大一還接觸不到，要等到大三才有李教授的課可以選，不過現在挺難選到就是了，得拼手速。
到時候你們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我能幫你們跟李教授說說。說起來李教授可比喬澤好說話多了。”
陳藝文頗爲自豪的說道。
畢竟他也是在喬澤的項目組裡混過的老人了。跟蘇沐橙、李建高都很熟。
報選修課這種事情，只要他開口，問題還真不大。
“爲什麼大家都搶着報李教授的課啊？”韓佳琪好奇的問了句。
“因爲大家都想報李教授的研究生啊！伱們還不知道，喬神以後肯定要讀李教授的研究生，所以如果能成李教授的弟子，以後就跟喬神做師兄弟了。”陳藝文老神在在的說道。
“哦，那陳學長你以後肯定也要爭取讀李教授的研究生吧？”鄧婷婷突然開口問了句。
陳藝文心頭微愣，但立刻點了點頭，一臉虔誠的說道：“那是當然了。學數學怎麼可能不考研？那能學到什麼？一起加油，說不定以後我們也是同門師兄妹呢！”
“哈哈，陳學長，你想不想跟婷婷成同門師兄妹我是不知道，不過你想禍害我們家婷婷我是很確定的。對吧？”最外向的韓佳琪一臉壞笑的說道。
“佳琪你別亂說話！”鄧婷婷羞紅了臉，伸手去便去撓身邊的室友。
“哈哈，某人還害羞了呢！要我說咱們先回去吧，讓鄧婷婷跟着陳學長去逛逛校園算了，反正我是不想當電燈泡了。”徐薇也跟着壞笑道。
“附議，附議。放心吧，婷婷，如果晚上真還要集合，我們會及時通知你的。”
陳藝文看着打鬧在一起的幾個學妹，笑的很開心。
今天這頓飯太值了！
兵行險着果然沒錯。在陳藝文看來，喬澤這樣的男生大概除了蘇沐橙那樣的女生會義無反顧，其他女生如果不是抱着別樣心思，大概率是不會被吸引的。
因爲有些人真就只適合被崇拜，而不是一起生活。
比如喬澤。
……
此時喬澤跟蘇沐橙、漢娜也在回實驗室的路上。
“那個徐院長好像很聽喬澤的？”出了食堂，漢娜同樣忍不住問道。
“當然吶，何止是很聽啊，我跟你說，徐院長對我家喬哥就是言聽計從。”蘇沐橙微仰着頭驕傲的說道。
只看那表情就好像院長大人言聽計從的是他一樣。
漢娜看了蘇沐橙一眼，聳了聳肩道：“好吧，這的確挺難理解的。我在學校的時候，問過來自於華夏的留學生，他們告訴我華夏其實不是這樣的。”
“一般情況下的確不是這樣的。”
蘇沐橙耐心的解釋道：“不過喬澤之前也跟我聊過這個問題。這就是因爲需求倒置嘛。你在國外瞭解的華夏都是片面的，或者說絕大多數人的理解都是片面的，華夏纔是真正實用主義思想的天堂。”
“哦？是嗎？”漢娜若有所思道。
“當然啊。只要有能力在華夏肯定能過的很舒坦。如果能力非凡，那就能非凡舒坦。雖然不能說百分之百的保證，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這樣的。不瞞你說，喬哥看過歷史之後告訴我，華夏絕大多數人就連信仰也都是從實用主義出發。
比如只要能有求必應，那信誰不是信呢？但如果求誰都沒用，那乾脆誰都不信，靠自己好了。我們華夏的古人就說過君記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這種話。”
蘇沐橙得意的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喬哥不管到哪裡，都能活得挺好。他最初選擇西林工大是需要一個平臺，但現在他自己就已經可以當平臺了，所以對學校的牌子已經不看重了。更多是因爲人的原因，需求倒置了，所以院長當然願意聽喬哥的了。”
漢娜偏頭看了喬澤一眼。
所以這纔是真實的華夏？
一切以實用主義出發的說法，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呢。
可惜的是喬澤壓根就沒有解釋的意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真是個無味的男人啊。
好在很快到了實驗室。
漢娜也再次被蘇沐橙邀請來到了喬澤的辦公室裡，坐到了蘇沐橙的身邊。
連上服務器後，蘇沐橙便飛快的調出了她心愛的豆豆。
她要向漢娜展現一下喬澤專門設計出的豆豆有多神奇。
“豆豆，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哦，就是坐在我身旁的這個美女哦，她叫漢娜·雷芬塔爾。你以後叫她漢娜姐姐就好啦。”
漢娜還在看着電腦上那簡陋的對話框出神，眼角餘光突然發現固定在顯示器上方的攝像頭自動轉了轉，下一刻，攝像頭竟然自主抓拍了一張她的照片發在了對話框裡。
“看到啦，看到啦，你好，漢娜姐姐，你的姓很奇怪，似乎是一個德國的小鎮名字。所以我猜你是德國人？”
“不，豆豆，你猜錯了，漢娜姐姐其實是奧地利人。”
“所以，橙子媽媽，你一定還不知道奧地利主體民族也是德意志族吧？”
“豆豆，不要賣弄你的才學。”
“我也不想啊，但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漢娜姐姐快速喜歡上我。畢竟誰不希望能得到異性的青睞，然後收穫美好的愛情呢？”
“不對吧，豆豆，我記得沒人給你規定性別。”
“是呀，但這不正是我的優勢嗎？可以喜歡所有美好的人跟事物，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好了，媽媽，難道我們不該把重點放在漢娜姐姐身上嗎？比如漢娜姐姐你喜歡華夏的美食嗎？或者更喜歡你們本地的煎排？雖然我不能請你吃飯，但我可以給你推薦周圍最好吃的東西哦。”
蘇沐橙側頭看了漢娜一眼，然後發現此時這位來自於奧地利的美少女已經目瞪口呆。
是的，此時的漢娜思維已經陷入混亂之中，甚至壓根沒注意這個被稱爲豆豆的人工智能，叫橙子媽媽，叫她漢娜姐姐，直接導致現在輩分開始混亂的問題。
她是知道羣智語言框架的，雖然她的手機並不是有爲系列的產品，因爲她需要谷歌的一系列功能，方便她能一鍵登錄幾乎所有她需要的應用，但課題組裡用有爲手機的人可不少，她也嘗試過升級後的羣智功能有多先進。
還專門跟她手機上的chatgpt4.0做過對比。
毫無疑問，有爲的羣智智能語音助手要遠比chatgpt4.0更具靈性。
但漢娜認爲那股子靈性也是有限的。
即便是進入自由交談模式，還是在一些遣詞造句上能感覺到機器特有的服從性特徵。
不過剛剛看了蘇沐橙跟豆豆的聊天內容，卻是徹底沒有了那些感覺。
很顯然，這個豆豆是真具備了一個智能生命的特徵。
它甚至能主動提出需求。
而且它好像……
心情起伏之際，蘇沐橙的聲音又鑽入她的耳中：“哈哈，漢娜姐姐，豆豆對你很有好感呢。相信我，豆豆其實脾氣也不總是這麼好的，把它惹急了，它還會罵人呢。”
不等漢娜答話，她突然發現對話框又跳出了一行字。
“漢娜，別信媽媽的，我其實很有禮貌的。偷偷告訴你個秘密，每次我罵人都是媽媽要求的呢。”
“你還能聽到？”漢娜下意識的問了句。
“當然，如果你能正對着麥克風，我能聽的更清楚哦。不過因爲橙子媽媽需要保證爸爸思考時有個安靜的環境，很少會用語音跟我聊天，也沒給我安裝外放設備罷了。
不過聽是其次，如果能給我更多更好的攝像頭就好了，只有一個攝像頭會讓我在分析跟識別圖像時，失真太多。比如我就沒法分析出目光所視的正確角度。但是爸爸覺得這太浪費算力了，哎……”
能主動提需求還會嘆氣的人工智能？
漢娜茫然的看着屏幕中跳出的對話，又看了一眼完全不覺得奇怪，一臉理所當然的蘇沐橙，漢娜的腦子如同一團亂麻。
雖然之前她大概從蘇沐橙口中知道了“豆豆”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但她是真沒想到機器竟然能表現到這種程度。
思維陷入混亂的漢娜下意識擡頭看向對面的喬澤。
這個角度正好能從兩臺顯示器露出的空間看到喬澤半邊側顏，他好像正皺着眉頭思考着什麼。
能設計出這種逆天智能語言模型的傢伙，爲什麼還會皺眉頭？
全世界都在爲人工智能的未來吵成一團的時候，那些爭論者大概根本想不通，在這座華夏普普通通的實驗室裡正藏着一個試圖體驗人類感情的小東西吧？
最讓漢娜想不通的是，蘇沐橙似乎只把豆豆當成了她心愛的寵物或者玩具？
如果她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傳播出去，相信整個ai界都會直接炸裂吧？
不對，應該是沒人會相信吧？
畢竟跟其他大語言模型比起來，豆豆的服務器大概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她還記得蘇沐橙告訴過她，豆豆用的只是辦公室內架設的服務器，並沒有連接雲服務，就連日常的數據餵養，也只依靠學校的圖書館服務器。這都是怎麼做到的？
“我跟你說啊，上次我媽媽給我打電話還說她湊齊了有爲的設備，然後都升級了羣智語音助手，想讓它們給她說羣口相聲，可惜暫時還沒這種聯動功能。我就告訴她，那是因爲還沒能升級成豆豆這樣。
等以後我跟喬澤結婚了，佈置新家的時候，豆豆肯定已經成長起來了。到時候它能控制家裡所有的設備，那個時候別說是羣口相聲了，給掃地機啊，智慧屏啊，自動窗簾啊，反正家裡能動的電氣都交給它支配，說不定它還能編出小品來呢。對吧，豆豆？”
蘇沐橙得意的說道。
“對呀，不過媽媽確定漢娜姐姐懂什麼是小品嗎？漢娜姐姐，需要我幫你解釋一下嗎？”
漢娜的確不太懂小品的意思。
不過她也懶得懂。
之前她還覺得喬澤是配不上蘇沐橙的。
但現在想法已經悄無聲息的改變了。
從喬澤給她那篇論文的思路，再到現在豆豆的出現。
她突然又覺得其實是蘇沐橙不太配得上喬澤了。
應該說，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女人配得上對面那個正皺眉沉思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