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萬紀回到辦公房不久,有點上火,他感到口渴,說道:“來人啊,沏茶。”
沒人吱聲。
他提高了聲音喊道:“來人啊。”
仍然沒有動靜。
這時,他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一個人說道:“今天中午吃紅燒肉,還有溜肥腸,我得多吃點。”
一個人說道:“啊,那我得早點去,去晚了,就被你給搶光了。”
一個丫環說道:“哎,新來的長史大人真是奇怪,不吃紅燒肉,牛肉更是不吃。這還不算,他居然不喝茶。”
一個男僕役說道:“還有呢,他不愛吃糖,也不吃蛋糕,真是個怪人。你們說說,那蛋糕多好吃啊?”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着。
權萬紀這個鬱悶啊,哭笑不得——不是他不吃,而是吃不到。
自從了進了王府以後,他一個人也指使不動,上到各級官員,下到僕人丫環,大家都對他視而不見。這不,連喝口茶就沒人理睬。
他原本帶着幾個親信家僕前來上任的,可是這些家僕們沒有王府的編制,中午吃個工作餐都不行,在王府裡任何事情都幹不成,他只好打發他們離開了。
現在的齊王府,齊王殿下的威望如日中天,王爺囂張護犢子,衆人都喜歡王爺的個性。好吃、好喝,每月大把的銅錢發下來,王爺的話就跟聖旨一般好使。白虎暗中交代了王爺的話,自然沒有人搭理權萬紀。
權萬紀沒法找李佑算賬,也不能跟那些丫環和僕役較勁,而且,他還不敢將此事向李世民告狀。試想一下,一個堂堂的齊王府長史,居然混到這個份兒上,李世民第一感覺就會是權萬紀無能。
權萬紀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他望着眼前空空的茶杯,發了一會兒呆,出門朝着田敏的辦公房走去。
原長史黃素新走後,王府裡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由主簿田敏處理,此刻,田敏的辦公房裡外,滿滿的都是人。
權萬紀走過來,衆人都視而不見,該幹嘛還幹嘛,就當他是一陣風,沒人看得見。
權萬紀強忍着怒火,對田敏說了聲:“我去吏部辦點事,出去一趟。”轉身離開了。
權萬紀出了王府,就發現身後好幾個人跟着他,這些人也不怕他發現,反正他走到哪裡,那些人就跟到哪裡。權萬紀想找李恪商量一下,也不敢去了。
權萬紀轉了幾圈,頭上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他頭昏眼花,他一陣噁心,險些掉下馬來。他大口喘息了幾下,順過氣來,朝着皇城走去。
皇城一般人是進不去的。權萬紀進了皇城,發現那些人居然也跟了進來,那些監門衛的官兵,對他們很客氣,說笑着就進了皇城。
權萬紀不知道,李佑第一次給陰妃娘娘送新式傢俱的時候,左監門將軍成宿見到了就很喜歡。自從李佑派人給他送了一套新式傢俱之後,齊王府的人進出皇城方便得很。
權萬紀進入了中書省,才擺脫了那些人的跟蹤,他求見了曾文本。
見到曾文本,還沒說話,他就覺得自己口渴得很,開口就說要喝茶。曾文本讓人給他倒了一杯磚茶水,他喝了兩口,想起來這個磚茶是李佑那個混球發明的,賭氣就不喝了。
曾文本看到他情緒不高,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權萬紀想哭,可是他忍住了。他說道:“齊王殿下真是個混不吝啊……”他把自己這幾天的遭遇訴說了一遍。
曾文本聽到李佑和權萬紀談到了學習榜樣的那一段話,警覺了起來,說道:“難道,他察覺到了咱們的計劃了嗎?”
權萬紀自信地說道:“應該不會,他一個毛孩子,怎麼可能有那麼深沉的心機?我認爲,他不過是孩子心性,不願意受到約束而已。”
曾文本放下心來,點點頭說道:“那就好。”
權萬紀鬱悶地說道:“可是,這個傢伙也太難對付了,齊王府裡的人似乎都很尊重他,我在那裡說話沒人聽,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曾文本說道:“你先喝茶,容我好好想想。”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你是他名義上的師傅,就以這個名義約束他,他要是不聽,你就去找陛下和陰妃娘娘告狀,讓他們來約束他,應該能夠起到一定的效果的。”
權萬紀搖搖頭說道:“這個很難,他早就想辦法對付我了。再說了,事情捅到了陛下那裡,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陛下也不見得會如何處罰他的。”
曾文本笑道:“你呀,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儘管找他的錯,然後就去告狀,他在陛下的心目中,向來就是個混不吝。你告他一次,陛下也許不會在意,可是你告他多次,陛下就一定會信了。
只要陛下出面,狠狠地申斥他,他的行爲就會收斂,慢慢地他就會怕你了,你說話不就管用了?”
權萬紀眼前一亮,說道:“好主意,就這麼辦。”
曾文本說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去求見陛下,就說齊王殿下願意接受你的教導。你呢,請陛下親自爲他主持一個拜師禮。有了這個正式的身份,他一定會忌憚你的。”
權萬紀十分聰明,立刻說道:“好,好主意。我去求見陛下,請陛下主持一個公開的拜師禮。等他當着文武百官正式拜我爲師後,他要是不聽話,就是欺師滅祖。哼哼,我就不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如果他敢那樣,天下人的吐沫星子就能夠淹死他。哈哈哈。”
曾文本笑道:“不愧是小諸葛。”
權萬紀足智多謀,人稱小諸葛。這裡有必要介紹一下權萬紀的出身。權萬紀才華出衆,是大唐第一屆科考的狀元,撰寫過《隋志》。擔任過中書舍人、右諫議大夫,是天子近臣,深得李世民器重,因此派他擔任了蜀王李恪的師傅,因其教導有方,博得了恩師的美名。現在又要來擔任齊王李佑的師傅了。
曾文本說道:“我現在就去見陛下,請他召見你。”
聽完了曾文本的話,李世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兒子在王府裡究竟如何,於是召見了權萬紀。
兩儀殿,李世民的書房。
李世民問道:“你去了齊王府,有什麼看法?”
權萬紀說道:“陛下,臣到了齊王府,齊王殿下對臣十分尊重,臣在王府裡的工作也開展得很順利。
齊王殿下天資聰穎,才思敏捷,因此此能夠幫助朝廷解決了不少的難題。臣十分看好齊王殿下,認爲他將來必定會成爲朝廷的棟樑之才,堪當大用。”
李世民聽到權萬紀誇獎李佑,很是高興。他說道;“這個孩子的聰明,那是沒得說的。可是這輕佻的性子,還是需要磨練的。你爲人嚴謹,對他要多加管教。”
權萬紀說道:“臣遵旨。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恩准。”
李世民說道:“你說吧。”
權萬紀說道:“陛下,您也知道,齊王殿下的性子桀驁不遜,臣是他的師傅,可是目前沒有舉行拜師禮,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臣懇請陛下,能夠當衆爲齊王殿下舉行一個正式的拜師禮,以便於臣約束齊王殿下。”
李世民笑道:“不錯,我差點忘記了那個小子的混不吝了。應該如此。這樣吧,明天早朝,你和他一起上朝,就在早朝上,當衆舉行拜師禮。”
“臣,謝陛下隆恩。臣定當盡心竭力,教導好齊王殿下。”權萬紀大喜。
出了兩儀殿,權萬紀心情舒暢,感到天更藍了,陽光也不刺眼了。“嗯”,口也不渴了,爽。
“哼,哼!等到舉行了拜師禮,我倒要看看,你敢欺師滅祖嗎?哈、哈、哈哈哈!”權萬紀得意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