錠晶看着莫憂抱上楚玄遲離去的背影,心裡只覺得無趣,人是她攝去心魂迷惑下來的,到頭來卻是爲他人做嫁衣,成全了她!
若不是自己武功不如她,此時此刻豈能讓自己相中的肥肉,就這樣落入到她的口中?
見她這般歡快,錠晶還是忍不住提了提:“主人,南公子那邊,主人真的……”
“人已經被本座殺了。”莫憂淺淺笑了笑,不屑道:“臉已經被毀了,留他何用?”
錠晶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實在想不到她的心竟狠到這地步。
今夜她一直留在山寨裡,根本沒有隨她出門,哪裡知道南公子已經被她自己下手殺死了?
南公子跟在莫憂身邊已有一年餘,當初她說他一張臉很適合,之後便開始以一張特製的人皮面具戴在他臉上,每日以男子的精元之血給他養着。
南公子也成了他們山寨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幸運兒,這一年多以來,主人處處寵着他,已經寵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今夜莫憂本是在閉關修煉,南公子聽說他們的人吃了虧,又聽到那隊人馬裡有絕色美男子,爲了自己這張臉,又因爲心高氣傲,便親自領了人去,打算將人帶回來,卻沒想到竟遇到了強手,栽了個大跟頭。
雖說臉是被毀了,可是,跟在主人一年多,這份感情卻因爲一張被毀的臉,徹底就沒了,莫憂這毒辣的手段,如何不讓人心寒?
眼睜睜看着莫憂抱着白髮男子就要消失在後門之處,錠晶只覺得無奈,正要離開,卻聽到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在靠近。
片刻之後探子闖了進來,來到錠晶跟前,單膝跪下,急道:“二當家,有人往山寨這邊闖來了。”
“什麼人?”錠晶皺眉,沉聲問道。
就連快要走到後面的莫憂也停了下來,回頭看着那名黑衣女子。
他們山寨建在地形隱秘的山澗深處,一般人只怕難以找到,難道是留下來替代她的人還沒有自盡,被他們逮了去,問出了究竟?
她臉色一沉,眼底淌過殺氣。
居然敢背叛她,若是他日再落入到她手裡,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前頭的黑衣女子忙回道:“是一大一小兩名女子,還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長得如何?”錠晶問道。
黑衣女子雖然覺得她此時問出這樣的問題實爲不妥,卻也還是如實回道:“距離太遠,屬下看不清,但看那身形卻是極好的,與……與今夜闖進來的男子一般無二。”
錠晶心裡頓時便高興了起來,回頭看着莫憂,向她躬身道:“主人,既然有人找到這裡,主人不妨先到後方去歇一歇,來人就交給屬下吧。”
莫憂豈會看不懂她的意思?只是聽說還有絕色男子在闖來,心裡便起貪念了。
她輕輕哼了哼,本不想當一回事,可今夜在看到懷中白髮男子那一身強悍的武功之後,心裡又隱隱起了點顧慮。
她現在還不想將自己的行蹤暴露在外頭,她的修煉還沒有徹底完成,如今若是讓自己的行蹤暴露,惹上夢弒月的人,想要再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來修煉,便極爲不易。
想了想,她便看着錠晶道:“本座去小寨歇一歇,這裡便交給你,莫叫本座失望。”
“是,主人。”錠晶立即回道。
雖然,不覺得她要躲到小寨去,但她若是願走,錠晶反倒更高興了。
讓她留下來,誰知道等會見到那傳說中的絕色男子之後,她會不會又一次從她手裡把人奪了去?
如今她身邊有兩個絕色美男,暫時該能滿足了吧,她去小寨,這裡的山頭還不是她說了算?
莫憂卻不理她了,命人將剛纔被封了穴道的白衣男子一起帶走,帶了自己十來個心腹,便匆匆離開了山寨,往小寨趕去。
那所謂的小寨藏於地勢更爲險峻的山澗中,易守難攻,就算有敵人去犯,一時半會,只怕也難以闖進去,躲到小寨裡,暫時來說總還是安全的。
一羣人才剛走,另一名黑衣女子又匆匆趕來,告訴錠晶人已經在山腳下。
錠晶不僅沒有半點緊張,反倒更加興奮了起來,已經迫不及待想去見那位絕色男子了。
“走,隨我一起去會會那幾個無知小輩。”
七七和無名以及烏雅司晴這一路過來,路上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阻攔,似乎已經有人闖在他們前頭,給他們踏平了這條本該是崎嶇不平的道路。
再往前走,靠近山頭的路上,看着倒得橫七豎八的屍首,便更加爲他們證實了心裡的想法。
依沐初如今的身體狀況,就是力氣能恢復,功力頂多也就剩五成,更別說他貿然醒來,兩三個時辰之內根本無法恢復體力。
如今的他,怕是連尋常人都不如,這種情況下,能走在前頭給他們開路的人,除了楚玄遲,不會再有第二個。
可據無名所說,楚玄遲現在也是身受重傷,這一路過來,殺了這麼多人,他現在的情況豈能樂觀?
無名是沒想到楚玄遲爲了救沐初,竟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大家認識這麼久,這兩個人之間什麼時候有過深厚的交情?不暗中處處作對已經很不錯,想讓他們成爲生死之交,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現在,楚玄遲貿然闖進來救人,卻真的是拿自己的性命在拼搏。
他傷得有多重,他比誰都清楚。
路上的屍首越來越密集,到處都是暗紅的血跡,血腥味越來越濃郁,坐在懷裡的女子纖細的身軀也越繃越緊。
哪怕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無名也知道,這一刻,她心裡定是藏着莫大的恐慌,就算還能表現出平靜,但,心卻是慌透了。
沐初差點死去那一夜的一幕幕重回腦際,忽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楚玄遲的心情,只是一想到那頭白髮,心裡多多少少難免有幾分不好受。
爲了不讓自己女人難過,倨傲如他,竟連情敵都可以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若是三年前,有人告訴他楚玄遲會這麼做,他絕不會相信。
他和楚玄遲其實認識很久了,十幾年前,便已經有過交集。
那時候的楚玄遲,給他的感覺便是,這輩子,他絕對是最冷酷最無情的人,比起他這個以殺人爲生的殺手,他下起手來更爲可怖。
這一切的結束,似乎,只因爲慕容七七。
或許,這些年來,改變的並不僅僅只是楚玄遲一人……
行至山腳下,無名率先從馬背上躍下,擡頭看着七七道:“你再歇會。”
“好。”七七沒有拒絕,二話不說,繼續收斂心神,運功調息。
她的體力已經恢復到七八成,等到了山寨,大概就能恢復到尋常人的狀態。
烏雅司晴也和無名一樣,從馬背上躍下,一起牽着馬兒沿着崎嶇的山路繼續前行。
這裡明顯有過埋伏,卻都被人一鍋端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地的猩紅,足見闖過的人下手的狠辣。
七七索性閉上眼,讓自己安心調整依然有幾分紊亂的氣息。
這一地的血跡,輕易會讓她亂了心神。
玄遲,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扛過去,一定能等到她。
“前方該是無人了。”忽然,無名沉聲道。
“走。”七七倏地睜開眼,既然無人埋伏,就不能再浪費半分半秒了。
從馬背上躍下,她手搭在無名肩頭上,這種時候,客氣顯得太多餘。
在無名將她摟上、一躍而起的時候,烏雅司晴已經率先邁步往山腰上飛掠而去。
不得不說,無名的輕功,當今世上真的鮮少有人能與之匹敵,這一點,就連烏雅司晴也無法不承認。
自己分明比他先走,卻在片刻之後,已經被他超越,他懷裡甚至還有一人。
眼看着兩人從自己身邊掠過去,一陣震撼過後,只能深吸一口氣,奮力去追趕。
山寨建在半山腰,竟是個沒有名字的地方,山寨大門頭頂的牌匾上,一個字都沒有。
山寨院子裡,近二十人等候在那裡,爲首的,便是一直翹首以待的錠晶。
本來山寨的人就不多,百餘人,剛纔被銀髮男子斬殺了數十人,又有十幾人跟隨莫憂離開,去了小寨,如今,留守山寨的,便只剩下院子裡這十幾、二十人。
人數不多,卻看得出個個都是高手,放在江湖上,就算說不上一等一,也絕對能喊出點名號。
看到留着白衣女子上來的黑衣年輕男子,錠晶頓時眉眼一亮,心頭的喜悅猶勝自己的想象。
果然是個絕色美男,比起剛纔被莫憂帶走的那兩人,竟不見有任何遜色!
這世間美男子不少,但,美到這份上的,確實百年難以碰上一個。
今日她不僅碰上了,甚至還一口氣見着了三人,豈能不興奮地心如擂鼓?
莫憂離開了,只要將這男子拿下來,以後,他便是屬於她的。
這麼一想,一雙眼眸更是朵朵桃花盛開,眼底的貪戀愈加明顯。
那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目光,讓無名心底頓時涌起一股濃郁的厭惡,他食指微動,腰間長劍已經落在手中,劍尖直指錠晶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