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覺得喬澤有那麼一點可能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徐大江絕對已經找個理由轉身就走了。
這樣謀算他家喬澤，讓他這個既得利益者都覺得稍微有些過分了。
不過徐大江還真有些心癢癢。
喬澤之前提過想要讓西林數學院能向普林斯頓數學院靠攏。
也的確是在往這個方向上努力。
現在籌建了西林國際數學研究院，說不定未來對標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
算下來正好還差一個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期刊了。
《數學年刊》現在就是由普林斯頓大學跟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共同出版的，目前的期刊主編還恰好是普林斯頓數學院的院長。
如果西林也能有屬於自家的國際性期刊，感覺還真有那味道了。
這事要辦成了，再過個兩年，西林數院的分數線不說趕超燕北，起碼大家也應該平起平坐吧？
未來說到華夏數學期刊，一個西林核心，聽着就很帶感。
最重要的是，西林工大正好也有自己的出版社，整套流程都熟。
前期最麻煩的無非就是申請兩個刊號，一個國內，一個國際。不過有科學院出面的話，這些都不是問題。
飛快的在腦海中盤算了一通後，徐大江陪着笑臉問道：“這事我覺得的確可以商量，不過這期刊由誰來出版？”
“當然是數理學部，畢竟我們的構想是前期以數學、物理理論向的方向爲主，當然西林工大數學院也能掛名。”張明睿坦然說道。
“不瞞兩位說，如果這樣的話喬澤怕是不會同意。”徐大江一臉遺憾道。
“哦？徐院長的意思是交給你們學校出版？”周良看着徐大江，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不不，我真不是這個意思。科學院數理學部牽頭的事情，我們哪敢有這想法？我的意思是，喬澤其實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不過不是以學校的名義辦，而是西林數學研究院的名義。”
徐大江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吧，喬澤是不是真有過這個想法他其實不知道，喬澤也沒提過。
但他這肯定不算說謊。
因爲喬澤說過要讓西林跟普林斯頓看齊的，那麼普林斯頓有的，西林工大當然也要有。
“哦？還有這種事？喬澤想的這麼遠？”張明睿愕然問道。
“嗯，要不您以爲我們爲什麼要專門申請籌辦這個數學研究所？這都是之前跟喬澤談好的。喬澤讀博士也就是走個過場，您應該也聽說了，他博士論文畢業論文都快完成了，這畢業之後就直接在研究所任職。
第一任所長是李建高，不過就是個過渡，等兩年所長就由喬澤來接手了。創辦期刊這事，喬澤早就納入規劃了，就等着入職研究所後就籌辦呢。”
徐大江一臉真誠的說道。
這個世界上最真的謊言，大概就是這種十句真話摻雜一句假話的說法了，無法分辨。至於去找喬澤當面對質？別開玩笑了，親疏有別啊。
就喬澤那宛如面癱強者的表情管理能力，能讓他們看出破綻纔有鬼了。
“那西林研究所跟數理學部合作出版？”周良沉吟片刻後問了句。
徐大江假做思考，半晌沒吭聲，然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反問道：“張院士，周院士，能不能冒昧問個問題？”
“沒事，你問。”張明睿點頭道。
“就是數理學部到底是爲了名氣還是爲了咱們華夏在數理學界能揚眉吐氣纔想到要承辦這份期刊？”
難怪要小心翼翼，徐大江提的這問題不止是冒昧，甚至是誅心了。
嚴格來說科學院數理學部需要什麼名氣呢？
徐大江就差指着兩人鼻子問，你們到底是不是爲了政績或者學術名聲承辦期刊了？
在兩位大佬臉色變得難看之前，徐大江便飛快的補充道：“我覺得啊，如果真想讓喬澤同意的話，期刊乾脆就由西林數研所獨家承辦，數理學部跟學校做上級指導單位。以後每份期刊出版都會感謝華夏數理學部所做的貢獻，當然主要是要點明兩位做出的貢獻！”
徐大江的想法很簡單。
正如兩位院士分析的那樣，前期這期刊還沒闖出名氣的時候，加條感謝語根本無所謂。國內誰會在乎多個指導單位？
等到未來期刊真的做起來了，什麼指導單位、特別感謝那就只放國內刊。
至於國際刊上，那必須不會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到時候在跟喬澤商量下，期刊直接由西林數理學院跟數研所聯合出版。
如果兩位大佬或者數理學部有意見，完全可以去找喬澤聊嘛。那個時候估計喬澤跟李建高也都是數學學部的院士了，大家還可以一起喝茶的。
直接得罪兩位院士，徐大江是萬萬不敢的。
但是扯着喬澤的虎頭，狐假虎威的給學院撈好處，徐大江不止敢，甚至已經操作的很熟練。
這麼說吧，現在只要能把喬澤頂在前面，徐大江還沒怕過誰。
張明睿跟周良對視了一眼……
好吧，如果能讓喬澤同意的話，這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這份期刊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建立在喬澤是否願意支持，甚至做出一定犧牲基礎上的。
根據去年的統計被納入ssci、scie、ahci、esci等這些檢索數據庫中的期刊總數已經多達兩萬種，僅是數學、物理兩門學科理論跟應用向的期刊大概就有十五分之一。
想要在如此多的期刊中脫穎而出成爲相關領域頂級期刊難度之大可見一斑。
除了利用這次機會，通過細化賽道來彎道超車外，幾乎是沒有其他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些年華科院籌辦的期刊也不少，國際競爭力一直提不上去，當然不是因爲淡泊名利。
“嗯……徐大江啊徐大江，你這是將我跟老周的軍啊！行吧，就按你說的來。不過我跟老周也不需要那些虛名，不用點明我們的貢獻，數理學部掛個指導單位就夠了。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再跟喬澤見一面。如果能把這件事確定下來，下午我們就回去了。”
張明睿直接打算閉門謝客。
他算是看出來了，西林工大數學院的確盛產人才。
有伯樂，有千里馬，更不差奸佞小人……
……
美國，加州，庫比蒂諾市，蘋果新總部。
蒂姆·庫克面無表情的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花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門被敲開，隨後蘋果首席運營官傑夫·威廉姆斯走進了蒂姆·庫克的辦公室。
蒂姆·庫克看着一身正裝的傑夫·威廉姆斯笑了笑，說道：“準備好了麼？傑夫？”
“當然。”傑夫·威廉姆斯嚴肅的說道。
“那麼我們一起出去吧，那些記者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
“……我很感激蘋果，在蘋果擔任ceo的4563天，一定會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經歷。同時也要感謝蘋果公司所有股東給予我的信任……我宣佈由公司首席運營官傑夫·威廉姆斯頂替來我把控全局，成爲蘋果新一代的ceo。”
蒂姆·庫克在鏡頭前的離職演說沒什麼好說的。
但卻的確賺足了鏡頭。
歷史上世界五十強企業任職時間最長的ceo，終於宣佈辭職了。
雖然之前就傳出過消息，但畢竟始終沒有得到證明，而今天一切塵埃落定，一代傳奇選擇了提前隱退，去享受生活。
同時也正如之前說的那樣，蘋果選擇了在內部挑選出公司的繼承人。
不過傑夫·威廉姆斯的ceo還掛着暫代的名頭。
沒辦法，董事會上關於新ceo的人選分歧很大。
好幾位內部繼任者都有各自的支持者，比如高級副總裁薩賓·汗、營銷總裁菲爾·席勒，負責機器人跟人工智能戰略的約翰，甚至已經離職的喬納森·伊夫都在董事會的接觸之列。
這也是蒂姆·庫克去年十月份就已經確定了要離職，卻還是拖了半年時間才正式公佈的原因。
即便蒂姆·庫克也支持傑夫·威廉姆斯，但依然無法讓這位繼任者獲得足夠的優勢，於是只能是暫代。只能說蒂姆·庫克在蘋果公司呆的時間太長了，選擇退出的時機又恰好是市場進入迷霧期的時候。
很多技術上的領先優勢已經看起來不那麼保險，這也直接導致董事會分歧嚴重。
“……感謝庫克先生，衆所周知，在庫克先生任職期間，蘋果的盈利能力得到了驗證，股價更是增長了兩百多倍……毫無疑問，蒂姆絕對是這個世界最成功的職業經理人之一，他就像對於市場的判斷，對於全球供應鏈把控，就好像一位藝術大師……”
當蒂姆·庫克的發表完辭職感言，傑夫·威廉姆斯上臺開始了他的就職演講。
照例先代表董事會感謝了蒂姆·庫克對公司的貢獻，並送上了美好祝願，然後便是自己的施政綱領。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從傑夫·威廉姆斯的發言就能聽出來，董事會對他的第一要求是穩定。
穩定的工作跟權力交接之後才能去討論發展。
沒辦法，蘋果的體量擺在那裡。
從股市上看，董事會的目的應該達到了。
消息傳出去後，蘋果股價不過下跌了三個點，就開始緩緩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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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對於蒂姆·庫克的離職，資本市場並沒有太過悲觀的情緒。又或者本就在資本市場的預料之中，並沒有產生太大波動。
這當然也跟傑夫·威廉姆斯這個繼任者有關係。
蒂姆·庫克是業界公認的供應鏈整合跟管理大師。在蒂姆·庫克離職前，傑夫·威廉姆斯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監督公司龐大的供應鏈和全球運營以及客戶服務和支持。
從這一點看，蘋果的這次換帥還是趨於保守的。
雖然蒂姆·庫克之前曾有過相對激進的建議，但大概是性格作祟，在五個多月的討論中，董事會太過激進的策略讓他感覺到了不妥，最終還是決定支持傑夫·威廉姆斯接過帥印.
或許因爲內心深處蒂姆·庫克還是不服氣的，也想看看全球市場會不會真的發生鉅變。
反正根據合同傑夫·威廉姆斯只是暫代一年，能不能坐穩ceo的位置最終得看這一年的成績能否讓董事會滿意。時間會證明一切。
不過這一天，一代傳奇終將落幕。
但沒人知道提前落幕的原因是傳奇心底的恐懼。
……
毫無疑問蒂姆·庫克離職，蘋果換帥的消息在今天成了文明世界最大的新聞。
哪怕是在華夏也是如此。
可惜的是加州時間比華夏時間慢了16個小時，蘋果公司是當地早上十點正式發佈的消息，傳到華夏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即便如此還是挑起不少人興奮的神經。
哪怕這個時間絕大多數正常人已經入睡了，哪怕沒有入睡的人中，大半也對這個消息不感興趣，他們甚至不會活躍在網絡上。
不管是蘋果也好，有爲也好，會在網絡上爭論這些公司產品孰優孰劣的，不管這個羣體把自己形容得有多慘，已經是衣食無憂的人羣了。
爲生活發愁的人根本沒那個精力去理會萬里之外的富豪離職會對所謂的業界產生任何影響。
他們甚至連蒂姆·庫克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
不過到了第二天華夏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消息還是毫無意外的在華夏網絡上火了起來，直接霸佔了幾乎所有公域流量的熱搜。
十多年了，蒂姆·庫克終於退休了，對於無數果粉來說，終於換了張新面孔。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年的蘋果科技春晚總得拿出點讓人眼睛一亮的東西了吧？
去年的15代蘋果是真讓人一言難盡。
說句不好聽的話，擠牙膏都沒見過這麼摳搜的。這方面的大師英特爾跟蘋果比起來都算大方的了。不知道的還以爲蘋果也處於被制裁的高科技公司之列呢。
可惜了，這個消息並沒有火進西林數研所。
整個研究所裡目前也沒有蘋果用戶。
倒不是所裡有特別的要求，主要是有免費的手機，而且用起來還不錯的情況下，只要不是特別的需求沒誰會專門再去買個蘋果手機。
即便是漢娜用的也是有爲的。理論上說有爲手機不能使用谷歌三件套，對於她來說不夠友好。
但那也只是理論上。
研究所裡牛人多，隨便弄弄也就不影響了。無非就是加裝個higo服務框架的事情。
對於喬澤來說，更是如此。
只是早上見面的時候蘇沐橙提了一句：“喬哥，伱看到沒？蒂姆·庫克主動辭職了耶。”
然後他點頭應了句：“哦。”
喬澤沒跟蒂姆·庫克打過交道，只是跟蘋果大華夏總裁見過一面。
那位姓程的經理給喬澤的印象還在飯桌上一句話讓他有了些小靈感，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開始一篇接一篇的在《數學年刊》上發表論文，從這一點說是，他還應該謝謝那位程總。
對了，還有數學院的求智獎學金也是蘋果公司贊助的。
一個還算不錯的人。
之後就沒有接觸過了。
聽說到是跟西林立橙那邊聯繫過幾次，不過最終雙方沒能達成合作意向。
蘇立行做生意還是很講道理的，講究一個先來後到。
跟蘋果所有的緣分就只有這些，所以對於蘋果換帥這種事，喬澤沒什麼興趣。
倒是今天的確有個好消息。
打開電腦，豆豆就給了他消息，超算計算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已經直接發到了他的郵箱。
喬澤打開看了一眼，便知道他的方向沒有錯。
換句話說，論文可以結題了。
即便對於未來的研究方向早就已經有了清晰的規劃，但思考了多年的題目終於可以完結了，還是讓喬澤生出了一絲失落的情緒。
是的，沒有興奮，只有失落。
就好像終於將一本心愛的讀完之後，那種隱隱的失落感，如果能再長一些就好了。
又或者如果這個問題難度能更大些就好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已經安穩的坐在位置上的蘇沐橙感覺到了喬澤的情緒似乎不太對，不由有些好奇的問了句：“怎麼了？喬哥？你好像不太開心？”
喬澤再次看了眼結果，並在心底默默的將這個已知項帶入方程，默算了的確能讓左右相等後，纔開口道：“博士論文完成了。”
“啊？完成了？太好了……”蘇沐橙剛想鼓掌，但看到喬澤那憂鬱的情緒，困惑道：“嗯……這種事情難道不該開心的嗎？”
雖然蘇沐橙還不是博士，但她身邊很多啊。
如果劉塵風的博士論文導師能通過的話，大概會興奮到蹦起來吧？
985院校的數學博士想要畢業可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因爲畢業壓力抑鬱的博士生每年都有。
喬澤打開論文看了眼，然後搖了搖頭：“總覺得少了些挑戰性，我本以爲最終結果可能不會那麼準，這個問題還有被我忽略地方，沒想到最終計算結果很完美。”
“這樣啊……”蘇沐橙收斂起笑容，陷入沉思。
這種的心理按摩很難做。
她根本沒法體會此時喬澤的心情，也很難感同身受。
主要是她看的那些劇集，主角完成了一個案子，或者好不容易做出了一個成就後，心情大都是興奮的，甚至半場開香檳的都不在少數。
對於剛剛解決了一個已經價值150萬美元數學難題的數學家來說去開始因爲題目太過簡單而沮喪，已經突破了小蘇同學對人性的認知。畢竟喬哥的博士論文可是關於質量間隙假設的證明啊！
一會覺得好怪，一會又覺得發生在喬澤身上是理所當然。
於是在這個值得慶祝的時刻，喬澤的辦公室裡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心情極爲複雜，半晌後才憋出了一句話：“哈，喬哥，你說蒂姆·庫克選擇昨天晚上辭職，是不是因爲知道你今天就會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喬澤終於扯動了下嘴角，笑了笑。
情緒依然不高，但逼得身邊人都開始說笑話了，他總該有些表示。
楊-米爾斯場論跟質量難題被解決未來大概會最先應用與材料、能源、工程、量子計算跟高能物理試驗技術，現階段肯定跟一個做手機的公司關係不大。
即便有，大概也是多年之後材料學的進步會對電子工程學產生影響之後的事情了。
“只是需要些時間適應，這可是我從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思考的問題，一晃眼就七年了。”喬澤鮮有的感慨了句。
蘇沐橙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時間過的好快哦……”
話還沒說完，正對着窗口的蘇沐橙便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咦，徐院長，你來了……哦，張院士，周院士好……”
就在兩個年輕到過分的小傢伙正在辦公室裡傷春悲秋的時候，徐大江帶着張明睿跟周良來到了小樓裡拜訪。
“喬澤，小蘇，都在呢，有點事要跟你在商量下，現在有空嗎？”
“今天正好有空呢，徐院長，今天喬哥心情不太好，正好你們可以勸勸他。”
“哦？發生什麼了？”
“喬哥的畢業課題完成了，他正好感覺很失落呢。”
“畢業課題遇到……啥？完成了？咳咳……完成了很失落？”
徐大江深吸了口氣問道：“喬澤啊，你的博士畢業論文完成了？”
“嗯，超算結果早上剛出來。”喬澤點了點頭。
旁邊的張明睿跟周良對視了一眼。
巧了不是？
剛說想要辦一份期刊，第一篇重量級論文就出爐了？博士畢業論文本就可以在國際期刊上發表，更別提喬澤博士論文的選題了。
“那個，喬澤啊，這有什麼好失落的？你是不知道找誰來幫你審覈嗎？”徐大江茫然的問道。
“不是，小蘇說笑呢。有事嗎？”喬澤主動問了句。
昨天關於研究團隊前期的準備工作跟流程基本已經談好了，接下來就是報名跟安排考試的事宜了，喬澤本以爲這件事已經確定下來了。
“額……是這樣的，兩位院士昨天有個想法，想跟你商量……那個等等再說，你的論文，得要報告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