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那麼想和我在一起嗎?”七七咬着脣,連聲音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沐初看着她,看了好一會,薄脣才微微挽了挽,一點笑意難能可貴,讓這個秋日的夜晚頓時暖和了起來:“我喜歡七七,想和你在一起,以後我們會有孩兒,有很多很多的孩兒。”
七七用力咬着自己的脣,如果不用力,如果不把自己咬疼,她一定會忍不住哭出聲。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阿初對她竟是這種感情。
一直以來她只當他是義兄,只覺得他對自己的呵護和守護都是理所當然,她從未想過他爲什麼會這麼疼她,對她這麼好。
原來在他心裡,他竟是這麼想的,可他一直看着自己和楚玄遲在一起,甚至和師兄在一起,安安靜靜看着她和別的男子親近,卻什麼話都不說,只是脣角含笑,用寵溺的目光看着她,接受她所做的任何事情,接受她和任何男子的關係,甚至愛戀。
過去的日子她都給了他多少傷痛?這個傻男人,爲什麼會這麼傻?
可是,她已經有楚玄遲了,如今面對着這樣的阿初,她該怎麼辦?
她別過臉,執起袖子,將終於忍不住溢出來的淚水擦掉,回頭看着他時目光柔和,依然淺笑道:“阿初,我們真的要離開了,她很快就會回來,若她回來,我只怕無法將你帶走。”
“不離開,離開她會殺了你。”沐初心裡哪怕沒有自己太多的想法,可是,這些被人灌輸進去的思想卻依然縈繞在腦海裡。
他不能讓她死,絕對不能。
“不,你聽我的,只有和我走,和我一起離開,我們才安全,我們才能在一起。”七七急道。
沐初用力握着她的手,看了她好久,才又啞聲問道:“離開了……我們就會在一起嗎?”
七七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鼻尖酸了又酸,眼淚又差點忍不住溢了出來。
她不回答,沐初眼底那一點光芒也漸漸暗淡了下去,原來不可以的,和她離開,他們就不可以在一起……
他鬆了她的手,轉身往大牀返回:“你回去,不要讓三小姐知道,我聽她的,以後我們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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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七七跑了過去,一咬脣,用力在他身後將他抱住,啞聲道:“跟我走,我們會在一起,我會和你在一起,你若留下來,我們就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
沐初心底微微震了震,似乎有什麼在他心頭紮了一下那般,可卻沒感覺到任何疼痛,反倒有一絲甜絲絲的感覺。
他低頭,看着環在他腰間的小手,忍不住大掌落下,把她的手握在掌中,好一會才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着她,啞聲問道:“我們走了,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七七用力點頭,斂住心神,把所有傷痛或是無奈又或是憐惜全都抹了去,她笑道:“會在一起,我會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會治好你,快跟我走,好不好?”
一炷香的時間太短,再不走,沐如雲就要回來了。
剛纔在這裡耗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時間多了過久,萬一沐如雲真的趕了回去,再要帶沐初走,事情就會變得特別困難。
因爲她說,跟她走他們就會在一起,所以這次沐初並沒有抗拒,被她牽着,與她一起從窗戶躍出,輕飄飄落到窗外。
從他剛纔能看到隱身的自己,七七就知道他的功力已經恢復過來,如今看到他跟隨自己破窗而出的身形,她便更是安了心,能確定他的內傷都好了。
只是,他們纔剛出來,沐初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守在後院的影衛眼裡。
今夜這個院子的守衛特別森嚴,尤其是沐初寢房附近的守衛,更是密不透風到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當然,能隱身的七七不算,比起能被人看見的蒼蠅,會隱身似乎更厲害些。
七七也料到沐初一出來就會被人發現,但,他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剛纔也明顯看得出沐如雲對他的態度十分友好,在這裡,那些影衛應該不敢動他。
果然,他出來了,大家也沒什麼過分的舉動,其中一名影衛繞到前院,告訴金鈴公子獨自出門的事,但,等金鈴繞過長廊趕來的時候,他們原來所在的寢房已經被大火燒了起來。
大火來得莫名,卻在頃刻間燒得熱烈,火光沖天,把整個院子的人都驚動了。
看到火光,藏於暗處的楚定北立即趕來,沒看到七七,卻見沐初素白的身影越過屋頂,往前院掠去。
他沒作多想,迅速追了過去,至於聽到動靜趕到的清憐,雖然看不到慕容七七,卻看到了楚定北。
見他迅速往前院掠去,清憐怕自己再晚一步就會追不上,忙疾呼道:“北王爺,請把這些交給七公主。”
隨手一揚,一疊厚厚的紙從她袖管裡揚出,帶上她的內力,快速向楚定北所在的方向襲去。
聽到有人喊自己,楚定北下意識回頭,便看到那一疊寫滿了字的紙向自己襲來。
他下意識伸手去接,不料下方正在燃燒的寢房裡忽然“啪”的一聲,大火迅速竄起,竟將那疊紙捲入火舌中。
他已經收了步回身去接,卻也只能接住其中一張,見清憐一躍而起擋在金鈴身前,擋去她領人追上來的腳步,他一抿脣,紙張收入懷中,不再理會院裡的事,邁開步伐向已經離開庭院的沐初追了過去。
沐初在那裡,慕容七七一定也在,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考慮,跟着沐初便是了。
身後,整個庭院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中。
七七拉着沐初並沒有走遠,而是等楚定北追上他們之後,急匆匆說了聲“回去”,便繞過院子,沿着另一條小巷往遠處那片湖塘趕去。
沐初一路上一聲不哼,只是安安靜靜跟在她身後,那隻握住他大掌的小手軟軟的,也暖暖的,回握着她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那些一直一直堵在胸口的悶氣,也隨着今夜的晚風,一點一點被吹散。
七七,她就是他的七七,那個在夢中,只能聽得到她的聲音,卻看不清她容顏的七七。
她說,跟她走,他們就會在一起,他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眼底的光亮越聚越多,脣角的笑意也越聚越濃,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牽着她的小手一路疾走,去天涯海角,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七七沒有帶沐初去天涯海角,只是回了庭院不遠處那面湖塘邊,那裡,望夕和烏逝都在安靜等候着。
她扯下紗巾,將七色紗衣收回到天地鐲裡,便拉着沐初一躍上馬,拍了拍望夕的鬃毛,柔聲道:“他是我的朋友,不許抗議,我們現在很危險,快走。”
望夕低低嘶鳴了一聲,立即揚起前蹄飛奔了出去。
分明聽到後方有人馬追來的聲音,楚定北也不敢再耽擱,一躍上馬,扯着繮繩迅速追了上去。
但很快七七和楚定北便發現,除了那所庭院裡有桑城侍衛的埋伏,在他們離開的濱州大道上,竟還有另一批人潛伏在那裡,好整以暇地等待他們。
從頭蒙到腳的黑衣人,人數近三十,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堵得幾乎密不透風。
“你帶他先走,我斷後。”楚定北一馬當先,大刀一揮,將擋在道上的數名黑衣人逼退了幾步,厲聲道。
“要走一起走。”她不會丟下他,這些黑衣人身上都有一股奇怪的氣息,與她曾經在天下第一莊的密室裡所見的黑衣人屍首有幾分相似,她懷疑,他們是同一個組織的人。
若真的是沒有痛覺的活死人,留楚定北一人在這裡,太危險。
“笨女人,你走了,我定能脫身。”楚定北又喝了一聲,大刀刀風掃開幾名黑衣人,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刀風分明已經傷了他們,可是,這些被傷的人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提起長劍又要向他攻來。
傷得這麼重,都不怕疼的麼?
一個分神,只聽到身後七七疾呼了一聲:“當心。”
他嚇了一跳,幸而及時回神,險險躲過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長劍,回刀一掃,“噗”的一聲,向他逼近的黑衣人頓時身首異處。
直到那名黑衣人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他才虛抹了一把汗,依然有點心有餘悸。
還好,至少還能被殺死。
“你發什麼愣?”七七一刀劈開從身後向楚定北襲去的黑衣人,怒道:“迎戰的時候還發呆,想死麼?”
楚定北深吸一口氣,被個女娃子這麼斥責,頓時難堪了起來,他應敵經驗比她何止豐富千萬,但,這會竟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提醒。
大刀在手裡舞得如龍飛舞,但他很快便確定了自己的懷疑,那些黑衣人,除非一刀將他們致命,否則,打不死,哪怕傷得再重,流再多的血,能爬起來的那些都會不要命地繼續向他們攻擊。
完完全全,就像不會感覺到痛楚一樣!
他極力讓自己擋在七七和沐初跟前,抽空道:“他們體質怪異,感覺不到疼痛,妖女,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