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祥聞言忙把紙張接過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寫了幾行小楷字。(.)內容大概是說現在到了京城他的使命已經完成,感覺周世祥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明天去胡敘兒姐姐那裡的時候就請周世祥陪同前往,自己則歸隱山林去了恐怕此生再不會與胡家相見,望胡敘兒多多保重。
看罷留言,周世祥寬慰胡敘兒道:“小敘別急,他這裡說的很明白了,定是有什麼心事才斷然做出的這個決定不告而別,他這番離去……”
“不對,大哥,他這番離去不辭而別也就罷了,只是卻不符合他一貫行事有始有終的風格;而且他的行囊除卻幾件衣物之外,再也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你說他銀兩都未帶走,又怎生趕路怎生歸隱呢?”
周世祥沉吟一刻後道:“你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男人行事有時候也不能按常理置之。你楊大哥出走定是有他的打算。如果是心意已決的話,你就算找到他也是無用。敘兒,你說是不是?”
胡敘兒聽完周世祥的一番分析,低頭沉思了片刻後,擡起頭來嘆了口氣道:“大哥所言甚是,現在急都無用了。只希望楊大哥他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完下半輩子了。”
“呵呵!有緣自會與他再見啊!”周世祥微笑道:“別想這個了,走,大哥請你吃燒鵝!”
說罷,他極其自然地攬過胡敘兒走進屋裡,然後把油紙包好的燒鵝放在桌上,再去找來兩隻碟子,準備洗手撕鵝了。
雖然周世祥把胡敘兒攬進屋裡也就那麼短短數秒鐘的時間,可在胡敘兒心中激起的漣漪卻不下於驚濤駭浪般的洶涌。
從未被男人觸碰過的她,第一次身體與男性接觸還是這種非常親密的狀態;而且這個男子不但英俊瀟灑而且就連動作都是那麼的自然,就好像他們是一對相戀了多年的情侶一般,怎叫她不心如鹿撞,浮想聯翩!
“小敘,還站在那兒幹嘛,快過來吃啊,我這裡可是還有你沒喝過的好酒哦!”
周世祥一切都忙活好了,卻發現胡敘兒還愣愣地站在那兒,趕緊微笑着招呼她道。
胡敘兒聞言這纔回過神來,忙一臉羞澀並掩飾窘態道:“大哥,我——我去拿杯筷來!”
說完不敢再多看周世祥一眼,扭頭飛一般地跑回自己房中去了。
這丫頭,連跟大哥一起吃個東西都還這麼講究,學我一樣直接用手抓不就完了嘛!
周世祥一邊心裡嘀咕一邊把懷中的酒瓶兒摸了出來,等了老半天才見胡敘兒託了個錦盒兒,輕移蓮步走了進來。
不看到這個錦盒兒周世祥還差點忘了,別的東西再精緻都不算稀奇,唯獨胡敘兒喝酒的那個杯子太過獨特,總叫人不解。
待胡敘兒坐下後,周世祥撓了撓腦袋,憨憨一笑道:“那個——我說小敘啊,你每次吃東西的時候都用這些個餐具嗎?”
“讓大哥見笑了”胡敘兒臉色微微一紅道:“敘兒成人之後(古時女子成人叫做“及笄”,年齡通常以十五歲做標準,而不是現在的十八歲)爹爹便送與我這支錦盒,並吩咐我每日用餐必須用此餐具,敘兒用此餐具已久便成自然習慣了。
說罷,她輕輕地打開了那錦盒兒,把裡面的餐具都呈與周世祥面前讓他鑑賞。
周世祥靜觀了半晌,唯獨從錦盒裡拿出那個酒杯,細細把玩了一會兒道:“這酒杯怎麼如此古怪,若不見你用來飲酒還真以爲是一件擺設之物了呢。”
胡敘兒聞言掩口一笑,解釋道:“此乃‘平心杯’也。此杯入酒七分滿便不再蓄酒,而多出來地酒自會從杯中小人兒的心口那裡流了出去,故名‘平心杯’。”
哦?竟有這等奇事!
周世祥聞言再細細往那杯中小人兒地心口處看去,果然如同胡敘兒所說的那樣,在製作此杯的時候便在杯中小瓷人兒心口處開了一個洞。再往杯底看去,果然杯底也有一個小洞,想來是與那心口的小洞相連,酒溢之後多餘的就從杯底流出,落在了小瓷碟之中。
“嘿嘿!妙啊!”周世祥對古人的聰慧又一次感到由衷的佩服,大加讚賞道:“用這種酒杯飲酒,便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可以適量而止。做的好,做的妙啊!”
胡敘兒見他開心不已,自己也覺得莫名地高興,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哥喜歡,敘兒便將此酒杯贈與大哥吧!”
“那怎麼可以”周世祥一聽忙兩手亂搖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雖然不是什麼君子可如此貴重地東西還是你自己保留的好。來,嚐嚐大哥自己釀製地白酒吧!”
說罷,周世祥放下酒杯把酒瓶打開,頓時酒香四溢直把個胡敘兒驚了一呆。
“大哥釀製地白酒果然與衆不同,光聞這酒香便好似欲醉人一般呢!”胡敘兒禁不住讚道
“呵呵!快來嚐嚐大哥的經典之作吧!”周世祥聞言笑道
只見他把瓶中如同清水般透明地白酒緩緩倒入胡敘兒的杯中,看看差不多到小瓷人兒的心口了便停下動作,把酒杯往胡敘兒面前一放,道:“嚐嚐看!”
胡敘兒端起酒杯,輕輕淺酌了一口,只覺得一股暖流一股芳香迅速抵達自己的四肢百骸,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感覺。
“好酒!大哥端得是個奇人,這麼好的酒怕是一上市面便會引起轟動啊!”
“呵呵!但願如此,但願如此。來,咱們邊吃邊聊!”
一頓晚餐,兩人吃的開心不已,就連平日只喝一杯酒的胡敘兒也破例多喝了一杯。
看着面泛桃花嬌笑不已媚眼如絲的胡敘兒,周世祥心道——壞了,我怎麼忘記這時代的人平日喝的酒度數極低,敘兒這樣子八成是醉了。
周世祥趕緊起身到胡敘兒身邊道:“小敘,今日辛苦勞頓了一天,早些回房休息去吧。明日早起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是呀,大哥不提,敘兒,敘兒差點忘了呢。敘兒今日與大哥閒聊甚是,甚是快活,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敘兒這就回房休息去——哎呀,我怎地感覺身子,身子發軟四肢無力呢,這,這莫非便是醉酒了嗎?”
“應該是吧,也不知你平日酒量如何,今日也沒有剋制,想來你是多喝了點兒。來,大哥扶你回房,可好?”
“嗯,那便有勞,有勞大哥了!”
周世祥一手托住胡敘兒手臂,一手握住她的小手慢慢把她給攙扶了起來。可剛邁了一步,胡敘兒的身子就軟軟的往地上倒下去。
周世祥趕緊手上用力往上一託,看看小敘再看看已經暗定的夜色,一咬牙——知道你們這年代重名節,我雖然喜歡你但也不會壞你名節,現在天色已晚應該不會有人發現,送你過去我就回來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當即,把胡敘兒半摟半抱的給送出房去。
看看四下無人,周世祥再一狠心把胡敘兒軟軟的雙腿抄起,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自己房中。
輕輕地放在牀上,看看秀目已經微閉的胡敘兒,周世祥走到她腳前輕輕地把她那雙繡花鞋給脫了下來,再拉過被褥輕輕地給她蓋好;走出屋子順手把門帶上,周世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點燃油燈,周世祥發現胡敘兒的錦盒兒還留在桌上,於是趕緊把餐具洗了洗放置在錦盒之中,又送了過去。
這一切,在反射着雪光的夜色中,被一雙明亮的眼睛都看在眼裡。一個人影輕輕點了點頭,默默地轉身離去。
“大哥,敘兒好高興,敘兒還想……敘兒……”
周世祥剛進屋裡便聽到胡敘兒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這是小敘酒勁兒上來的表現,是在夢囈。
周世祥走到桌前,找到了油燈並把它點燃。
在忽明忽暗的燈光照耀下,只見胡敘兒不知何時翻了個身,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一支胳臂伸出了牀沿兒,被褥的一角也落在了牀下。
周世祥趕緊走上前去把油燈放在桌上,被子拾起,拍了拍灰塵,再次輕輕地蓋在敘兒身上;並把她的胳臂擡起準備也放到被窩裡去。
就在這時,睡夢中的胡敘兒好象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一把緊緊抓住周世祥的手,喃喃道:“大哥,別走,別走,敘兒害怕……害怕……”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周世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他一咬牙,心說怕個球!老子只要堅持不動她就不算趁人之危,象她這樣喝醉了也該有個人守着,今晚我就當一回護花使者明天早點起來不讓她發現就是了。
想到此處,周世祥把兩隻靴子用腳互相一脫,上了牀半靠在牀頭;再把胡敘兒的身子輕輕抱起,把她頭部放在自己的臂彎上,最後再輕輕地用被褥把兩個人都裹好,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而胡敘兒此時彷彿在睡夢中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地溫暖,拱了拱身子,直到完全把身子埋在周世祥的懷中並抱住了他的虎腰,這才安安靜靜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