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蘭利某建築內。
當負責二十四小時值班的人員，收到本·羅尼緊急回覆的消息，並送到情報分析科後，這裡的精英們感覺還是很奇怪的。
奇怪的點就在於計劃中攻略的這個傢伙似乎太配合了些。
簡直就是一個非常值得被攻略的完美人設。
說實話，在西林工大這種大學，能找到這樣的年輕人很難。而且還是一個明星學生，在學校幾乎得到了他所期望的一切，第一次見面就在本·羅尼這個菜鳥面前掏心掏肺的……
多少有些不太讓人放心。
直到有人問了句：“所以如果這是個圈套，我們會失去什麼呢？”
這個問題在精英們腦子裡過了一遍之後，瞬間讓許多人都釋然了。
還真沒什麼好失去的。
除了一個連外圍都算不上的編外探員，他們還真沒什麼好失去的。
想從本·羅尼身上挖出什麼秘密，自然是不可能的。
這傢伙根本不知道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大陸的同行總不可能對這種垃圾也感興趣吧？油都榨不出二兩。
最多，最多，大概就是被騙一筆錢罷了。
但即便真被陳藝文騙一筆錢去，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蘭利莫名其妙花出去的錢多了去了。
萬一真能搞到點有價值的情報，卻直接能賺翻。
就這樣，雖然後方感覺到了不對，但給本·羅尼發的消息卻都是褒揚，沒有任何風險提示，只有鼓勵。鼓勵他再接再厲，爭取把陳藝文發展成他的下線，從此踏上人生巔峰。
……
西林步入五月突然變熱了起來。
其實一般來說，西林的五月溫度是最適宜的時候，十幾到二十多度的氣溫，很讓人爽利。
但整個五一期間，天氣晴好，氣溫飆升，氣溫直接衝到三十多度。
就好像陳藝文跟本·羅尼之間的友情，也在這個五一如同西林的氣溫般，瘋狂升溫。
兩個男人之間用如膠似漆來形容可能不太準確，卻已經開始朝着形影不離發展了。
這也就是鄧婷婷決定五一回家一趟，否則的話，陳藝文說不得真要爲任務，提前獻祭一份純純的愛情。
數研所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假期的影響並沒有蔓延到這裡，甚至教授們更爲忙碌了。
徐大江已經知會了數研所的教授們，新學期數學院將會開設兩個特殊班，他們都要承擔本科授課任務的消息。
本科階段的授課跟做研究是不一樣的。
這些教授們得要確定教授的課程，提前熟悉教材，並做好教案。這是百年大計的工作，不能怠慢。
教授們心裡很苦，但徐大江是知會，而不是爭求他們意見，所以苦也得受着。
鑑於徐大江把那副小人嘴臉用到了極致，所以大家也開始親切的給徐大江起了個外號“徐扒皮”。
雖然教授們心裡很清楚，如果沒有喬澤跟李建高的首肯，徐大江必不敢把手伸得這麼長，但他們能怎麼辦？總不能真去找李建高跟喬澤鬧吧？
那才真是自絕與學術圈。
只能苦一苦自己了，無非就是頭一年比較難。
等第一年把教案做好了，接下來的工作也就輕鬆了。
……
對於喬澤來說這些都是小事，讓他苦惱的是，哪怕他已經數次明確表示不想參與到任何除學術之外的決策事宜，但總有事找上門來，哪怕是假期。
這次陳遠志找上他是因爲一個省府的規劃。
西林立橙的材料基地已經獲批，且已經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建設。
現在省府的構想是在材料基地的周邊，打造一個新的高新科技研究園區。藉助新材料基地的影響力，吸引一衆高科技企業在材料基地周遭建設各類研究院跟工業基地。
這個計劃其實很有邏輯。
現在上上下下已經確定了未來將會是各類新材料井噴般出現的時代。想要第一時間佔領市場，總需要能領先同行一步得到消息吧？
巧了，西林的材料基地絕對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就問那些對新材料有依賴的企業來不來吧？
不誇張的說，未來這個高新科技園區省府的定位還很高端。
甭管是哪個行業的，不做到頂尖水平，還不惜得引進。
可以理解爲那種很硬氣的招商引資。
如果聘請豆豆爲招商負責人，這個小傢伙大概會把“我這是給你們個機會來投資，我勸你們不要不識擡舉”這句話掛在嘴邊那種硬氣。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項目想要上馬並達到預想中的效果，還真就得要頂着喬澤的招牌，那些大型企業纔可能買賬。
陳遠志幾次找上門就是爲了來跟喬澤商量這件事的。
不是省府那邊對喬澤不夠重視，主要是有了京城大佬的前車之鑑，大家都不太拿得準喬澤的想法。自然不敢隨便來人，怕弄巧成拙。
陳遠志當然也不是最好的人選，本來省府那邊是想請蘇立行做說客的，但蘇立行自然是堅決推辭掉了。
只能說蘇立行心裡是有數的。
現在立橙科技能在西林這座城市做得風生水起，完全是靠自家未來女婿的面子。
但不管怎麼說，喬澤依然只是他未來的女婿，兩人之間還隔着一層。
喬澤可以不在乎他索取一點，但要的太多終究是會惹人厭煩的。
更別提蘇立行也不是那種一定要登頂的事業狂人，現在他擁有的一切已經足夠了。他總覺得如果還擁有更多的話，可能日子還沒現在舒坦。
再加上蘇立行一直覺得他用岳父的面子去請求喬澤，都是他寶貝閨女欠下的債。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拒絕摻和到這件事裡。
至於徐大江跟李建高就更不用說了。
這種促成了沒什麼好處，當說客卻可能惹一身騷的事情，從來都是敬謝不敏的。
於是最終這件事還是落到了陳遠志身上。
五一假期，陳遠志爲這事來數研所找過喬澤兩次。
可惜喬澤都沒有表態。
於是假期剛過陳遠志便又屁顛顛的來到了數研所。
結果剛進門就被震撼到了。
四個一模一樣的機器人直接把他攔在了門口。
“咦？又是你呀？爸爸的大老闆哦！”
“最近你來的挺勤快呀，這都第三次了呢。”
“你是來找爸爸的吧？預約了嘛？”
“我記得上次你說要帶禮物來的？禮物呢？爲什麼來了三次都沒有帶禮物？”
這貫耳童音還很有規律，不是湊在一起說，而是伱一句我一句的往他耳朵裡鑽。
像是深怕他漏掉了某一句完全沒用的信息。
陳遠志是知道這玩意兒能量產的，但還真沒想過量產後竟然是這種效果。
這種被幾個熊孩子團團圍住的感覺，陳遠志都不記得他有多久沒體驗過了。
“豆豆？”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陳遠志下意識叫了句。
“我現在正在執勤，執勤知道嗎？就是安保工作哦，”
“所以別以爲叫我名字就能混進來哦！”
“就是，我可不是那麼好收買的。”
“不過你在白名單裡。哎，有點爲難呢。咦，爸爸竟然讓你進去了。”
“那你進去吧。不過下次可不能這麼失禮了哦。”
呆呆的看着四個機器人原地散開，各自到了院子裡一個角落，陳遠志長出了口氣。
心底更是放心了許多。
這以後不管是來了誰想要直接進去找喬澤怕都是不可能了。
四個豆豆守在院子裡，讓數研所幾乎完全沒了死角。
走進小樓前，陳遠志下意識的看了眼呂北所在的那間房。
這傢伙明顯是學聰明瞭，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院子裡這麼吵鬧就沒一個人出來管管。
顯然喬澤在辦公室裡就能直接跟豆豆交流，從而控制訪客。
這些信息讓陳遠志上樓時，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等走到喬澤辦公室前時，陳遠志總算想通他那古怪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豆豆的身體是能量產的，而控制身體的程序又是能直接拷貝的。
這意味着所有的個體都受統一的思想跟意志支配。這都不能用團結來形容了，完全就是一個整體。
如果這東西真的開始量產，當豆豆在校園裡到處都是的時候，那場景……
陳遠志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喬澤大張旗鼓的去躍升集團，給出十個激活碼，卻只讓對方生產出個位數的身體了。同時也想明白了爲什麼躍升集團沒有得到授權繼續生產豆豆。
這玩意兒真要是多了，無數人大概是根本睡不着覺了，人工智能滅世論大概要被吵破天去。
輕輕敲響喬澤辦公室門的時候，陳遠志已經篤定了，躍升集團馬上就要成爲國企了。喬澤的地位大概要更高了。當然現階段，他想買一臺豆豆這個想法也可以徹底打消了。
他甚至突然有些感激李建高。
還好李建高把喬澤帶到了西林工大。
如果放這樣一個傢伙在民間慢慢發展，加上他的家庭情況，如果再遇到什麼刺激到他的事情，讓喬澤的思想變得更爲偏激了，天知道會捅出什麼大簍子。
“請進。”喬澤淡定的聲音此刻落入陳遠志耳中，仿若之音。
從這一點來說，別說上個院士了。
陳遠志甚至覺得李建高配拿一枚共和國勳章。
輕輕的推開門，剛看了眼正拿着筆在紙上計算什麼的喬澤，清脆的聲音讓他精神稍微放鬆了些。
“陳校長，喝茶不？”
“沐橙，不用了。我找喬澤談點事情，坐坐就走的。”陳遠志連忙說道。
“哦，需不需要我回避啊？”已經站起來的蘇沐橙問了句。
“不用，不用，正好有些事你也能參考一下。”陳遠志笑着答了句。
“還有我也能參與決策的事啊？不會吧？陳校長你可別騙我。”蘇沐橙笑着問了句。
這也讓陳遠志終於明白爲什麼徐大江每次找喬澤談事，都挑蘇沐橙在的時候了。
起碼能讓人的心態變得平和。
畢竟面對一個人，如果他連說幾句話，對方都不回答的話，心態是真容易失衡。
“還真沒騙你，是這樣的，學校在南邊準備了一套別墅，距離校區大概也就三公里，近期已經把房子裡日常需要的家電跟傢俱都弄好了。基本上都是按照你們年輕人喜歡的風格弄的。所以想問問你們要不要搬過去。
之前那套房子雖然離得近，但畢竟小區里人還是雜了些。尤其是一些教授退休後，選擇把房子租出去。最重要還是有豆豆在，還是顯得房子小了些。搬到那邊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而且設計師還專門針對豆豆的行動方式做了設計。”
陳遠志笑着說道。
給喬澤換個房子，是喬澤回學校後，他去拜訪之後就做好了的決定。
不過找設計師對房內進行重新設計翻新，以及選擇各種家電軟裝到貨，到最後進行環保評測，保證室內沒有什麼有害氣體，這些花費了些時間。
正好可以趁着這次機會跟喬澤商量。
“搬家啊？這我到是無所謂。不過喬哥可能會嫌那邊太遠了吧？”
“遠是稍微遠了點，安排兩輛專車就行了。一輛你們用，另一輛路女士用。”
陳遠志連忙說道，然後看向喬澤。
正如剛纔說的那樣，蘇沐橙的意見僅供參考。最終拍板還是的喬澤做決定。
“這事問我媽就行了。”喬澤看了眼陳遠志，放下了手中的筆，簡單的說道。
他對於物質沒那麼多執念，但喬澤知道路秀秀是喜歡住大房子的。這大概是曾經一直蝸居留下的後遺症。
另一方面現在有一臺豆豆常駐在家裡，空間的確讓豆豆的行動有些受限。
“行，回頭我就去問問路女士的意見。另一件事，就是上次跟你說過的，高新科技園的事了。沿着材料基地外圍做建設一座科技園區，能有效的……”
“我說過的，我對商業性行爲不感興趣。”喬澤微微搖了搖頭道。
“這個我知道，但畢竟投入那麼大。萬一不成功的話，也沒法交代不是？而且也不是純商業模式，科研也是一方面。西林正在謀求科技強市嘛，如果科技園建成了，學校也打算把一些實驗室跟搬過去。”陳遠志誠懇的說道。
就差沒說幫幫母校這種道德綁架的話了。
不過結合剛剛主動送別墅的行爲，多少是有些殺傷力的。但實際上，對於喬澤來說，送不送一套別墅並不會改變他的任何決定。
這屬於眼界問題。
或許對於華夏絕大部分人來說，一套別墅屬於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但在喬澤眼中，別墅跟他住的平層沒有任何不同。其本質依然是鋼筋水泥的混合物，不管如何賦予其附加值，他的資產都能輕鬆購買。
更別提這個時候交付的別墅，還是用曾經的材料製造的。這價值就又要打個折扣，指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要用新材料重新蓋一遍。
不過喬澤在思考片刻後，還是開口說道：“立項之後，我會讓豆豆幫忙宣傳一次。”
這是他的底線，主要是喬澤懶得在被陳遠志爲這個事再三騷擾了。
陳遠志想了想，也點頭道：“那就行，我就這麼彙報。”
他已經看出這大概是喬澤的底線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其實也已經足夠了。
自從喬澤讓豆豆發佈他的量子蘊含理論之後，其實諸多有心人已經把豆豆的微博當成了喬澤的向外界傳遞信息的渠道。只是喬澤並不經常用而已。
所以如果喬澤讓豆豆幫着宣傳協一下，其實也能達到差不多的效果。
主要是這已經是他來的第三趟了，還得寸進尺他怕是連門都進不了。
尤其是想到校園裡那四個機器人的時候，陳遠志便覺得喬澤給出的這個方案是很可行的。
“好，再見，不送。”喬澤點了點頭。
陳遠志也自覺的站了起來，然後衝着邊上的蘇沐橙笑了笑，走出了喬澤的辦公室。
最後的道別看似不太禮貌，但習慣了就也還好，高效溝通嘛。拒絕廢話，有事說事，說完就走。
一旦習慣了這種模式，反而覺得挺好的。
更何況每次喬澤都說了再見，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下了小樓，來到院中，陳遠志又忍不住在院子裡晃了一圈。
四個機器人還在各自的位置安靜的呆着，不過頭上頂着的顯示屏卻在那裡不停的刷着屏幕。似乎在證明着它們沒有偷懶，而是辛勤工作着。
挺好的，沒有圍上來又一次言語轟炸，大概是喬澤警告了這些小傢伙吧？
有一說一，這玩意起碼還是很聽喬澤話的。
沒有多做停留，走到小院門口，陳遠志又回頭看了眼小樓呂北這些人駐紮的房間。
依然關着門。
這些人該不是有了豆豆都集體放假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學校門衛如果能全換成豆豆，還真是挺酷的，大概又是一個可宣傳的點吧？
離開時陳遠志還有些遺憾的想着。
……
顯然陳院長誤會呂北了。
其實從陳遠志走上這條路開始，呂北就已經知道了。
跟豆豆合作也讓他們對信息的敏感度提升了很多。
監控畫面不需要人盯着，豆豆能直接捕捉那些動態畫面。之所以沒出面，除了因爲這種事情現在豆豆就可以應付之外，更因爲他還有其他事要處理。
某被選中的有志青年正在興奮的跟他彙報五月的工作進展。
“呂哥，我已經跟他說好了。只要他給我兩百萬美元，然後幫我搞定出境的手續跟綠卡，我就幫他拿到關於材料模型的情報。他說這些都沒問題。這兩天就會跟我回話。不過他也說了，這些事情不讓我在微信上跟他說，所以沒有證據，不要緊吧？另外錢到賬了，怎麼轉交給你們？”
呂北能看出陳藝文的興奮，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評價。
打死他都沒想到，職業生涯還會遇到如此高效的搭線操作。呂北相信此時大洋彼岸的同行大概也是懵的。
這兩個青年的新手玩家就很離譜。
四月最後一天才認識，五一假期就打得火熱，假期這纔過去沒兩天就直接攤牌了？
就算是臭味相投……
算了，呂北懶得想這些了，而是耐着性子問道：“你們到底怎麼說的？你說要兩百萬美元，他有沒有說怎麼給你？”
“就說打我卡上啊。我給他留了個卡號？”
“打你的卡上？”呂北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不過想到眼前這年輕人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壓根就沒有過這些經歷，想當然了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且因爲沒報任何希望，他們也沒對陳藝文有過任何培訓。
“哦……我是不是犯蠢了？”陳藝文突然反應了過來。
“也不算吧……其實這樣也好，這才符合你幸運學生的身份。其實有時候什麼都不懂，反而是最好的僞裝色。”呂北突然點評了句。
“這樣啊。”陳藝文有些懊惱。
當時只顧着興奮去了。竟然忘了這種錢肯定不能這麼簡單的讓人打款。
如果他真打算幹這種壞事，這麼拿錢怕是有命拿還真沒命花。
“不要緊，人家也不可能這麼給你打錢的……下次應該那個羅尼應該會跟你說明原因的。問題不會太大。不過接下來你還是在院子裡多呆呆，學點基礎的東西……還是算了，你就照着豆豆的安排來吧。”
說實話，這種完全不專業的玩法呂北也沒遇到過，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本來很菜，突然變得謹慎了，似乎也會引發對方的警覺。
所以呂北決定交給豆豆去策劃，他們只要保證陳藝文的安全就足夠了。
既然人工智能的計劃是有效果的，那麼接下來交給豆豆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對了，豆豆想要讓我們交給他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這個時候應該能告訴我了吧？”
陳藝文又忍不住問了句。
“嘿嘿，給他們的理論上就是真的材料模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所以小陳同學，你完全不需要緊張呀。”
適時響起的聲音嚇了陳藝文一跳，不過意識到這是豆豆後，陳藝文整個呆住了……
媽的？
他到底參與了什麼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