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富公子帶着伶月又沿着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臺階走了下來。
山頂的議事廳中,宋之書同美婦人同時露出了笑容。
“宗主大人。”
“娘娘。”
兩個不同的稱呼同時響起。
美婦人撩了撩秀髮,拉開議事廳的大門,對着下山的富公子和伶月揮了揮手,彷彿同宋之書說,又彷彿自言自語。
“這裡是我的家,就別喊我娘娘了。”
“好久沒回來,家裡一點都沒變。”
“有家,真好啊!”
宋之書跟了幾步,卻始終慢美婦人半個身子,看着那個絕美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道:“凡間有句俗話,說六十還得要個媽,八十還得要個家。如果不是娘娘,恐怕這個家早就散了。”
美婦人也懶得去糾正宋之書對自己的稱呼,驀然轉身,重新進了議事廳。
“再等等吧,用不了多久了。只不過,這位富公子真的可靠麼?”
宋之書點了點頭道:“早就查過了,他同錢家決裂,自廢修爲出的家門。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恢復的,但自廢修爲是事實,能確定。”
美婦人還是有些懷疑:“有沒有可能是聯合起來演的苦肉計?”
“有想過是苦肉計,但是富公子這些年,一直在做斷錢家財路的買賣,而且咱們在錢家的內應傳來的消息是,富公子自廢修爲離開錢家後,已經被錢家從族譜中除名。”
“而主張把他從族譜中除名的,是他的父親,錢三金。”
“如果舍些財產演苦肉計,錢家捨得。可把一位天賦如此高,並且完全掌控異象的天才從族譜中除名,不太可能。”
宋之書說完,又開始疑惑道:“說起來,這富公子實在是怪異的緊,別人做買賣想賺錢,他卻成天想着怎樣去賠錢。”
“可偏偏想賺錢的都賠了,而這個想賠錢的卻一直在賺。”
宋之書的話,讓美婦人想起了富公子的規矩,頓時有些無語。
富公子的規矩,穩賺不賠的買賣不做,賺多賠少的買賣不做。要做就做穩賠不賺的,做賺少賠多的。
所以談買賣前,得讓他知道他能賠多少,賠錢的機率有多大。
“算了,怪就怪吧,不去琢磨了。只要咱們知道富公子是真心實意和錢家作對就夠了!”
“是不是,上面的壓力又大了?”宋之書試探問道。
美婦人點了點頭,嚴肅的說:“天荒內亂,玄帝不管不顧,站隊的人越來越多了,就連錢家都站到了三皇子自邊,形式越發糟糕了。”
“天下黃白物,半數中央境,中央黃白物,半數出錢家。”
“確實,有點難了。就看看咱們這位新盟友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吧!”
宋之書同樣滿臉嚴肅,又回望了一眼。
彷彿透過議事廳的大門,仍然可以看到富公子的身影
……
臺階上,富公子一如來時,攬着伶月,緩步下山。
“公子,咱們真的要插手麼?”伶月有些不確定的問着。
有些事,插手容易,但想退出來就難了,想全身而退?那更是難上加難。
富公子眉宇間有些憂愁,回頭看了一眼山頂,慢悠悠的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爲何到了我這裡就只剩可恨了?”
說着,藏在袖子中的手攥了攥那條印着錢家獨有印記的布條。
布條是一個本應該和他關係最爲親密,但卻成爲敵人的男人給的。
上面寫着,十年內,錢能花完,我向你母親道歉。
“算算時間,再有三年多些就到了啊。”富公子扭頭朝着伶月問道:“這錢咋就越花越多呢?”
伶月不懂富公子的想法,只是噗嗤一笑。感覺自家公子實在是傻得可愛。
錢多還發愁?
“你說,這次能不能讓我賠點錢?再這麼搞,我特麼都快取代錢家,成這個世界的首富了。”
伶月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安慰道:“是是是,公子不要難過,很快就賠錢了,不要急。”
“算了,不說了,去打探一下荒君佑的消息。”富公子很快把煩惱扔到腦後,說起了正事:“說起來,這位天荒帝國的九皇子也算神通廣大了,逃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沒有被抓住。”
富公子迴歸正題,伶月卻欲言又止。
富公子看到伶月糾結的表情,責怪道:“和你家公子有什麼難爲情的?直接說!”
伶月這才咬咬牙說道:“奴家本不應該干涉公子的決定,但是如今天荒帝國動盪不安,局勢千變萬化,各大勢力還未完全浮出水面,公子貿然插手,很可能會深陷其中的。”
富公子再次嘆息,無奈道:“沒辦法,這麼多錢,不搞點大的,根本陪不光的。”
兩人邊走邊說,已經來到了馬車前,春分摸了摸已經吃飽的小肚子,對着伶月說道:“你不懂,咱家公子是要勵志敗光家產的!”
冬至點了點頭說:“就是腦袋太軸,放着簡單的辦法不做,非要做些擰巴的事兒。”
“隨隨便便把錢送給誰都能瞬間解決問題,非要通過做買賣,通過投資把錢賠光了,可你是那種做買賣能賠錢的人麼?”
聽着哥哥的話,春分的腦袋小雞啄米般點的飛快。
“就是就是,你也不看看,多少個穩賠不賺的買賣,在你掏錢以後賺了?多少個經營不下去的行業,在你投資以後迎來了第二春?”
然後這對兒意見就沒合過的兄妹,破天荒的統一了意見,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就沒那賠錢的命,認命吧!”
富公子呆呆的看着這對兒兄妹,仰天長嘆:“我太難了!”
馬車調轉方向,向着富公子前幾年便着手建立的一個隱秘勢力的基地駛去。
只不過,剛走了沒幾日,撕心裂肺的吼聲從馬車上傳來:“我去合歡宗是想搞修煉心法的啊!咋就給忘了!”
“我下半身的幸福啊!!”
聽着富公子的吼聲,車廂內伶月滿臉緋紅,車廂外冬至一臉笑意,而春分也是面若寒霜。
過了不久,就又聽富公子說道:“春分,你進來。”
春分一愣,臉色瞬間通紅,心裡嘀咕一聲:公子終於想通了。
於是一頭鑽進了車廂。
只不過,春分剛進去,富公子就出來了。
“以後,我駕車。”
伶月:“……”
冬至:“……”
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