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勢力都不可能不接納外界的新鮮血液,只依靠自身繁衍而生存,像東方家族的這種家族類門派也是一樣。雖然吸收外界人員可能會淡化一部分家族血脈,可一些基礎的家族運轉還需要普通弟子來打理,所以這種行爲又不可或缺。
東方家族吸收外界人員的方法就是每十年一次的“納新”。
納新,就是吸納新鮮血液的意思,每到十年,門中普通弟子和一些精英弟子就會到東方家族勢力範圍內去招收有修煉天賦的新成員。
這些弟子或通過一些選拔,或通過走訪,亦或者去單純的靠碰運氣帶回來一些不超過十歲可以修煉的孩童。
納新的年齡之所以要定到十歲,一方面是因爲此時那些擁有修煉天賦的孩童身體還沒定型,仍然可以打下良好的基礎。另一方面則是年齡越小,越容易養出對東方家族的歸屬感。
東方家族要的是可以爲家族榮譽而戰的人,而不是學些本事就會跑路的過客。
進入東方家,那就是東方家的人,東方家族自有一套可以讓進入這裡的人歸心,不再眷戀凡塵所有事情的方法。
被帶回來的孩子也不是就肯定能留在東方家,而是還要從天賦、年齡、實力等各方面經過重重選拔,淘汰其中一批送回原處,通過選拔的才能留下。
今年納新的名額照往年要多出不少,足足有一千人。這一千人就像一塊大蛋糕一樣,對各脈主的吸引力足夠讓他們可以放下自己的老臉,吵的面紅耳赤。
東方問天看着菜市場一般的議事廳一臉無奈,在這間屋子中,自己是個晚輩,雖然身爲族長,但也需要顧及一下另外九位脈主的面子,所以有些話,他不能說的太過,說的太多。
於是東方問天就閉起眼,準備養一養精神,等九位脈主吵完以後再同做決定。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想讓他如願。
“族長!我脈已經近千年沒有參與納新的分配了!就算我脈曾經犯過錯誤,這千年的懲罰也足夠抵消了吧?”座位最末,一位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鬚髮皆白的老者站起身,向東方問天說道。
老者話音剛落地,剛纔還鬧哄哄的議事廳瞬間安靜,其餘八位脈主,眼中神色各不相同。
有人的眼神是同情,有人的眼神是冷漠,但大部分是不滿。
“東方玄,當年你罪脈犯下大錯,差點導致我東方家族毀於一旦,這纔剛過千年,就想抵了罪孽,重新迴歸?恐怕是有些妄想吧?”旁邊同樣一鬚髮皆白的老者站起,對着罪脈脈主東方玄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這位老者名叫東方尚承,是人脈脈主。
東方玄怒氣上涌就想回罵幾句,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於是壓下火氣只是不忿得說道:“當年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沒必要拿來當藉口。今天我就是想問族長,這次納新,我罪脈可有機會?”
東方問天皺了皺眉。
又一位年輕些的老者拍了拍東方玄的肩膀,安慰道:“玄子啊,都這麼大歲數了,生什麼氣啊?你尚承叔說的可能過激了一些,但他就是個老混蛋,別搭理他。罪脈當年的事,大夥心裡都清楚,可這些年各脈不是都缺人嘛!所以你罪脈暫時委屈一下,等下次,我幫你爭取名額。”
東方玄看着勸解自己的人,一臉苦笑說道:“尚真叔,不是我非要在這個時候提,而是我罪脈已經等不下去了!本來,我脈中完全沒有新人加入,一直靠老弟子維持。可有些弟子修爲不夠,活不了這麼久,有些外出做任務的也沒回得來。現在舉脈上下,進進出出就那些人,我還能活些年頭,可我怕我還沒死,罪脈就先沒了啊!”
東方家族現在還活着的族人還有奉、尚、道、問、以五個輩分的人。
身爲地脈脈主的東方尚真同人脈脈主東方尚承同爲尚字輩。罪脈脈主東方玄和老族長東方冥,丹脈主東方緣等等,同爲道字輩。但是這輩人在取名的時候,長輩們考慮到道這個字有些大,怕他們這輩人壓不住,所以直接把這個字取消了,於是他們這一輩的人,只有一個單名。
之後,就是東方問天,東方問心他們這些問字輩的人了。
之所以整個議事廳可以三輩人同時存在,是因爲修煉者的壽命會隨着境界的提升而增加,結婚生子這些事情,有可能在十幾歲就完成了,也有可能在幾十歲,甚至幾百幾千歲才完成,所以單從年齡是判斷不出一個人的輩分的。
同理,如果只看面部,就想判斷一個人的年齡,也會有些不切實際。
東方尚真還想再勸一下,但東方玄擺了擺手,根本不再給他這位老叔叔開口的機會。
“尚真叔,沒必要再說了,有些話我聽得懂。”說完,朝着東方問天道:“族長,今天我豁出這張老臉把話放這兒了,如果東方家還需要我罪脈,那就還我們納新的名額,如果東方家真的想十脈變九脈,那你們隨意!”
“你們商量吧,我罪脈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各位在這裡嘮家常了。”
說完,那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
“玄叔,等這邊商議結束,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東方問天的話從後面傳來,東方玄點點頭,腳步未停。
見東方玄離開,議事廳中唯一一位女脈主追了出來。
這位女脈主名爲東方緣,負責丹脈,模樣好像剛過中年的她看起來和滿議事廳的糟老頭子們有些格格不入。
其實她和東方玄年齡相差不大,但由於修爲高,所以面部衰老的比較緩慢。同時也是因爲兩個人年齡相差不大,所以關係處的比較好
可關係好歸關係好,雖然丹藥這一塊也歸東方緣管,但是在分配上她卻是做不了主的,她只能在私下裡,偷偷地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去幫助罪脈。
“東方玄,你今天發什麼瘋?你還知道你罪脈現在什麼情況?你在這裡都這樣了,你走了罪脈怎麼辦?你想過沒有?這麼大歲數了辦事怎麼就不能過過腦子?”東方緣追上東方玄後,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東方玄看着東方緣,臉上勉強憋出一些笑意,嘆息一聲道:“今天議事廳裡什麼情況你還沒看明白麼?”
東方緣一愣,臉上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又說:“話是這樣說,可你在,還能爭取一下,你這一走,今年的納新又沒有罪脈什麼事了。”
東方玄搖搖頭,又嘆息了一聲。
“天地人三脈自早先起就追隨主脈的腳步,今天尚承叔和尚真叔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是說的他們自己的意思麼?那是幫主脈給我傳達信息呢!既然留不留結果都是那樣,那我留下受氣還不如直接擺明態度一走了之呢!”
“可~”東方緣還想說什麼,卻被東方玄打斷了:“趕快回去吧,你出來追我,他們會不滿的!”
說完,東方玄擡步離開了。
東方緣看着東方玄遠去的背影,終是沒有再追,而是喃喃道:“硬是把一個曾經那麼驕傲的人給逼成這樣子了!”
說完,也回到了議事廳。
議事廳中,又迴歸了安靜,剛纔的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
東方緣看着議事廳中打着小算盤的各位,心裡感覺涼涼的。
東方家族最弱的一脈是罪脈,而下一脈就是丹脈了,丹脈裡大部分弟子只是煉丹天賦高,修行天賦卻不見得有多麼出衆,所以自身實力是沒有多強的。
要不是很多弟子們還念着丹脈的贈丹之情,要不是自己的修爲還算可以,那今天從這裡負氣離開的,恐怕是自己了。不過如果罪脈倒下了,那下一個應該就是自己的丹脈了吧?
東方緣突然就升起了一種脣亡齒寒的感覺。
“各位,我說一下。”東方問天見丹脈脈主回來,纔開口說道:“這裡在坐的各位,除了我叔伯輩,就是我的爺爺輩。問天雖然身爲族長,但是自知能力和各位長輩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問天很是惶恐。”
“問天怕有些事情處理不得當,會辜負各位對問天的期望,所以在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徵求各位長輩的意見後纔敢做決定。”
“這次納新,是問天坐上族長的位置後第一次參與,按理說我還是應該同各位長輩一起商議出個結果的。”
頓了頓,然後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眼神逐漸變得凌厲。
“但是今天,請允許問天放肆一次,這次納新的分配名額,我自己定了!”
問天說完,在場的人紛紛擡頭,一臉不相信的看着那個一直算是“乖巧聽話”的族長,不知道今天爲什麼他會如此霸氣。
東方問天趕在各脈主發難之前,直接宣佈自己的決定。
”這次納新,我決定給罪脈一次機會!”
說完,除了東方緣眼中一亮,全場譁然!
“族長不可啊!”剛纔還訴苦的器脈脈主東方雄立刻變了眼色,趕忙反駁道:“罪脈罪孽深重,本應繼續懺悔,如此決定,有違家法啊!”
“我等深知族長寬宏大量,心胸可納天地,但若是就這樣饒恕了罪脈,那以後其餘各脈犯錯該當如何?家規不可亂,禮度不可廢!望族長三思!”又一位老者起身說道。
這位老者目光凌厲,一臉大公無私的模樣。這是刑脈脈主東方阿,爲人呆板,不知變通,在平時爲人處世中傷過很多人,但因爲刑脈掌握的權利很大,所以幾乎沒人敢和他計較太多。
當然,除了東方玄。
罪脈的罪是東方阿定的,罪脈的懲罰也是東方阿定的。所以東方玄曾幾次三番地去找東方阿說理,但這幾次要求重新定罪,都被東方阿駁回。
雖然東方玄沒有改變結果,但是東方阿卻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釁,自那之後開始與關係密切的罪脈交惡。
今天東方問天說給罪脈機會,別的脈主可能是考慮自己的利益問題,而東方阿首先想到的卻是自己的尊嚴。
東方家族,一家十脈,看似是一個團體,卻各有各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