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道:“你是說,炸彈魔可能是那兩個保安之一?”怪不得能夠時間準確的引爆電梯元器件的微型炸彈,還能自由自在的出入十樓的豪華套房。
他站着說:“我已經讓人暗中監視那兩個保安,一有情況就逮捕。”
安排的挺好。
她歪頭看他,感覺脖子擡得難受,便笑道:“你站着幹嘛,坐啊。”
這屋擺下兩張牀已經夠佔地了,沒有多餘的椅子,他猶豫着,說:“不用了……”
“假客氣什麼,這時候才記得是女人的牀啊?反正你都翻遍了,來坐吧。”
他坐到她旁邊,不知爲何心裡倦惰起來,索性往後一倒,仰面躺下。
“你還真不客氣。”她嘟囔了一句,但並未趕走他,現在也沒了睏意,反正是要養精蓄銳的。
“寧月香。”他叫着她的名兒,雙眼輕輕闔上。
陪我一會兒,不要走。
他大概是要這麼說的,她聽得出來。
她往旁邊移了移,又想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弱雞,而是一名彪悍的刑警,還矯情什麼。
於是她也躺下,側臥着,雙腿微微蜷縮,給自己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支着頭。
貴妃臥,不過她另一手指尖落在腰間槍套上,一點,又一點,臉上似笑非笑,失了幾分嫵媚,多了些危險的氣息。
美人,帶刺兒纔夠美。
他忽然沉沉的說:“不要勾引我犯罪。”
她不由好笑:“你哪隻眼看到我在勾你了?想犯罪,那是你自己定力不好,回去多修煉幾年。”
他其實是閉着眼的,但鼻翼嗅到了她的氣息,那感覺就像是她對着他笑,恬美溫婉,讓他心底癢癢的。
他忍不住看她,看她笑容淺淡,清冷戲謔,眼底又藏着一分頑皮的狡黠,心裡霎時間鑽出一股子衝動,想要撲過去吻她,咬那雙紅脣。
她適時伸出纖纖玉指,輕柔一指他眉心,指尖的清涼衝去了他大半衝動,如一汪清泉,淌過心間,滑到他鼻尖,淘氣的點了一下他鼻頭。
“嘻嘻。”
她笑了一聲,似乎沒意識到這動作多麼誘人,自顧自的說:
“你知道看不見的人都是通過觸摸來記憶一個人的長相嗎。
用手指觸摸,感覺,慢慢的勾勒一個人的眉眼、五官、輪廓,就知道他長什麼樣,然後就再也不會忘記這個人的樣貌。
從我小時候,媽媽就喜歡這麼摸我,她說照片留下的終究只是影像,指尖觸摸過的才能印進心裡。”
又甜又糯的聲音徹底軟化了他的心,他溫柔的回望着她,低笑道:“你是想把我印進你心裡嗎。”
她輕哼一聲,嬌嗔道:“少自戀了,這只是我表達友好的一種習慣而已,就跟握手、擁抱一個道理。”
但如果不是很親近的人,誰願意摸別人,誰又願意被別人摸。
他說:“那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用這種習慣表達友好?”
她說:“廢話,那時候你那麼討厭我,天天就想趕我走。我要是碰你,你還不一槍崩死我?”
他頓了一下,很難否認,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所以,你現在知道我不討厭你了?”
她衝他做了個鬼臉:“可是我討厭你。我把你做的壞事都寫下來,裝在那個信封裡,提醒我曾經有多蠢,你有多討厭我。”
“什麼信封?”他怎麼沒印象。
她哼哼唧唧的說:“臨時助手費。”
他恍然,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那時候給她留錢,就是想趕走她。事實上只差一點,就真的把她趕走了。
別說她小心眼,女人就是記仇,再久之前的仇那也是仇,一旦翻起舊賬可不得了。
況且他做的這類的事太多太多,小的且不說,光是醉酒那一晚就夠判他一百次死刑了。他能預見到那個信封裡裝的罪行有多重,可能會要他——跪搓衣板一輩子。
嗯,爲了將來能跪搓衣板,現在必須想辦法留住她。反正壞事沒少做,該做的都做過了,要不,再添一個?
他心思活絡起來,翻了個身,伸手摟住她的腰,往懷裡一扯。
“現在是我要提心吊膽,時刻擔心會不會碰了你就被你指着頭崩一槍。”
“那你還敢惹我?鬆手!”
“但我也救過你幾次,你量刑的時候不能只加不減。視情節輕重,就算不能降到無期,至少給個死緩吧。”
死緩是要看錶現的,表現得好,還有活着出來的機會。他需要這個機會,而且對於自己將來的表現很有自信。
一張窄牀,兩人貼得很緊。
她的小臂貼在他胸前,能感覺到他的熱量從手臂和後腰傳來,他的視線熾熱得快要把人融化。
她紅了臉,明明是小心翼翼的想要跟他保持距離,怎麼反而越貼越近,難道,真是她在勾他犯罪?
身體開始燥熱,他低沉的嗓音也隨之響起:“其實,我沒有討厭過你,可能我不會表達,我只是有點不習慣。
我曾失去過珍愛的一切,險些萬劫不復,擁有就會失去,而我已經不能再經歷一次那樣的事了。所以你走近我,我只能遠離。
但我發現我逃不開你,每當我想要推開你,就越是在意你。周圍的人都看出來了,只有我自己不知道,不承認,甚至無意間傷害了你。
你故意不說那晚的事,我就知道我傷你很深,我讓你的心破碎了,所以從那時起,你漸漸走遠,想要離開我。
我強行將你留在身邊,繼續佔有着你,我以爲這樣就可以彌補錯誤,結果卻是另一個錯誤,讓你的心越走越遠。”
她低下頭,安靜的聆聽着,似乎能感覺到這一番話的收尾是什麼,心臟不爭氣的撲通撲通的跳。
不要說下去,好嗎。
如果聽到了最後,她好不容易堅定的決心又會傾塌。
他輕輕敘說着:“我想喚回你,我才發現我不夠了解你。你喜歡的,你想要的,你依賴的,我都一知半解,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想要走近一個人那麼的困難。
你走近我,期待的不是我的擁抱,而是我的理解。我卻花了足足半年時間才懂得這麼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