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身懷術法,體內更有困龍珠的力量庇護,僅僅是這些狂風,就足以讓人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那是一種腐朽的,絕望的,瘋狂的力量,折服在那深淵之中,似乎已有千年之久。
地面的抖動越來越激烈,彷彿地下有火在不停涌動,就像是要立刻掙脫束縛,破土而出一般。
溪妃臉上並無難色,只是嘴角不經意的抿成了一條直線。她回頭看向荊千雪和張然羽兩人,只見荊千雪面色慘白,似乎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她似乎是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劇烈的風讓她無法開口。
那夾雜着冰粒的風抽疼了她的眼睛,於是她只好閉上嘴巴,半眯着眼睛看着身後的兩個人。如果不能抵抗這樣猛烈的風,那麼不如早早退回去,這樣也許不會受傷。
荊千雪倒也着實倔強,只是一個人咬緊了牙關,努力朝前走了兩步。而那兩步,就如同永恆一般。無論人們將荊氏一門那“如影隨形”的身法說得如何神乎其技,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也居然寸步難行。
張然羽走向前方,眼神漸漸雪亮。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一道亮光,就如同雪峰的傷痕一般。無數的勁風都是從那裡吹來的,還有不住怒吼着的聲音。
荊千雪臉色突變,氣息已然不濟。
張然羽一步上前,體內靈力倏然勃發,面前撐起一片結界,擋在他們二人身前。
荊千雪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默然無語。
反倒是地底下那個彷彿有着莫名的,猶如海浪拍擊在岸上的聲音,就如同紛飛的水珠撲簌簌的落在臉上一般。可是那股不安的氣息,卻猶如千年的積怨,而那涌動的浪潮,就如同鮮血凝成的河流,又如同不住翻滾的岩漿一般。
張然羽感到了血和淚的味道——猶如沉寂了千年的困獸。
劇烈的氣流捲起了他的衣角,在這風中獵獵作響。
他忍不住收緊了抓住荊千雪的手,感覺那高傲的少女手心一顫,竟有一絲明顯的僵硬。
而那冰狐似乎已經不能跟上他們的步伐,那凜冽的寒風幾乎要了它的命。
“恩公,前方兩丈。”
話音方落,張然羽等人已經踏上了懸崖邊上的那塊巨石。
閃過那一道狹長的裂縫,便是風的來源。
溪妃率先跨了過去,但又像是消失了蹤影一般,發不出絲毫聲響。
張然羽心下一沉,連忙忍住了一口氣,匆忙間調整內息,以便衝破此關。再瞧荊千雪,卻已經藉由張然羽的一臂之力,緩了一口氣,這纔有氣力繼續跟上去。
終於……
那道裂縫的對面,張然羽三人站在了巨大的岩石上。而那塊岩石,就如同懸崖邊最突兀的存在一般。
巨石之下,便是真正的寒冰之淵。
張然羽不禁凜然。
總以爲這“寒冰之淵”只是一個雪谷,不料竟真的是萬丈深淵。巨大的冰凌就猶如水晶一般鑲嵌着,一層一層,凌亂的鋪設在萬丈巖壁之上,竟似莫名妖獸的尖牙。而那深淵的中央,一線沉沉墨色卻彷彿是地獄之門裂開了一線,放出烈烈紅焰,似是有無數惡鬼怨念涌動,分外猙獰。
張然羽等人靜靜的凝視着面前深淵,有隆隆的聲音從地下傳了出來,定是別有洞天。
可倘若貿然躍下,肯定屍骨不存。
這深淵看起來雖然寬不過數丈,然而站在這裡,居然望不到彼岸。
張然羽似乎忽然發覺了什麼,急忙低頭看去。一片死寂之中,他更清晰的感覺到了地底有一下下的震動。
彷彿這深淵地底的震動,纔是這片土地上唯一“活着”的象徵。
張然羽站在深淵旁邊,只覺得風浪如刀割面而來。他微微動了一下,堅硬的岩石被他踩下一角,徑直朝着深淵墜去。
便聽“嗒嗒”兩聲,那岩石碰到了崖邊的冰凌,產生了輕微的響聲。而在那之後,那塊體積不是很小的岩石,卻居然不能再激起一絲聲響。
他看向旁邊兩人,荊千雪冷着一張臉,溪妃也收起了平日戲謔的神態,表情頗爲凝重。
張然羽忍不住問道:“溪妃大人,你看……”
溪妃頗爲無奈的說道:“你看着老孃幹什麼?瞅得我渾身不自在。”
張然羽輕嘆一聲,道:“若是依我看,那白熊怪一定就在這寒冰之淵下。我們如果想要找到它,必然要先到下面去。”他轉向一旁,荊千雪只是看着他,平靜說道:“你來決定吧。”
溪妃見張然羽看她,只得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都盯着老孃看個什麼勁兒,要跳就趕緊的,咱們不是趕時間麼?誰先來?”
張然羽聽她這麼一說,原本緊繃的情緒頓時鬆懈不少:“本來是赴死之舉,倒讓溪妃大人說得像是在遊戲一般,可真是……”
溪妃眉毛一挑,不滿的問道:“怎麼,你不滿意?”
張然羽連忙討好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敢。”
“諒你也不敢!”溪妃輕哼一聲,“這樣吧,臭小子,老孃和你們兩個一起設個禁制。合我們三人之力,想要安然到達寒冰淵之下也並非難事。”
張然羽仍有些疑慮:“可有把握?”在見到那熊怪之前,最好不要有過多的傷亡便好。
“廢話!老孃能讓你從那大雪山的禁地裡出來,自然有辦法讓你平平安安的下到這寒冰淵底下。告訴你,老孃說一是一,你別拿我話當屁!”溪妃說着說着,肝火自然的就升上來了。看那陣勢,連把張然羽一腳踢下去的心都有了。
張然羽乾笑兩聲,連忙說道:“我怎麼敢輕視溪妃大人呢,溪妃大人法力無邊,在下自然望塵莫及。”
“這還像句人話……”溪妃冷哼一聲,像是很滿意張然羽的回答,“好了,你們兩個只需要將靈力傾入我體內,老孃引導你們兩個真氣流動,只要護住自己的身子,老孃保你們平安。”
張然羽和荊千雪兩人對視一眼,旋即將自身靈力引出,由溪妃引導着形成一個球形屏障。
溪妃看了那萬丈深淵一眼,一副大義凜然:“媽的,知道老孃恐高,還要跳這勞什子山崖!”
說罷,三人一躍,縱身跳入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