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月已經能動了,他費力的用胳膊支起身子,向洞邊的岩石上靠去。這時,洞前方有了一絲光明,秦子月暗道:“來了。”平靜了一下呼吸,細着嗓子,裝成女音,隱隱約約的做起了哭聲,哭聲中不時的夾雜兩句:“你醒醒……”
其實這聲音仔細聽起來,要多假有多假,但瘦子本認爲秦子月該死,再加上這聲音裹在山洞的空缺之風中,失真了許多,他也不多想,奔了過去。
火把照亮了山洞,他順着聲音的方向去了,等看到秦子月一人靠在山洞邊,心裡一驚,想回身,公主已經從後面按出了銀針,使得他如刺蝟,慢慢的爬在地上。火把也跌在地上,但依然在熊熊燃燒,照亮了山洞,帶來了溫暖。
秦子月對公主笑笑道:“不錯,現在可以跟豬媲美了。”
公主臉有惱色,把手裡的腰帶向他拋來,道:“你纔是個豬呢……現在怎麼辦?”
腰帶落在離秦子月一米遠的地方,他也不以爲意,道:“該過年了,咱們是不是該殺個豬慶賀一下。”
瘦子從地上爬起來,臉露詭秘的笑容,從胸前掏出了一塊樹皮道:“就你們兩個那點小伎倆……逗你們玩呢,小子,以後你還要多學着點。是我動手啊,還是你們自己動手?”
公主嚇的啊的一聲,向外跑了兩步,又停下了,轉身向了那瘦子走去道:“你找的是我,跟他沒關係,把他放了吧。“秦子月的笑容依舊燦爛,對着瘦子說道:“我可以不殺你,但你必須把你那兄弟的傷藥留下。”
瘦子對公主笑道:“呵,我還真沒看出來,公主殿下還有個小情人呢。他,我殺定了,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從現在開始算起,一個時辰之內,我不追你,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這公平吧?”
公主看看一身輕鬆的瘦子,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秦子月,有點猶豫,畢竟跑出去就多一份機會。但瘦子讓自己跑,肯定沒安什麼好心,自己對這兒的地形一點都不瞭解,再加上自己一點功夫都沒有,跑,也只是讓他多一點捉弄自己的機會。
秦子月知道瘦子在離間他們呢,那瘦子已經看出他是不能動的,現在掌握全局的只剩下公主一人,把公主打發走了,那他就安全了。
秦子月靠在岩石上,微笑着閉了眼睛。他知道,這條件對急於想活命的公主來說是珍貴的,再說了,他現在就算是揭穿那瘦子,也沒用,那瘦子內功精湛,一定有能力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來迷惑公主,證明自己沒事兒。他有點累,想趁此休息一下,以便儘快的恢復過來,這樣主動權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裡。
公主沒走,反而是跨過瘦子,走到秦子月的身邊,坐在他身旁說道:“你殺了我們兩個吧。”
秦子月感到自己身邊有人,睜開眼睛,正與公主的目光相對,注視着,他能感到公主眼神裡的倔強,這眼神似乎在告訴他,我不是豬,我不會混吃等死。
秦子月費力的擡起胳膊,摟住公主的肩膀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堅強。”說完,他對着瘦子笑道:“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你了。按說,我許諾給你,你只要把傷藥給我留下,我就放你走,可……”
瘦子能感覺的出,公主這銀針上只有麻藥,以自己的內力,一個時辰內就可以把這麻藥化解了,看公主不走,也不再強撐着,緩緩的坐下,這時候,他覺得渾身沒了感覺,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但還是打起精神,表現出無所謂的姿態笑道:“是嗎?你不怕風大把你舌頭給閃了?放我走……?那好,我就在這兒等着,等你放我走。”說着,竟往岩石上一靠,打起了呼嚕。
秦子月衝着公主的耳朵輕聲的說道:“扶我起來。”
公主看着他們兩個,不知誰說的是真的。扶了秦子月起來,緩緩的向瘦子走去。
瘦子的臉上雖然帶了笑容,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蹭了蹭。秦子月見他的模樣,笑意更濃,對身邊的公主說道:“你站在這兒,看情況不對,放你那銀針,他胸口上的保護已經撤了,衝哪兒招呼。”說完,推了公主一把,身子晃悠了一下,又接着朝瘦子走去。這時候,手裡多了一把匕首。
瘦子不再笑了,睜開眼睛,平淡的道:“我認載,解藥在我懷裡,我只求你給我留一條生路。”
秦子月道:“你扔過來。”
瘦子道:“我不能動。”
秦子月費力的坐在他身邊,緩慢的向他懷裡伸去,摸出了一個溫玉雕刻的小瓶,啓了瓶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清爽的香氣侵出來,聞了,心神一震,感覺爽朗不少。秦子月心細,從小瓶裡到出了一粒丹藥,道:“你先吃一粒?”
瘦子臉色不變,但眼神裡卻飄了一下喜色,璇既又恢復平庸道:“你怎麼就這麼不相信人呢……”說完閉眼仰頭張嘴,等着秦子月喂他。
秦子月的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來,對公主說道:“妮子,我就相信這位前輩一回,你先走吧,記住我告訴你的地方,到哪兒找他,他會幫你的。”
公主站在哪兒不說話,也不動,只是狠狠的抓着腰帶,對着瘦子。
瘦子聽到秦子月的話,又睜開了眼,臉上露了喜色,但眼裡的光卻寒冷了。
秦子月看公主不說話,心裡一暖,一擡手,把藥嚥了下去。盤膝調息,只覺得一股暖流混入丹田,行走於經脈間,暖洋洋的受用,只是好象跟自己所中之毒完全不相干,雖不相干,但這調息催發了公主的靈丹妙藥,這藥物在這瞬間發揮到了極至,催的體內之毒縮到了一個角落裡。調息完,秦子月笑了,他剛纔還狐疑這事兒是不是如他所想,現在更加確定了,這瘦子是想借他之手,吃藥。
秦子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用那小匕首輕輕的幫瘦子颳着臉上的鬍子茬道:“解藥呢?”
瘦子臉上冒汗道:“我沒有。”
秦子月的小刀輕輕一帶,在他臉上劃了一個小口,趕緊的說道:“對不起啊,我這人有個毛病,聽不得謊話,一聽謊話,就激動,一激動手就沒準。解藥呢?”
瘦子苦喪着臉道:“我真的沒有。”
又是一道傷口。
瘦子昂起臉,任有他擺佈。
秦子月見這些小兒科的東西無法撼動他這棵大樹,扭頭對公主說道:“你到外面揀點樹枝,把自己身上的溼衣服烤一下吧。”
公主看着秦子月的動作,本想勸他別太殘忍,可又不敢說,只是站在哪兒,現在聽了吩咐,巴不得離這是非之地遠點,移步向外走去。
秦子月望着公主的背影,等不見了,才又笑道:“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你只要把解藥給我,然後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我就放你走,不,應該說是我們走,怎麼樣?”
瘦子依舊不說話。
秦子月用匕首挑開他的褲腰帶,一隻手捏着鼻子,道:“你要不說,我也不殺你,只讓你做個前有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俠罷了。”說着,匕首向他那話兒哪兒移去。
瘦子猛的睜開眼睛,怒道:“你敢。”
秦子月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說嘛,不就是一句話嗎,說了,你舒坦,我也高興。不說,你難受,我也得陪着。咱們這世界,大家和和氣氣的該有多好啊!”
瘦子皺皺眉頭,扭了頭不再看他。
秦子月的刀終究還是沒切在瘦子的命根上,道:“行,我佩服你,他那毒,也不見得就你一人能解,但你的命卻只有一條。”說着拾起火把,把火把摔滅了,拉起瘦子的胳膊道:“我給你個痛快的,希望將來咱們在地獄見面的時候,你別怨恨我就好。”他一邊說,一邊用匕首在瘦子的手腕上劃了一刀,然後站起來,向外走去。
山洞空幽安靜,鮮血從瘦子的手腕上向下流着,滴~~答~~~滴~~~答,顯得是那麼響亮。
秦子月走不過三十米,後面傳來了一聲巨吼:“回來,我說。”這聲音嘶啞,恐懼。
秦子月摸出身上的火石,打了火,向回走去,看到瘦子正可憐巴巴的望着他道:“解藥在我襖袖子裡。”
秦子月蹲下,伸手去摸他的襖袖子,道:“你爲什麼要殺公主啊?”
瘦子道:“你快給我止血。我什麼都說,快點。”
秦子月從身上撕了一塊布,綁在他的手腕上,道:“說吧。”
瘦子長長的出了口氣道:“是庫瓦人,殺公主是爲了斷絕他們和兩領郡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