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眼間,夢弒月的手已經落在夜澈肩頭上。
她五指收緊,只是輕輕一壓,夜澈便覺得肩頭一麻,整個人一軟,高大的身軀竟忽然微微晃了晃,繼而直直倒了下去。
“師父……”弘卿嚇了一跳,忙大步趕了過來。
在夢弒月彎身想要去觸碰夜澈的時候,他在夜澈身旁蹲了下來,擡眼看着夢弒月啞聲道:“師父,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師父?他是徒兒的朋友,師父能不能看在徒兒的份上……”
“閉嘴。”夢弒月對他極不耐煩,過去那星星點點的憐惜,此時已經完全看不見。
“師父……”
“我讓你閉嘴。”忽然,夢弒月一擡手,弘卿只覺得一股強悍的內力迎面襲來,胸臆間的氣血一陣翻滾,他連抵擋的機會都沒有,人已經被她重重甩飛了出去。
“瘋婆子,他是你的徒弟,你連他都不放過!”夜澈終於能肯定,弘卿真的從來沒想過要騙他。
見她傷了弘卿,夜澈也急了,想要爬起來,可剛纔被她碰到的肩頭麻痹不堪,整條右臂竟完全使不出力來了。
夢弒月在他身旁蹲了下去,忽然伸手去扯他的衣襟,夜澈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心臟頓時猛地收縮了起來。
“瘋婆子,別碰我,再碰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瘋婆子,住手!”這瘋婆子居然真的撕開了他的衣裳,甚至伸手去觸碰他的胸膛,夜澈只覺得渾身一陣發怵,胃裡惡寒不斷。
在夢弒月的大掌落在他胸口,繼而輕輕壓了下去的時候,從來都那麼鎮定的大師兄,他們特種部隊的隊長,終於還是忍不住帶着幾分不安和驚恐低呼了起來:“我……我已經很久沒洗澡了,我身上很髒,你不要碰我,我怕污了你的身體!我真的髒,你聞聞,我現在身上臭死了!真的!”
他呼吸急促,聲音竟有點點不安的顫意。
夢弒月在微愣了片刻之後,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以爲我要做什麼?”
一邊笑着,一般低頭看着夜澈,見他眼底閃爍着對自己的厭惡,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依然笑得愉悅:“沒錯,我對你這身體十分滿意,一直想要佔爲己有,現在機會終於到了,你瞧,這結實的身軀,這漂亮的線條……”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長指落在他胸膛上,沿着肌肉紋理慢慢劃過。
夜澈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在一瞬間全都豎了起來,這一刻只恨不得自己能兩眼一閉,直接昏死過去。
不,他不知道這個變態的老女人會不會連他昏過去了都不願意放過,不要昏了,直接讓他死吧,與其被她霸王硬上弓,真的強佔了他的身體,讓他永遠再也擡不起頭來做人,那不如讓她一掌將自己拍死算了。
“師父……”弘卿已經爬了起來,只是這次再看夢弒月的時候,他眼底也已有了防備。
這個人不再是他的師父,她對自己沒有半點憐惜,甚至她再看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眸藏着的也是全然的陌生。
哪怕還記得他,卻只是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完全記不得兩個人之間曾有過的情義。
他找她也不過是因爲忘不了她曾經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可現在,他卻很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師父。
“別過來,她根本不當你是她徒弟。”就連夜澈也看出來了,這個瘋婆子對弘卿哪有一點點憐惜?是弘卿這傢伙太傻,還當她是值得自己愛戴的長輩。
弘卿住了步,依然看着夢弒月。
夢弒月此時也擡頭看着他,眼底有笑意,只是這笑卻是冰冷的:“我原本是不是很喜歡你?因爲我喜歡你,所以,你纔會和這些人一起背叛我,是嗎?”
又笑了笑,她忽然問道:“知不知道我是如何對待四海不歸的?”
弘卿心頭一緊,緊盯着她,忍不住問道:“夢君大人?他……怎麼了?”
“你師父我從前很喜歡四海不歸,是不是?”
弘卿不說話,她喜歡夢君大人是整個夢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喜歡他已經喜歡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可夢弒月卻依然勾起脣,笑得不屑:“知道我是如何對他的嗎?我將他的手筋和腳筋全都挑斷了,哈哈!他總想從我身邊逃走,回到夢蒼雲的懷中,這樣的人我留着他有什麼意思?我不僅斷了他的筋脈,甚至連他的手骨和腳骨都割斷。”
弘卿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自己此時心裡的滋味,他在連連倒吸了幾口涼氣之後,才徹底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真的,她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是過去的師父,她哪裡捨得說這種話?她自己絕對捨不得說,哪怕是其他人,要是有人敢說半句傷害夢君大人的話語,她也絕對會狠狠懲治,甚至殺無赦。
她不許任何人說夢君大人半句壞話,因爲,她聽了會心疼,可現在,她不僅說了,還真的這麼做了!
“不要拿這樣的眼神來看着你師父,你會讓我覺得我做的事情很殘忍。”夢弒月笑着站了起來,因爲站起,手也從夜澈的胸膛上收回,沒有再去碰他。
夜澈狠狠鬆了一口氣,剛纔一直在翻滾的胃部,此時才總算好受了些。
她要再不收手,自己真的要吐了。
弘卿眸色冷了下去,盯着夢弒月,好一會才道:“既然四海不歸心不在師父身上,師父這些年來又爲他吃了那麼多苦頭,師父要懲罰他也是應該。”
“哦?”夢弒月挑了下眉,倒是有幾分訝異了:“你真覺得師父做得對?”
“師父做的事情不管是對是錯,徒兒也不該質疑,只不過……”他深吸一口氣,才又繼續道:“只不過徒兒還是替師父不值。”
夢弒月依然冷眸看着他,不說話。
弘卿又道:“師父可知道如今皇城裡頭是誰在掌政?”
夢弒月還是不說話,在見到躺在地上這個男子之後,她的所有注意力就一直只落在他身上,其他事情她一概沒有關注過。
弘卿一看她這臉色,就能猜到她的心思,他又道:“師父的江山如今都落在了紅玉的手中,她利用慕容淺淺假冒殿下,挾假天子以令諸侯,以前忠於師父的舊部,如今正被她一個一個斬殺。師父再不回去看看,你從前經營出來的勢力,都得要完全落在她手裡了。”
“你是想氣我離開,好讓我放過這小子嗎?”夢弒月冷笑。
夜澈冷啐了一口,對“小子”這兩個字,依然厭惡得很。
弘卿看着夢弒月,認真道:“如果師父真看上了這位夜公子,把他帶回宮便是,師父後宮如此之大,多他一個也絕不會覺得擁擠。”
“弘卿,你秀逗了,要我去給這個瘋婆子充盈後宮?”夜澈怒道。
弘卿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不再理會,依然看着夢弒月溫言道:“師父,徒兒昨夜入宮,便是中了紅玉的奸計,以爲師父正在宮中受難,想去替師父解圍。卻不想進宮之後被紅玉逮住,她甚至想……想讓徒兒當她的人。”
這一點夢弒月倒是不介意,不過,那紅玉連她的徒弟都敢動,這倒是讓她有點不高興了起來。
“師父曾經警告過她,不許她動徒兒半根毫毛,可紅玉卻始終認爲如今這個江山都在她手中,師父奈她不何,所以,她想要誰都可以。”
弘卿依然看着她,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唯有誠懇:“師父,徒兒不是想要用激將法,讓你來對付她,可徒兒受了委屈,心裡不舒服,師父是徒兒唯一的親人,徒兒只能依賴師父替徒兒出這口氣。”
“混帳東西!”夢弒月目光沉下,果真有點氣憤了起來。
她對這個弘卿倒是沒有多少情義,更何況她也不喜歡男子,但是,屬於她的東西,沒有她的允許,其他人卻絕不能碰!
要是誰敢碰了,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好,爲師這就帶你們進宮,找紅玉那賤骨頭討個說法去。”
就這樣,弘卿將倒在地上的夜澈扶起,夢弒月再看夜澈一眼,繼而擡頭看了眼天際,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麼時間,眼下不知道閃過些什麼,似在估算,也似在遲疑,最終,再掃弘卿一眼,便舉步往前頭走去。
弘卿和夜澈互視了眼,心裡都有着明瞭,只是無人開口說話。
跟她進宮那是絕不可能的,那個皇宮,進去後絕對再也出不來,不管是夢弒月掌權還是紅玉,都一樣。
這種情況下一旦進去,後果,無法想象。
尤其,夜澈已經明顯能感覺到,這瘋婆子對他似乎還有其他企圖,不是貪圖什麼美色,但,卻似乎真的想要他的身體……
一點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要他的身體……該不會和他想的一樣吧?
閉了閉眼,再深呼吸,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他忽然盯着走在前頭的夢弒月,忽然道:“走了這麼久,又累又餓,能找個地方歇一歇麼?再說了現在一身汗臭,能不能先想辦法換一身衣服?看着髒兮兮的,要跟你進宮見那些美人兒,實在是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