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採珊一直暗暗觀察着段楚,聽到何躍斌失態的吐露出類似於威脅的話,段楚雖然臉色不好,看着依然沉穩冷靜,不由的感慨九皇子的眼光和運氣。
當初消息傳開,從元老會到戰士公會,幾乎所有人都很失望。皇室雖然沒有表態,可是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想到今天上午突然出現的奇珍糖果,還有奧利爾掛出去的以茶食和千萬星幣爲代價定製機甲的任務,恐怕所有人都看低了九皇子的這位契者。哪怕糖果只對低級戰士有效,可是哈瓦星最多的就是低級戰士,而低級戰士又很少有契者,他們對凝神劑也是最珍視的。
以何採珊一個藥劑宗師的眼見,太清楚糖果帶來的影響力了。所有的高級戰士,都是由低級戰士晉級而上,只要段楚能源源不斷的提供茶食,十幾年後,段楚在高級戰士中也可以擁有難以想象的影響力。如果段楚能製作出對高級戰士都有效的茶食,甚至可以惠及九皇子。當初發明了凝神劑的藥劑宗師,就是因此才走上聖君的寶座。
“段楚,希望你不要介意躍斌的失態,也是他太在乎九皇子了,纔會言辭失當。”何採珊輕聲慢語的爲何躍斌圓話,更是完全放下了藥劑宗師的架子,像一個尋常關心疼愛孫兒的長者,仔細的解釋:“躍斌會進入帝摩斯學院,就是想尊重你的選擇,免得將來因爲他而影響你和九殿下的結契關係。本來是打算循序漸進的,誰知道嚮明自作主張又惹怒了九皇子,我也是擔心,你以爲躍斌是想利用你,纔會直接挑明。”
段楚對之前的遭遇早就有所猜測,暗自想了想消弭藥劑的事,對着何採珊微一點頭,非常認真地回答:“當然,我絕對不會誤會的。”他說完,看向何躍斌,奇怪的問:“我就是不明白,你喜歡盛澤,又爲什麼找上我?”
何躍斌一愣,輕聲的回答:“你是九殿下的契者,我們總要確定你們之間,是不是有結爲伴侶的打算?因爲你作爲契者,是九皇子最合理的伴侶。”
“因爲這個?不是更應該問盛澤嗎?”段楚揚眉。“我如果有這個打算,你就是我的情敵;如果沒有,無論是你還是陸家,對我沒有任何的區別。”
何躍斌一急,剛想說什麼,身體忽然一僵,隨即放緩了神情,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你們才認識兩個月,九皇子不是沒帶你回去皇宮嗎?而且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對我來說,你的存在是邀天之幸,可是對陸家這些本來就適配的人來說,你卻是個阻礙。”
段楚幾乎在同時察覺了一股十分隱晦的精神力波動,心下了然。他站起身,看着何躍斌沉聲:“抱歉,我的感情去向,不必向任何人交代。盛澤是我結契一生的戰士,你這樣的建議,讓一個契者基於自身安危,爲結契戰士挑選伴侶,根本就是對契者的侮辱,對戰士尊嚴的踐踏!以後,請千萬不要再提此事!”
何躍斌臉色頓時煞白,細密的冷汗滲出額頭,保護契者是戰士的責任,他以陸家說事,的確是在侮辱鬱盛澤。
“我,我只是……”
“好了!躍斌你的提議,的確很容易引來誤會。”何採珊沉下臉打算了何躍斌的話,目光轉向段楚,嚴肅的臉上反而露出點點笑意,寬慰的說:“段楚,躍斌只是好意提醒,而他也是因爲尊重你,纔想着先確定你和九皇子之間是否有結婚的打算。”
段楚目的達到了,也無所謂何採珊的場面話,只是對着何採珊行禮告辭:“抱歉,是我太激動了!閣下,我等下還有課,現在就先告辭了。”
何採珊神色不動的點頭:“那你就去忙吧。聽說你會製作對戰士精神力爆體有安撫功效的糖果,下次有機會,我們說不定可以探討一番a類凝神劑。”
段楚微微一笑,矜持的又和何躍斌告辭,轉身離開了院長室。
何躍斌在他走後,渾身無力的坐在了軟椅上,過了好半響,擡頭看向何採珊,滿臉失望的求助:“祖母,他不同意,怎麼辦?”
何採珊搖了搖頭,如果是何嚮明的話,怕是早就發狠話威脅了。不過,長孫這樣溫和的性子,她纔會覺得,強勢冷硬的九皇子是最合適的良配。
“段楚的話也有道理。”何採珊說,看到何躍斌臉色越發白,憐惜的勸說:“躍斌,九皇子纔是正主,你如果真的下定了決心,就應該主動追求他纔對,否則段楚同意了有什麼用。你有叢芳齋和我做後盾,難道還討好不了一個才擁有契者的戰士嗎?”
何躍斌一愣,他就是怕段楚從中作梗,而且也是因爲鬱盛澤除了軍部和莫爾萊,連皇宮都很少能找到他,沒有段楚的從旁引線,他要怎麼接近鬱盛澤。
“段楚既然從一開始就拒絕了,恐怕不是個輕易改主意的人,你還是別想着走捷徑了。”何採珊眼裡閃過異樣:“其實也是我想茬了,能決絕的割斷與段家的血緣關係,段楚心志果決可見一斑,他又怎麼可能在意勳貴帶來的威脅。”
何躍斌凝思想了會,猶豫的說:“祖母,難道叢芳齋給他帶來的好處,還是您這樣一位藥劑宗師的指點,他都能推拒嗎?”
段楚可以不在乎威脅,或許是基於對鬱盛澤盲目的信任,那他能那麼輕易的拿出茶糖,對藥劑成就肯定有着不小的野心,那麼何家可以帶來的好處,難道段楚真的不會動心。何躍斌忽然有點懊惱,他應該轉換一種說辭纔對。
“不,沒用的。段楚只會說,這樣的利誘是對他的最大羞辱!”何採珊冷下臉。,自從她成爲藥劑宗師,這麼多年來,還從沒有哪個契者,敢在她面前這般倨傲,先是直接的忽略她主動提出的指點藥劑,又發出那番威脅,簡直不識擡舉!
何躍斌立即想起之前段楚的話,頓時又羞又憤,眼眶都紅了。只是沒等他說話,一個帶着點嘲諷的輕佻聲傳來。
“哧,要我說,祖母你就是給他臉不要臉了。以叢芳齋加上何鳳閣全力的封殺,加上祖母您的影響力,就算是九皇子的契者,也能讓他在契者學院寸步難行!”何嚮明囂張跋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看着自己大哥,不屑的哼了哼:“大哥,你的性子,也太軟了!還害得祖母”
何採珊面色一凝,看了看何嚮明,失望的反問:“你忘記元家的少東家,是九皇子最重視的摯友嗎。至於叢芳齋,哼,今天的茶糖的效果傳出去,多的是戰士願意用性命換來的植物拿去換糖果的。段楚還用擔心缺少實驗材料嗎?”
何嚮明一滯,不甘心的嚷嚷:“祖母你一個藥劑宗師,難道還沒有一個高級機甲製造師有魄力嗎?麥維的母親,宗敖舍的首席機甲製造師,她兒子被九皇子扔出第三軍,就敢放狠話,從此絕不接受九皇子的訂單!你看昨天奧利爾的訂單下去,不就被她拒絕了。”
何躍斌也皺起眉,輕斥了一句:“胡說什麼,你也不看看結果。九皇子的機甲本來就是皇室機甲大師親自操刀,莎倫契者就是因爲這一點纔敢放話的。結果呢,王后當時就揚言,要斷了供應給她丈夫鬱飛揚公爵的精神力補充劑。而宗敖舍剛拒絕了奧利爾的訂單,九皇子就放出了茶食的消息,有了今天在契者學院的一幕,宗敖舍等於狠狠被扇了一巴掌,臉面都丟盡了。”
否則,祖母也不會這麼急切的,想在段楚勢成之前找他商談。
何採珊贊同的看了眼何躍斌,長孫也只有面對九皇子的事情,纔會進退失據。她沉聲的警告何嚮明:“今天的事,你最好當面給段楚道歉,也不要再試圖挑釁他,否則別怪我這個做祖母的太狠心了!”
何嚮明不由一個激靈,他就是看到段楚,又特意尾隨而來,沒想到又被祖母訓斥了一頓。他點了點頭,小聲的說了句:“知道了,就知道偏心。”
說完,他扭頭就走了。
何躍斌也站起身,滿臉羞愧的對着何採珊行禮:“祖母,今日之事,都是孫兒不爭氣。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何採珊看着面露堅定的何躍斌,想起他之前一直苦苦壓抑的一片癡心,卻沒來由的升起不安。
段楚雖然知道藥劑學院一行,半點沒給那位藥劑宗師面子,肯定是得罪了她。不過可能被何鳳閣和叢芳齋封殺的事情,他還真沒考慮過。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也未免太兒戲了。他邊走邊想着這次的見面,總覺得何採珊這樣的放低姿態,肯定不僅僅是愛孫心切的緣故。
剛走出藥劑學院,還沒來得及拿個人極速器,容秋焦急的叫喊越來越近。
“小楚!”
段楚擡起頭,正好看到一前一後兩道身影飛快的撲來。
“容秋?”段楚愣了愣,忽然意識到什麼,下意識的放出精神力結界,問:“是茶糖的檢測出結果了?”
他完全沒注意到,容秋身邊那個年輕男子,正嘴角抽搐的看着他們,一臉的鬱卒。
容秋是普通人,完全沒發現身邊變了樣,只是一個勁的笑着點頭:“對,就是以前永毅說的那兩種效果都有,雖然不多,可是一塊糖果,抵得上短短數秒的……疏導了。可惜似乎疊加效果不行。”
容秋說的非常含糊,段楚卻更滿意了。
“沒事,我佈置了結界,不會有人聽到的。”段楚解釋說。
容秋耳朵尖紅了下,又仔細的敘述:“嗯,凝神功效是可以用儀器檢測的,可是疏導功效不行。我是分別找了一、二和三級的戰士,又挑選了初階、平穩和巔峰,發現茶糖對他們的效果各不相同,數量分別……”
段楚對疏導功效不能被檢測也不奇怪,和契者精神力有關的,很多都是如此。他擺了擺手:“你還是整理成實驗報告給我吧。”這樣詳細的數據,對現階段的他而言,其實還沒有必要。他必須先學會精神力融入普通茶葉才行。
容秋眨眨眼,以爲他是着急離開,忽然想起什麼,又急忙問:“小楚,剛纔,是宗師閣下找你嗎?”
段楚一愣,沒想到他消息這麼靈通,剛一點頭,又看到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子正衝着他傻笑,不由皺起眉。
容秋正想說話,見段楚正好看到好友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點丟臉。不過還是盡職的轉述:“九殿下似乎知道了,一直找你!”
容秋正想說話,見段楚正好看到好友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點丟臉,不過還是盡職的轉訴:“九殿下似乎知道了,一直找你!”
段楚驀然睜大眼,連忙低頭看自己的通訊環,果然,鬱盛澤和奧利爾都發來了訊息,卻不知爲何,通訊環完全沒有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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