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坐着的女人,約莫三十四五,一張臉上倒是精心的妝點了,烏髮雲鬢,細長的柳葉眉,一雙帶着些許銳利的杏眼,微微的上挑,顯得有幾分刻薄,薄薄的嘴脣帶着一抹公式化的笑容,身着一身烏金色繡牡丹紋樣綢裳,定定的看了江婉半晌,隨機笑道
“這大姐以往的名氣可是傳遍了整個長安呢,大姐的才情誰不知,琴棋書畫,刺繡織錦,煎茶裁剪可是樣樣精通呢,想必有如此母親,二姑娘的才情定也是不弱的,可否讓姑母開眼一二……?”眼前的女人捂着嘴笑了笑,諷刺的撇了江婉一眼,片刻後便很好的收斂了起來,顯得一派的溫婉。
楊秉之聞言,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卻併爲曾開口幫襯着江婉。倒真如他所說,這些女人家的事,他卻是不屑於參一手的。
江婉淡淡的笑了笑,眼神裡無絲毫波瀾,道:“姑母的消息怕是有些不滯後,母親於六年前,也就是通寶十四年逝去了,那時候我不過只是六歲而已,即便是從三歲便開始學琴棋書畫,也不過只能學三年,又哪能跟母親這般精才絕豔比呢,倒是慚愧了……”
王太君本就極爲寵楊沐雲這個女兒,而偏生如今江婉瘦了後,面龐的輪廓有像個六七分,加上這一分風骨,和這處變不驚的態度,倒是讓王太君憐惜了幾分,親暱的朝着江婉招了招手,面上的笑容和煦了幾分,道
“好孩子,來外祖母身邊來……”
江婉走了過去,坐在了太君的右側,太君看着江婉半晌,眼眶竟是溼潤了幾分,面上有幾分感嘆,拉過了江婉的手,拍了拍,道:“真像啊!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定是受了許多苦……”
江婉看了一眼太君的眼神,看着她眼眶裡閃動着的珠光,心緒一動,嘆了口氣,道:“外祖母,在江府不愁吃不愁穿的,哪有那麼苦……”
王太君看着江婉眼神裡的閃動,哪還有什麼不明白呢,她拍了拍江婉的手,把手中的通體碧綠的鐲子給退了下來,帶在了江婉的手腕上,綠瑩瑩的鐲子襯得江婉的手越發的白皙,纖細,太君滿意的點點頭,道
“這隻鐲子也算是給你的見面禮,好生收着,若在江府受了什麼委屈,儘管來找外祖母,外祖母幫你做主!”王太君用言語和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正是算是承認了江婉的身份。而江婉也知道,這不過只是因爲她生了一張與原主母親七八分像的臉罷了。實則太君對她自還沒多深厚的情誼,眼前一切不過鏡花水月罷了。
江心聞言,整個人的面色都y沉了幾分,她看着眼前王太君對江婉的親近模樣,面色都扭曲了幾分。賤人,等到待會,有你哭的時候!江心咬了咬牙,便低着頭,笑道:“二妹妹也是我們的親人,我們哪能虧待二妹妹呢,今兒祖母見二妹妹要來見太君,可還精心準備了兩份禮呢,太君倒是別嫌棄便好……”
江心的眼神入猝了毒一般,神情裡帶了幾分激動。而江婉聞言,眸子亮了亮,微微的笑了笑,終於來了!
“噢?倒是有心了,不知是什麼禮,拿出來也讓我們看看……”一旁的楊沐蝶看着江心的表情,心裡明白了幾分,便是捂着帕子笑着開口。
王太君微微的皺了皺眉,看着江心眼神裡帶了幾分算計的模樣,有幾分不悅,不過只是沉吟了片刻,便點點頭,淡笑道:“禮不過是個心意罷了,意思到了便行……”
說罷,如撐腰般的拍了拍江婉的手,無聲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而楊沐蝶看到眼前的場面,面色立馬沉了下來。面色y沉如水。
江心面上的笑容又大了幾分,恭敬的讓後邊的侍女呈上了一個紅色的實木盒子,她緩緩的打開盒子,便見到裡邊是一塊硯如星月狀有天然石眼,上邊的小字纂刻着蘼蕪二字。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眼神裡帶着幾分得意,道
“此硯乃青柳居士所用之硯,名乃蘼蕪硯……”
王太君看着這一塊硯,心思倒是動了動,看來這個江府倒是的確下了本錢的。王太君看着江心的面色緩和了幾分,淡淡的笑道:“倒是有心了,這個硯臺不錯,看着像是水巖名品硯,倒是的確極爲珍貴……”
王太君的話頓了頓,復又說道:“不過婉婉是自家人,自是不用送如此重禮,不過是送個心意……”
王太君的話語中,自是明晃晃的偏袒江婉。楊沐蝶看着王太君的模樣,臉色又黑了幾分,忍不住的開口道
“母親,這禮義廉恥乃是前輩人留下來的,哪能說不遵守就不遵守呢,這二姑娘雖是定國公府的,但這一次也不過是第一次來定國公府,見面禮自是不能省的……”
江婉聞言,淺淺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道:“倒是讓外祖母見笑了,原本祖母也是備了一份禮的,不過婉婉想着,這外祖母的心意有姐姐帶過來便行了,我便私自準備了一份薄禮,大姐姐的禮如此的厚重,倒是讓婉婉不敢拿出來了……”
江婉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手裡緊緊的捏着這個盒子。而她的話語中自是強調,江心的這一份禮不過是代替江老夫人拿過來的罷了,卻根本不是她自個準備的。
江心聞言,臉色刷白了幾分,眼裡的神色恨不得吃了江婉一般,她死死的盯着江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這賤人,怎麼會有機會在準備一份禮呢?呵,想來定然是隨意在庫房裡拿上一份,她倒是要看看,看她如何死!
老太君聞言,神色裡有幾分意外,淺笑道:“哦?你這丫頭倒還賣起關子了,不過這禮是你自個備下的,外祖母又怎麼會嫌棄呢,心意到了便好!”
而此時屋子裡的目光盡數集中在了江婉身上,死死的盯着江婉手底下的那個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