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辛夷塢】_分節閱讀_29

不會動的“假人”。

在潭邊打撈向迤的時候,向雲生捶胸痛哭,向遙在家一病不起,唯獨向遠不哭,當時十六歲的她有條不紊地在鄉親們的幫助下收殮了向迤。晚上,她不顧向雲生的阻攔和向遙的哭泣,燒了向迤所有的衣服和爲數不多的照片,人死了,留着這些幹什麼。

晚上,她一個人爬到後山的山頂,站在山的最高處看着山的那一邊,只看到黃澄澄的月亮。村外是鄉,鄉外是鎮,鎮子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月亮會不會也想這山裡的那輪一樣大而孤獨?向迤最大的心願就是長大了去山外邊看一看,他總鬧着向遠,要姐姐帶他去,這是往往他惟一會對姐姐鬧情緒的時候。其實那時的向遠去得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十里之外鎮上,她甚至不知道坐車去到山外要多少錢,所以她對向迤板起了臉,那個乖巧的孩子以爲她生了氣,總是不再出聲。

她以爲她需要的不過是時間,等到她長出翅膀,就會帶着她的親人一起去看外面世界的精彩。然而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向遠不明白,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她一定會有越來越多錢,可是爲什麼她愛的人卻一個一個地離開?

那時的她還是不懂,即使她是向遠,這個世界還有太多事情,由不得她掌握。

向迤死後,日子還要過,向雲生醉得越來越厲害,向遙卻開始越來越怕向遠――她心裡明白,如果不是向迤跳進潭裡去救小腿抽筋的她,那麼回不來的那個人是就應該是她自己。向遠沒有對這件事說過一句話,可從姐姐的眼神裡,向遙猜想她什麼都知道。向遠那麼疼向迤,遠遠勝過她這個和向迤孿生的妹妹。向迤下葬的那一天,她叫了向遠一聲,“姐”。向遠恍若未聞,從那一天起,向遙再也不敢叫向遠姐姐,雖然這個姐姐還是一樣無微不至地照料她的生活。

人們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說得未必沒有道理。十七歲,向遠考上了鎮上最好的高中,還來不及高興,回家的路長就聽說了父親的死訊。向雲生聽說女兒考上了好學校,趁着高興,攥着手裡的那幾個錢到鄉里趕圩買酒喝,沒想到返來的時候,走過出村口必經的吊橋時,年久失修的吊橋從中間斷作兩截,他隨着老朽的斷橋摔落崖底,人們找到他的屍骨時,旁邊還有一具女屍,那是鄒家嬸嬸。

沒有人知道,他們同時出現在橋上是不是巧合,他們最後發生了什麼,說過了什麼,也隨着當事人的死亡而永遠成了一個迷。鄒家嬸嬸一輩子信佛,但是日夜燒香禮佛並沒有讓她躲過飛來橫禍――或許,這樣的了結是佛祖庇佑她的另一種方式。

總之,死的人是安逸的,活着的人才躁動,所有的猜測都不再重要。

父親下葬後,向遠爲自己處理這件事的駕輕就熟而打了個冷戰。她看不起自己的父親,他活着的很多時候,她覺得他是個廢物,是個累贅,可得知他的死訊,她很久很久回不了神,血緣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她問自己,真的這麼厭惡這個給了她一半生命的人嗎?向遙哭得像個淚人兒,向遠想拍拍她的肩膀,手卻怎麼也伸不出來。向遙看着她的眼神直勾勾地,好像在說:“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死嗎,這下好了。”

是啊,這下好了,這下乾淨了。她覺得心裡像有個洞,風貫穿而過,回聲不絕……這個世界誰不會走?你愛着的,恨着的,包括你自己,都會走,沒有什麼可以恆久留在身邊,失去得多了,就會習慣了,可向遠忽然極度害怕這樣的習慣,她害怕自己心裡的那個空洞,要什麼才能填滿它?總要找點什麼來填滿它!思念?她惟一寄託在遠方的思念都太縹緲,如果找不到別的,那麼只有錢,很多很多的錢,是的,她一定要賺很多錢,錢纔可以捏在手裡的東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向遠養成了每天晚上點錢的習慣,她會把當天所有的餘錢在睡前認認真真地數一遍,再一張一張碼好,壓平鈔票上的每一張皺摺,用牛皮紙包裹起來,在這個過程中,她始終帶着一種宗教般的虔誠,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她聽不到心裡那個洞裡的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第四章

向遠朝村口的老槐樹走去的時候,天還沒亮透,空氣中瀰漫着草地和露水的味道。途徑鄒家嬸嬸家的門前,嬸嬸的小兒子已經揹着一個揹簍準備上山摘野菜,他們家也開着農家樂小飯館,各式各樣的新鮮野菜是城裡遊客最喜歡點的桌上佳餚。

“起得挺早嘛,鄒昀。”

向遠走過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鄒昀這一年也上小學六年級,跟向遙同班。一樣年紀的孩子,他卻比向遙要懂事得多。他媽媽意外墜橋身亡已經差不多一年,不久前,他爸爸又找了個鄰村的寡婦,寡婦帶來了亡夫的一子一女,重新湊成一個家庭過日子,鄒昀成了家裡最大的孩子,鄒家嬸嬸在世時捧在手心的寶貝也不得開始分擔家裡的擔子。

向遠感激鄒家嬸嬸生前的照顧,和她們一家一直走得很近,嬸嬸不在以後,她心念鄒昀也是個沒媽的孩子,力所能及之處,對他也諸多關照,有時週末或者節假日,來的遊客多了,自己家住不下,她總是把那些人往鄒昀家帶,攬到了好的活,也不忘分鄒家一些。

鄒昀跟向遙姐弟同歲,向迤活着的時候,他們倆是村裡最好的小夥伴,從能走路開始,鄒昀就跟向迤一樣,是向遠身邊著名的兩個跟屁蟲之一,跟着向遠“姐姐,姐姐”地叫。向迤出事那天,還是鄒昀一路跑來給向遠報的信……想到早夭的弟弟,向遠心裡一酸,出門前打算趁這幾天大賺一筆的喜悅也被沖淡了不少,以至於鄒昀追在她身後喊了幾聲:“向遠姐,去不去山上看日出……向遠姐……”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

老槐樹下一直是向遠招攬遊客的首選地點,這裡是所有進出李村的人都必經的地方。向遠在這裡設了一個流動的攤位,賣一些村裡的土特產和廉價的旅遊紀念品,客人需要導遊的時候,把東西往包裡一塞,立刻就可以動身出發,方便得很。

這棵槐樹在李村存在了多久,沒有人知道,在村裡最最年邁的老人記憶裡,它便一直如這般滄桑。樹其實是普通的樹,年紀大了,好像就有了靈性,當然,時間和它所見證的人世變幻,也讓這棵樹在村裡人心中有了特殊的意義。很早就有村民在這刻樹下燒香許願,不時也有姑娘小夥約在樹下相會,知青下鄉的那幾年,這裡更是那些城裡青年風花雪月的最佳地點。

向遠土導遊做久了,對那些城裡遊客的心思拿捏得很準,村子畢竟小,僅僅是四時風光未必足夠吸引人,必得添些新奇奧妙的東西,才更能爲那些人的旅程解乏增趣。所以每接到遊客,她總喜歡帶他們到這棵老槐樹下給他們講講所謂“老槐樹的故事”,題材無非是才子佳人樹下相會,指天爲盟私定終身,最後命運捉弄棒打鴛鴦,題材多爛俗都無所謂,那些城裡人總能聽得津津有味,村裡人也樂得將這些胡編濫造的傳說傳得煞有其事。時間長了,老槐樹漸漸聲名在外,儼然成了堅貞不渝的愛情見證人,村裡無形之中彷彿增添了一個人文的景觀,就連城裡跟來的專職導遊也依樣畫葫蘆地給遊客講起了這棵樹的故事。

每當這個時候,向遠心裡就暗笑不已,她是這個動人故事的編造者,可她偏偏是最不相信這個故事的人。但這有什麼要緊,村裡的野鴨潭被她改稱爲鴛鴦潭之後,去的人不也更多了嗎?向遠在樹下的旅遊紀念品生意越來越好,她得到了錢,那些慕名而來的癡男怨女得到了心裡慰籍,這不是兩全的好事嗎。

日近中午,向遠粗略算了算,一共跑了兩趟帶路人兼講解人的生意,加上賣出去的紀念品,總共將近百元的進賬,這還只是長假第一天的上午所得,算得上差強人意。向遠高三了,開學快一個月,在鎮上高中的學費還沒交齊,她給學校打了張欠條,就等着這七天的收入,不但可以解決了學費問題,她和向遙往後幾個月的生活也有了着落。

把錢小心收好之後,向遠覺得有點渴,這纔想起一個上午自己滴水未進。她喝了口隨身帶來的白開水,同在老槐樹下賣涼粉的李家二姨婆說讓她喝碗涼粉解解暑,她笑嘻嘻地拒絕了,非到萬不得已不佔人便宜,也不欠人情是她向遠的一貫原則。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透射下來,隱約從頭頂傳來秋蟬的哀鳴,這個時間段通常是人流量最少的時候,向遠靠在樹幹上,不由得也有些昏昏欲睡。

一旁打盹了好一陣的算命人老胡悠悠轉醒,百無聊賴地吁了口氣,看着向遠道:“反正也沒有客人,小姑娘,要不我給你算上一卦?”

向遠笑着說:“你老人家不總說揣測天機是要夭壽的嗎,我不付錢,哪好白白讓你短了壽命?”她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對這些江湖術士的把戲是深不以爲然的。這老胡是外鄉人,四處招搖撞騙爲生,無意中到了李莊,正好李莊的老槐樹被傳得神乎其神,他在樹下做起這算命的生意倒也還算紅火。來找他算命測字的清一色是遊客,求的大多是姻緣,向遠閒時冷眼旁觀,看着老胡胡說八道,亂捏造一氣,心裡覺得好笑,也只有那些錢多得沒地方花的城裡人才相信這老傢伙的渾話,他要真能測過去未來,還用得着四海爲家吃這嘴皮子的飯?不過老胡凡是算命測字,大多是什麼好就往什麼說,偶有牛頭不對馬嘴之處,反正他收費不高,不過三塊五塊,別人也不跟他較真。但向遠哪裡會吃他這套?

老胡也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看向遠的神態,知她心中不屑,於是“嘿嘿”一笑,說道:“信也罷,不信也罷,既然你也知道這些把戲當不得真,何不看成消遣,我老人家都不怕夭壽,你還不能當個玩笑聽聽,說不定信者則靈呢?”

向遠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反正也是閒着,就順手從老胡的測字攤子裡揀出一張,丟到他的面前。老胡把紙打開,煞有其事地在向遠眼前揮了揮,紙上是毛筆寫着的一個“會”字。

“會……會……”他捏着皺巴巴的紙條喃喃自語。向遠雙手環抱,好整以暇地準備聽他胡謅。“說吧,‘會’又怎麼解釋?”

“這個‘會’字嘛,上下單獨拆開來看,分別是一個‘人’字和‘雲’字,人在雲上,必是人上之人,小姑娘以後富貴可期。”

向遠大笑,“老胡啊老胡,你可真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貪財愛富貴,你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老胡也跟着笑了一陣,未幾便收了笑容,正色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都說彩雲易散,沒了這個‘雲’字,就只剩了一個孤零零的‘人’,富貴雖好,只怕你命中六親零落,到頭來伶仃一人。”

向遠的笑容短暫地僵在臉上,隨即擺頭笑罵:“少拿這套唬我,是不是又推銷起了你的狗皮膏藥?”

老胡狡狤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大串亂七八糟的東西,向遠看過去,都是些紅線穿着的掛墜,有觀音有佛祖有麒麟。

“戴上一個護身符,就可以消災解難……”

老胡還沒說完,向遠就冷笑從自己包裡掏出更多琳琅滿目的小掛件,“說吧,你這些東西是不是在鎮上的陳家批發的,大的一塊五,小的八毛。我這裡也有賣不掉的,你要的話,還可以便宜點給你,成色還好過你手上那些次品。”

老胡訕笑着接過向遠手中的物件看了看,成色確實優於他的。他立刻識趣地轉移話題,挑出其中一個仿碧玉的觀音,說道:“這個做得不錯,幾乎可以亂真。只可惜這觀音像背面脖子處有道裂紋,觀音斷頸,大凶之兆,成色再好也沒用。”

向遠臉色一變,將那些東西從老胡手裡奪了回來,“你這老傢伙要是再胡說,被客人聽到了,小心我讓你在這村裡再也待不下去。”

老胡見她有了惱意,知道她不好得罪,忙換上一付討好的神情,“姑奶奶,老人家跟你開個玩笑,當什麼真啊?剛纔那個‘會’字我還沒有說完,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這是離人得歸之兆,說不定小姑娘你今天就要跟故人重逢了。”

向遠那裡還肯聽他的瘋言瘋語,說了句“信你纔怪”,就再也不肯搭理他。

她最不信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自然是不會往心裡去的,可是聽那老不死地說到那些晦氣的東西,尤其是什麼“六親零落,伶仃一人”,心裡竟莫名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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