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找安安打聽什麼了,畢竟每一次總是會讓她陷入悲傷地回憶,我試圖向珍妮打聽,但是她一定要我毀約之後才肯告訴我真相。所以我下定決心自己找到真相,爲了更好地尋找當事人的足跡,我去了久違的孤兒院。
那時一個很久以前的教堂改造的地方,我去的時候天上正下着毛毛細雨,整個陳舊的孤兒院顯出一種滄桑的感覺。
這裡的孩子已經不太多了,聽說是因爲設備過於陳舊準備撤消了,不久以後這些孩子也要轉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很幸運地找到了一位年紀很大的宋老師,她還很清楚的記得安娜和安安,於是我很殷勤地請她去了一家中餐店邊吃午餐邊談了起來。
“安娜和安安不是親姐妹。”剛一開口就讓我大吃一驚,儘管看照片的時候的確覺得她們長得不像,但沒有想到兩個人真的沒有血緣關係。
“安娜來到這裡三年以後安安纔來的。安娜是被人扔在孤兒院門口的。那是個冬天,我記得特別清楚,一個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在門口凍了多久,後來還生了場大病,差點兒就死了。”宋老師小口的吃着飯,不時地擡起頭回憶一陣子。
“那孩子命苦,自從那次救活了以後就沒好過,一到冬天就咳嗽喘不上氣,後來還得了哮喘,哎~”長長地一聲嘆息,我的心酸了一下。
“但是,那孩子無論什麼時候都笑嘻嘻的,不管多難都沒見她哭過。後來安安來了,兩個人都姓安,所以我們就說她們是姐倆兒,就乾脆把她們安排到一塊兒,她們兩個也好的跟親姐妹似的,好像也就吵了那麼一次架吧?”宋老師眯起了眼睛仔細回憶着。
“爲什麼吵架,您知道嗎?”我隱隱覺得這次吵架很重要,儘管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好像是爲了個什麼東西還不還的,安安不讓還,安娜一定要還,最後怎麼樣了她們沒再說起,兩個人也好了,就沒人問了。”宋老師吐了口氣,把最後一口飯送到嘴裡。
我雖說不太明白,但好像與我無關,我畢竟不是什麼東西吧,就算還她們也找不到我父母,所以應該與我無關吧。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她們的事情可以去找琳琳,她是和她們一起長大的,後來就留在孤兒院教書了。”看到我付賬時,宋老師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好啊,那您能不能帶我去呢?”我的心情挺興奮。
當那個瘦瘦的,個子很矮,戴着眼鏡的女孩子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差點兒以爲她只是個高中生而已。
“我想知道一些關於安娜的事情。”我儘可能的掩飾住自己吃驚的表情。
“我知道,宋老師說了。”說話的口氣不瘟不火,“我是和她們一起長大的,但我們不同屋,關係也不算太好,所以不一定能幫上你的忙。”
“沒事兒,你可能已經知道了,安娜把心臟移植給我了,所以我想我應該瞭解一下她的事情......”我順嘴說着自己早就編好的理由。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琳琳是一個很強勢的女孩子,根本不像她外表所表現的那麼柔弱。
“她和安安很要好,對吧?”
“安安很依賴安娜。”琳琳淡淡地說。
“咦?”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直覺得應該是安娜依賴安安纔對。
“表面上看安安很堅強,但其實一直是安娜在保護她。你知道,孤兒院這樣的地方孩子們多多少少都有心理不正常的現象,所以欺負其他孩子成了發泄的一種方式,幾乎每一個剛來的孩子都會受欺負,只有安安沒有受欺負,因爲安娜保護了她。”琳琳託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仍然面無表情。
“安娜代替安安讓那些人打,還幫那些人洗衣服、打掃寢室才保住安安,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後來安安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幫人把那些人打了,結果安娜被人打斷了肋骨,在醫院躺了半年,反正無論安安做什麼最後倒黴的一定是安娜,所以只有安娜在保護安安,安安只會給安娜找麻煩。”琳琳似乎很不喜歡安安,不過這些話好像或多或少安安也曾說過。
“再後來聽說安安拿着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逃跑了,好像還學壞了,安娜就一直追着她讓她改過。後來兩個人都沒再回孤兒院,其實安娜在孤兒院的時候就開始寫東西了,我那時候就開始讀了,她的書真的挺不錯,就是太理想化了。”說到這裡琳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我沒有再說什麼,安安曾經說過自己被姐姐救贖的故事,但是今天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兒,卻又說不出是什麼,我收拾起自己澀澀的心情,匆匆向琳琳告辭。安娜就像是一個被桎梏住的天使,無論誰說起她總是充滿了憐惜、敬佩和尊敬,但我相信再高尚的人也決不會爲了陌生人而放棄生命,那麼哪兒纔是我和她的交集呢?我的心在陰雨綿綿的天氣裡感到了潮溼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