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這裡是金鑾聖殿,請你說話注意一下措詞。皇上面前,豈容你口不擇言,君前失儀?”
趙雲笙的鼻子差點被李承瑄給氣歪。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當太后的親侄子,與李承澤,李承瑄稱得上是表兄弟。
就算這二位完全不把他當親人,念在太后的面子,也不該在這麼多大臣面前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
若是旁人,說不定真的會懼於皇權,不敢再這些人面前多說什麼。
可六王是誰,他就是朝廷的活閻王,誰要是讓他不痛快了,那麼大家就一起跟着不痛快。
“本王怎麼說話,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在這說三道四。而且在場的各位大臣有目共睹,皇上與皇后之間不但感情深厚,現在就連孩子都快有了。你一句皇后是假冒的,就妄想破壞帝后的感情,本王倒是要問問你,你到底安的什麼居心,該不會連皇后腹中的骨肉都想否定掉?”
趙雲笙不甘示弱道:“臣從未敢有過這樣的想法……”
“哼!你不敢?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你趙雲笙不敢的?”
李承瑄早就看這個姓趙的不順眼,所以罵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先不說目前在後宮裡住着的那位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皇后,即便她不是,只要皇上喜歡,外人又敢多說什麼?”
“六王這話說得就有失公道了。當日皇上遲遲不肯立後入主中宮,找的藉口就是先帝在皇上年幼時曾爲他許過一門親事。皇上既然將皇后這個位置看得如此重要,就證明皇上謹遵先帝遺願,斷不會將一些來路不正的人扶上後位。可是現在,真正的遲寶兒非但沒有得到她應有的皇后之位,反而還被皇上及六王等人如此排斥,這讓臣、遲丞相,以及在場的各位大臣,如何看待皇上當日的誓言?”
久久未語的李承澤見殿上吵得熱火朝天,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道:“所以趙大人義憤填膺的說了這麼一堆有的沒有的,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趙雲笙見皇上總算肯搭理自己,急忙說道:“皇上,臣以爲,既然遲丞相的親孫女已經被證實,就應該按照先帝的遺願,給她應有的名份。”
衛祈不冷不熱的接了句口:“那現在的皇后呢?”
趙雲笙答得理所當然,“自然是廢掉!”
衛祈道:“按我夜熙國的律例,被廢掉的皇后,下場只有一個,就是三尺白綾,直接送她去歸西。”
趙雲笙道:“祖宗家法,禮不可廢。”
衛祈冷笑:“在你將祖宗家法擺到檯面來說之前,是不是剛好忘了,皇后的肚子裡還懷着皇上的龍種。一旦皇后被賜下三尺白綾送上西天,她肚子裡的龍脈也再無緣重見天日。”
未等趙雲笙接口,衛祈又咄咄逼人道:“在場的衆人都很清楚,皇上膝下直到現在都沒有血脈繼承,如今皇后好不容易懷上了皇上的骨肉,你一句皇后是假,便逼皇上賜白綾三遲送皇后歸西,這與意圖謀害皇家子嗣有什麼區別?”
一句話,將趙雲笙給堵得無言以對。
他一心想要將郗
寶寶拉下後位,讓“真正”的遲寶兒頂替上去。卻忘了這很重要的一點,便是郗寶寶那個蠢女人,肚子裡已經懷上了皇家的血脈。
衛祈不愧是鐵口直斷,輕飄飄的幾句話,便擊得趙雲笙啞口無言。
他再怎麼有理,也不敢隨意承認自己犯下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李承瑄嗤笑一聲:“所以本王早就說過,姓趙的這貨,心懷不軌,滿肚子壞水兒。”
趙雲笙抽着嘴角道:“六王最好謹言慎行。”
李承瑄完全不慣他脾氣,理直氣壯道:“還是先把你自己的屁股擦乾淨,再操心別人的事情吧,沒頭沒腦的叫喚了這麼久,還以爲能叫喚出什麼新花樣,到頭來也不過就是個跳樑小醜,憑白在這裡給人看笑話罷了。”
“你……”
趙雲笙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想要與之理論,卻又拿這個蠻橫無禮的六王毫無辦法。
迫於無奈,他只能將目光又重新落在李承澤臉上:“皇上,臣承認自己有些事情的確沒有顧慮周道。但現在擺在眼前的事,還望皇上酌情解決。您可以不將臣的話放在眼中,總不能不將遲丞相真正的孫女安置在丞相府置之不理。”
李承澤也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勢必要給衆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沒理會趙雲笙,而是直接看向遲靖懷:“不知遲相意下如何?”
遲靖懷被幾個人在大殿上吵提腦仁兒直疼,他真的是老了,面對這樣的事情,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承瑄忍不住調侃:“遲老丞相,現在朝廷一下子冒出兩個姑娘,都嚷嚷着是你遲家的孫女,無論是身上的胎記,還是滴血驗親,都可以證明這二位與遲家有割不斷的親戚緣分。有沒有可能,老丞相膝下其實有兩個流落在外的孫女?”
衛祈瞪了他一眼:“遲相只是年紀大,又沒有糊塗,怎麼可能連自己有幾個孫女都不清楚?”
李承瑄聳了聳肩:“世事難預料麼。”
遲靖懷道:“六王真是多慮了,犬子與兒媳當年的確只生下了寶兒這一個閨女,所以應該不會出現王爺說的這種情況。至於到底是誰是真,誰是假,事到如今,就連老臣自己也是茫然無知。”
說到這裡,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向李承澤深施一禮:“所以一切,便全聽皇上做主吧。”
他直接將決定權交給皇上,就是想借這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告訴衆人,無論皇上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義無反顧的遵從,絕不會有任何異議。
同時,也側面說明,即便皇上不肯承認後來的遲寶兒,非要保住郗寶寶的皇后之位,他也絕對不會對此有任何怨言。
趙雲笙趕緊接口:“既然現在出現了兩個遲寶兒,皇上倒不如聽臣一句建議,乾脆讓兩個遲寶兒同時進宮陪駕,待皇上親自審查判斷之後,再做出最後的選擇也不遲。”
李承瑄翻了個白眼:“你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難道忘了不久之前,皇上已經下令解散後宮,不會再往宮中塞女人了?莫非你要逼皇上對天下人食言不成?”
趙雲笙氣得牙根直癢癢:“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你他孃的就是一根攪屎棍,自己臭味熏天,還要讓別人陪着你一起聞臭氣。”
這回,趙雲笙是真的怒了:“六王,請你說話注意分寸。再怎麼說,我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朝廷命官,更何況這裡還是金鑾殿,你一次又一次折辱我的尊嚴,這成何體統?”
恨恨的說完,又看向李承澤:“還請皇上給臣主持一個公道。”
李承澤看熱鬧正看得津津有味,見趙雲笙求向自己,雖然他很想隨着六弟一起痛罵這廝一頓,但顧及自己的身份是當朝天子,積壓在心底的粗口,怎麼都沒辦法爆出來。
他輕咳了一聲,故作威嚴地看了李承瑄一眼:“六弟,注意一下你的言行,罵人是不對的。”
皇上此言一出,在場大臣的下巴全部掉了滿地。
這哪裡是對六王的訓斥,這分明就是寵溺的兄長對調皮弟弟的無奈。
李承瑄很給自家皇兄面子的拱了拱手,吊兒郎當道:“臣妾謹遵聖意。”
完了?
就完這完了嗎?
趙雲笙真的很想破口大罵,六王當衆對他破口大罵這筆賬,難道就這麼輕易被翻片了?
他心底恨得要死,卻拿這李家兄弟毫無辦法。
好在趙雲笙身後還有其它臣子幫忙助威,其中一人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趕緊出面說道:“既然現在出現了兩位真正的皇后人選,臣以爲,趙大人之前的提議甚是不錯。乾脆讓兩位丞相千金同時進宮伴駕,這樣既可以保住皇后腹中的血脈,又可以給真正的遲小姐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話的這位大臣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想法,說白了,也是想給李承澤下些絆子。
一旦遲寶兒被送進了皇宮,衆人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今後的後宮將不會再有太平日子。
而他之所以會給皇上下絆子,原因很簡單,他的女兒曾經也是後宮衆多妃嬪中的其中一位。
可惜出了婷貴妃那件事,他女兒很不幸的受其連累,成爲被逐出皇宮的妃子之一。
嫁進宮的女兒又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來,再想找婆家,已經不像黃花大姑娘那麼容易。
要說心裡對皇上不記恨那是自欺欺人,但再記恨又能怎麼樣,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君要休妃,妃不敢不走。
許多受其害的大臣心裡都憋着一股火,如今出現兩位正宗皇后的人選,他們這些心裡不痛快的大臣哪有不爲皇上後院添把火的道理。
有了這位大臣的直言相勸,其它被趙雲笙勾結的幾個朝中重臣,也跟着一起勸。
李承澤知道自己如果不給這些大臣一個滿意的交代,今後勢必要面臨更多的壓力。
迫於無奈,他只能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朕便答應各位愛卿的請求,準遲寶兒進宮伴駕。但是朕今日在這裡有言在先,如果遲丞相家的這個小姐被證明是假的,不管她身體裡是否流着遲家的血脈,朕絕對會依法處置,絕不姑息任何一個心懷不軌之人禍亂後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