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不如一般左相府那般大,但是那番嚴肅莊重之感卻是左相府所無法比擬的,此時的司徒府一片喜氣洋洋,高掛着的紅燈籠顯示着即將有人出嫁。使用若看小說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
而後院最南邊的屬於待嫁公子的廂房內,卻絲毫感受不到嫁人的喜悅之情,房中一位公子端坐在桌邊,神情沮喪,欲泣的表情讓人心生不忍。這是前幾日賜婚於裕親王的正君,司徒褚。
“三少爺,你多少吃一點吧。”說話的是司徒褚的貼身小侍,跟了他許多年,幾乎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對於司徒褚的心思他還是能猜到幾分的,但是即使他不滿意這門親事又能如何,這一世的男子,命不由人,只能聽從別人的安排。
“小潭,我不甘心。”司徒褚低垂着眸,那淚卻終是止不住地流下,這樣梨花帶雨的嬌容若是被普通女子看到必然驚爲天人,可是他心裡的那人,想必對他的愛慕嗤之以鼻吧。不對,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愛慕之心,她的眼裡,只有自己那個懦弱溫順的弟弟。
“少爺,即使不甘心,又能如何?裕親王好歹也是王爺,你嫁過去又是正君。。。。”本是勸阻的話,小潭看着司徒褚傷心欲絕的表情卻怎麼都說不下去,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有如何去勸服司徒褚呢?
他怎麼會不知道,少爺自詡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即便是在這人才濟濟的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翩翩佳公子。像少爺這樣出色的公子,應當配給同樣優秀的女子纔是,如今卻是賜婚於碌碌無爲又沉默寡言的裕親王,這叫少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何況,少爺的心,早便遺落在了曾經只是匆匆一見的瑞親王身上了,自從瑞王爺陪小少爺回門,三少爺見過瑞王爺以後便總是偷偷地關心她的一切,打聽她的興趣打聽她喜歡吃的菜餚,聽說她出使黎國,聽說她帶回了幾名侍君他便偷偷躲在房裡落淚。
那一日,母親告訴他宸兒被廢正君之位,他竟是在心裡偷偷高興的,雖然是他的弟弟,但是弟弟的妻主卻是他心愛的女子。但是之後母親告訴他關於他的婚事,居然是嫁給無所事事的裕親王,當即便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他把自己關在房中不言不語三天三夜。
“小潭,你說,若我向她表明心意,她會娶我麼?”司徒褚咬着粉色的脣,說出了心裡的話。也許,他向她表明心意的話,也許,她會娶他也不一定。
“少爺。”小潭驚呼,他緊張地看着少爺的神情,他知道少爺是認真的,但是這事情是萬萬不能的,不說瑞王爺不會接受少爺的心意,即使接受了難道她還要和她皇姐搶人麼?何況,她當初爲了顏楓可是以太女之位交換的,如今她早無尊貴之位,據說蕭帝早已對她失望,想必若是她再求,也無濟於事。再說,若是瑞王爺是那樣隨便之人,也不配被少爺惦記上了吧。
只是,這樣傷人的話,叫他如何說呢?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勸阻。
司徒褚低低地說了一句話,驚得小潭跳了起來,卻又聽見司徒褚破碎的聲音,“小潭,從小我便是母親眼裡最懂事的孩子,我是她的驕傲,是司徒家的驕傲,但是我活得很累,爲了達到母親的要求,爲了成爲司徒家值得炫耀的孩子,我幾乎沒有童年,也沒有朋友。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也從來沒有,忤逆過母親的意思,我從來,沒有爲自己活過。”
“少爺。”小潭的聲音彷彿從喉嚨中壓出來一般艱難。
“如果,讓我這樣嫁人,那麼我這一輩子都是在爲司徒家而活。只這一次,讓我爲自己爭取一次,好麼?”司徒褚從來沒有用這麼卑微的態度哀求過什麼,小潭被他深深的自卑刺痛了雙眼,竟然情不自禁地答應,“好,少爺,我幫你。”
那雙眸驚訝地擡起,來不及收起的悲傷還留在眼底,但是隻是瞬間,便洋溢出了炫目的光彩,這是小潭第一次從司徒褚的眼底看到如此驚人的美麗,他嘆了一口氣,雖然少爺的想法太過大膽,但是他卻像是受了蠱惑一般願意幫助少爺,畢竟,人能爲自己活一次,實在不易。
這些年,少爺努力成爲京城最出色的公子,表面風光,背後的艱辛和苦痛只有他看到,少爺的寂寞也是有他明白,如果,這一次,少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瘋狂一次又如何?
像少爺這樣出色的人,就該站在同樣風華絕代的瑞親王身邊,而不是平凡溫和的裕親王身邊,如果,能讓少爺達成心願,就算讓他豁出性命,他也甘願。
當年,若非少爺宅心仁厚從人販手裡買下了他,也許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了,當時他便暗暗發誓,這一生都要忠於少爺,只要是對少爺好的,他都會去做。
司徒褚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行字,交給小潭,“你把這個交到她手裡,記住,一定要親自交給她。”說完又低低吩咐了幾句,小潭不住地點頭,說完以後便將信函貼身藏好,匆匆出去了。
但願,一切順利。司徒褚在心裡暗暗祈禱,他只希望,能夠爭取一次看看,雖然不知道她會如何迴應,但是至少他總要努力看看,否則,就算嫁給了裕親王他也會後悔一生的。
司徒褚走到書桌旁,從花瓶後拿出一卷畫像,攤開,絕色容顏的女子,一顰一笑都栩栩如真,好像她真的在對着他笑。
司徒公子的畫千金難買,他最愛的卻是這副瑞親王的畫像,他撫摸着女子的眉眼,只一眼,他便將她的容貌記於心中,輕聲地低嚀,“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知道麼?”
這句話,卻如泡沫般消散在空氣裡,似乎從未存在過。
殊不知,這一切,都落入了藏匿於門外的那人的眼裡,只見那人嘴角殘忍的笑意展露,隨即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