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中場休息,隨着哨聲的吹響,不少人心頭很鬆了好大一口氣。
天紀雲還在楚玄遲跟前,雖然剛纔一直沒有佔到便宜,但,這個追逐的遊戲她實在是喜歡得緊,每每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心跳都會猛地加快。
一場比賽對她來說已經完全不成事兒了,她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好好將這位平日裡連看着都覺得遙遠的絕色男子調戲一番。
上半場結束,七七的隊伍以四比一暫時領先,可卻,沒有一人感覺到高興。
這比分是要用幾位公子的尷尬和委屈換來的,簡直讓人不齒,也讓人不安。
最不安的人,自然是七七。
看着鐵青着一張臉從場上下來的楚玄遲,涼颼颼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玄王爺從出生到現在,是不是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不能動手,不能走人,非得要留下來被人生生調戲,他現在,想要殺了天紀雲的心都有了吧?
卻不知道有沒有想過要撕了她?
七七還是感覺背脊上一陣涼氣,有幾分心虛地迎了過去,她勉強扯出一點笑意:“玄遲,那個……你累不累?渴了嗎?我給你倒杯茶水好不好?”
楚玄遲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沐初身上:“聽說,下半場你要上去?”
沐初臉一黑,不欲與他討論這種委屈又氣憤的話題。
楚玄遲眼底卻閃爍着什麼,難得這一次對沐初有了幾分耐性:“可否借一步說話?”
沐初迎視他幽深的目光,星眸微微眯了下,忽然脣角一抽,淡言道:“請。”
聽起來,怎麼竟似有幾分興奮的感覺?
七七還沒反應過來,這兩個在片刻之前還是相看兩相厭的男人已經並肩同行,從蹴鞠場離開了。
只有一炷香的休息時間,他們要去哪裡?不會一走不回頭了吧?
七七心裡真的有擔憂,要換了是沐初和楚江南走出去,她相信他們還會回來,但,現在出去的是阿初和玄遲。
阿初平日裡還好,還知道什麼叫大局爲重,但碰到楚玄遲,輕易會衝動的。
萬一真的不回來……
數了數剩下來的人,自己和師兄,東方溟,玉兒,還有九筒九萬九索,算來算去也不過七個人。
他們要是一走不回頭,這場比賽就不一定能堅持到最後了。
現在比分是四比一,若是以七敵八,他們有沒有勝出的可能?
不等七七想出應對的辦法,楚玄遲和沐初那兩道同樣好看的身影終於再度出現了。
一個玄黑一個素白,一個銀絲如雪,一個青絲如墨,不管怎麼看,這畫面都好看得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天一水的視線一直所在楚玄遲身上,始終有幾分捨不得移開。
她對楚玄遲的喜歡,木蘭雨不是不知道,但卻並不放在心上,只是看着時辰差不多了,便站起來道:“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雙方準備。”
“慢。”剛進場的楚玄遲慢悠悠走到賽場上,淡然迎視天一水,薄涼的脣微動,他的話語似藏了一點不悅:“我要加賭注。”
賭注!
這不是一場賭博,但,此話從他口中說出,竟連天一水都無法在第一時間開口反駁。
這銀髮玄公子,還是第一次如此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雖然人已經年近四十,比他還要大上好些年歲,但,被他這般專注地盯着,居然真有一種少女情懷,連心臟都在擂鼓般跳動着。
倒是木蘭雨挑了下眉心,問道:“玄公子想要加什麼賭注?”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楚玄遲身上,只有七七注意到,沐初竟信步都到對方的賽場上了,看起來,像是在視察場地。
但,他剛纔是和楚玄遲一起出去的,別人是不知道,她卻怎麼可能不清楚?
跟在玄王爺身邊,小乖乖都會變成大壞蛋……呃,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總感覺有那麼點不妥而已。
只見楚玄遲依然傲然站在場上,一頭銀髮無風自揚,說不出的如仙好看。
“少門主一隊根本無心比試,這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是一種侮辱,我要求加一賭注,輸掉的一方,以性命相抵。”楚玄遲的聲音擲地有聲,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撼動了起來。
天紀雲那一方的人更是個個嚇了一跳,盯着場上那個分明好看得光芒耀眼,可卻在一瞬間盈滿修羅氣息的男子,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剛纔所聽到的。
不過是一場比試而已,有必要連性命都搭上去麼?
更何況,她們剛纔只是無心去比試,下半場卻不一樣了。
面對一盤散沙似的對手,以她們隊伍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和能耐,別說四比一,就是十比一,她們想要奮起直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木蘭雨額角滲了點細汗,不待天一水開口,已搶先道:“玄公子真愛開玩笑,大家都同門中人,理應守望相助,怎麼能以性命相拼?”
一方是天紀雲,門主自然不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出事,另一方是慕容七七,門主現在還需要用得着她,怎麼可能讓這隻棋子在完成任務之前死去?
兩方,都是毀不得的。
天紀雲踢了踢腿,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酸酸的,但她沒在意,大步往前走去,盯着楚玄遲雕琢一般精緻的側臉,笑道:“玄公子,你長得如此天香國色,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你死去,這不是逼着我們認輸麼?”
楚玄遲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很明顯對這個女人已經厭惡到極點。
天紀雲身後的女弟子卻看不下去了,倒不是真的對這位玄公子有意見,還是那句話,人實在是長得太帥,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不管說什麼,大家都不會覺得生氣。
就算他讓自己去吃米田共,大概大家也會笑臉相迎。
抓了抓不知被什麼咬了一口的大腿,女弟子才走了過去,只爲表明自己對天紀雲的忠心,盯着楚玄遲道:“慕容七……慕容堂主是不可能贏得了我們少門主的,玄公子,你不如就跟了少門主吧,少門主一定會帶着你贏下這場比試。”
楚玄遲還是不說話,淡然的目光一直鎖在天一水身上。
天一水真被他看得有幾分飄飄然,一張老臉染上點點興奮的紅暈,竟似在一瞬間年輕了十幾年那般。
她清了清嗓子,陶醉歸陶醉,有些話還是要說的:“玄公子說笑了,不過是一場比賽而已,何必認真?”
以爲楚玄遲還會說什麼,不料他竟忽然一轉身,向場下走去。
衆人又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玄公子……”木蘭雨盯着他的背影喊了聲。
楚玄遲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事?”
有事?
兩個字,竟讓木蘭雨有點無言以對了起來。
有事的不應該是他嗎?這會怎麼反倒回問起他們?
倒是七七立即迎到楚玄遲跟前,同時看了眼已經回到自己這邊的沐初,才轉而看向木蘭雨和天一水,淺笑道:“玄公子只是和大家開個玩笑,各位無須當真,我這就替他向大家陪罪了。”
開玩笑!在門主面前,竟敢開如此玩笑!
但,他是玄公子嘛,別人不行,他卻能隨意,門主都一直在含笑看着他,一點都不介意他對自己的不敬,其他人誰還會多說半句?
這樣的男子,若是待在某位國君身邊,那一定是指鹿爲馬顛覆朝綱的禍水,如此絕色,哪怕爲他日日不早朝,也不爲過了。
楚玄遲下來了,沐初也已經回到這邊,下半場比賽,在楚玄遲這麼一鬧之下,被延後了一炷香的時間,但不管是不是延後,也總算要開始了。
“姐妹們,剛纔大家玩夠了,現在,該要好好比一場了。”天紀雲站在隊伍最前方,目光從楚玄遲身上收回,盯着七七時,眼底全是冷冽:“玩完男人,咱們現在開始玩蹴鞠。”
“好!”身後的七人,連同場外幾人,一個個興奮地吶喊着:“玩完男人,咱們玩蹴鞠!”
七七真想撕了她們。
無恥,簡直無恥到極點!
爲嘛聽着就像是從前的紈絝子弟在說話一樣?玩她的男人!找死!
長哨一響,天紀雲立即控制這蹴鞠,帶領自己的隊伍迅速往對方龍門攻去。
這次,少了這些人的滋擾,七七這一隊的人馬也總算可以舒展開來。
誠然,天紀雲那一隊人馬的總體技術確實在七七這一隊之上,不過,有楚玄遲在守着龍門,想要將蹴鞠踢進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天紀雲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銀絲玉面玄公子,哪怕不用輕功,那身手也是絕無僅有的好,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敏捷。
不管她的蹴鞠從什麼方向,以什麼樣的角度進去,他也總能輕而易舉截下來。
她眼眸微眯,再這麼下去,想要贏似乎可能性不大。
回頭和自己隊伍的人打了個眼色,她一勾脣,再第三次來到楚玄遲跟前的時候,忽然腳一劃,蹴鞠交給身後的人,自己大步就要往楚玄遲跟前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