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滾到大牀內側,轉身背對沐初,想要閉眼休息,心卻還是安定不下來。
楚玄遲如今在哪裡?他和東方溟他們聯繫到了沒有?
那座庭院沒了,他今晚要住在哪裡?
沐如雲知道他來了桑城,下一步要如何對付他?那女人對他和對沐初一樣,依然情有獨鍾,若是落在她手裡……
千頭萬緒,讓她一閉眼就心煩。
身後,沐初淡然的聲音卻淺淺傳了過來:“若你睡不着,我來陪你練功。”
“好。”七七沒有半點遲疑,迅速爬了起來,看着他。
練功,至少在練到累了之後,還能好好睡一覺,讓她繼續如此下去,今夜她一定會失眠。
沐初在她跟前坐起,一掀被子,對她伸出了手。
七七也把手掌什麼過去。
雖然進展比不得和楚江南雙修,但,對她內力的增長總是有好處的。
只是須臾之間,沐初已能探到她體內那股內力。
分明如此強悍,可卻因爲無法突破,她始終不能將它控制自如。
若有一日能突破,她的武功說不準還在他之上,只是,該如何才能突破它?
“夢真人可有告訴你,如同將與生俱來的功力運用起來?”他一直閉着眼,淡然問道:“可有法子?”
“除非找到我母皇。”若能找到母皇,以母皇和她同出一處的強大功力將她的內力融匯,她或許就能迅速將這份真氣掌握在自己手裡。
只是,母皇現在在哪裡?
沐初沒有繼續追問,她母皇直到現在依然下落不明,就連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
或許,等去到誅仙島將楚玄遲的娘烏雅靖救出來後,烏雅靖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有利的消息。
只是,烏雅靖在誅仙島上一待就是十多年,一個人熬着漫漫長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去的一天,在這種情況下,她現在……真的還活着嗎?
……
一大早七七便跟隨沐初去了齋戒樓,去探望沐紅邑。
七七他們過去的時候,沐心如已經在沐紅邑的房中,這兩日她一直守在沐紅邑身邊,幾乎可以說得上寸步不離。
沐紅邑自然是心裡高興壞了,好難得重見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兒,如今只盼着她永遠留在沐家,以後都不要離開了。
雖然她和沐念秦兩姐妹之間的關係還是不怎麼樣,但沐念秦身爲城主,一天到晚瑣事不斷,若沒什麼事,她也沒空去想這些糟心事。
所以,一個在外頭奔波,一個在身邊伺候着,如此日子就算得上是完美了。
見沐紅邑正在沐心如的伺候下用早點,七七大步走了過去,柔柔喚了聲:“祖母。”
沐紅邑放下筷子看着她,眼眸眨動了下,本來還是一臉笑意的,此時卻故意板起了臉,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更威嚴些:“我聽說了,你這院子裡還有一位夫君,是不是?”
七七一愣,沒想到她一直臥病在牀,消息竟還是這麼靈通。
她來了沐家之後根本沒喲在別人面前提起過,自己還有一位夫君隨行的事,就只昨日在沐如雲和她的人面前說過。
沐紅邑如今一問,七七心思頓時拐了幾轉,再看沐紅邑,心下已經明瞭。
這位老城主,看似已經不管桑城的事,但事實上,她的眼線絕對不少。
怪不得就連沐念秦,如今已經貴爲一城城主,在她面前依然唯唯諾諾的。
誰說沐家的權力都在沐念秦和沐如雲手裡?眼前這位祖母大人,背後一定還有着絕對的勢力。
七七雖然想了許多,但面上卻只是熱了熱,一副做錯了事等待大人責備的模樣:“祖母大人,這個……我……無名他……”
“那孩子叫無名?”哪怕精明如沐紅邑,也看不出她這一刻心思還藏了那麼多事兒,還道她真在害怕自己的責備。
她淺嘆了聲,搖頭無奈道:“多一個夫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祖母有說過要生氣嗎?”
“難道祖母不是在責怪我嗎?”七七立馬擡起頭看着她,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眸道:“我對阿初是真心的,祖母,我不會因爲別的人讓阿初委屈,你別生氣。”
“說了我不是在生氣。”沐紅邑伸出手,忍不住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既是你的夫君,便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用膳,你卻讓他孤伶伶一人留在院子裡,這事要是說出去,還道是我們沐家欺負人!你這丫頭,怎麼如此委屈了別人?”
七七這下是真的有點愣住了,原來,夢族人的思想真的這麼放得開,她剛纔還以爲沐紅邑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分不高興。
愣了下,她才道:“那……祖母是不準備罵我了麼?”
沐紅邑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廢話:“今晚用膳的時候,將那孩子帶來給祖母瞧瞧,都是一家人,絕不能讓人家來了沐家之後委屈起來。”
“我知道了,祖母,今晚我就帶他過來給你瞧瞧看。”七七立馬眉開眼笑的。
等沐紅邑用過早膳,命下人將東西撤走,沐初才走了過去在沐紅邑身邊坐下,給她把脈。
片刻之後,他盯着沐紅邑的臉問道:“祖母,今日感覺如何?”
沐紅邑盯着他,目光柔和:“自我感覺氣息不錯,吐納也順暢了許多,初兒,你的醫術果真是舉世無雙,我們沐家竟出了一個神醫,果真難得。”
沐初沒有說話,他醫術厲害不厲害暫且不提,只是她沒有繼續服用有毒的湯藥,這兩日他又一直有給她清毒,身上毒素少了,人的氣息自然也就好了。
倒是七七眼珠子一轉,忽然道:“阿初的醫術確實很了不起,過去我們在紫川的時候,不知道多少皇親貴族找他治病,卻都被他拒絕了,若他願意去宮裡給那些皇帝皇子看診,如今只怕已經是一品大一官了,我們跟着他也能出人頭地不是?”
她看了沐初一眼,狀似無奈地道:“這世上幾乎沒有什麼疑難雜症是阿初治不好的,只是可惜,他生性淡漠,對名利這些東西不在意罷了。”
沐紅邑沒說話,沉默似在想什麼,倒是沐初回頭瞟了她一眼,搖頭道:“王婆一般。”
七七衝他吐了吐粉舌,不理會他的嘲諷。
沐紅邑卻依然在沉思,沐心如看着她道:“娘,在想什麼?是不是哪裡又不舒坦了?”
“沒有。”沐紅邑這纔回過神,目光卻落在沐初身上:“初兒,果真是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你嗎?”
“祖母這話要我如何回答?”沐初目光柔和如水,回頭看了七七一眼,雖看似在責備,卻滿眼都是柔情:“別聽這丫頭亂吹,天下病症無奇不有,我怎能如此大的口氣,自說能治癒所有疑難重病?”
“那是你自謙了。”七七衝他眨了眨眼,再看沐紅邑時,她一臉認真道:“祖母是不知道,我們在紫川的時候,阿初就曾經救過三大國之一的楚國一位王爺,那位王爺自小有心疾,宮裡所有的御醫都束手無策,說他活不過二十五。”
她頓了頓,在沐紅邑又是好奇又是藏着希冀的目光下,繼續道:“可阿初卻將他治好了,不僅如此,現在這位王爺還能領兵打仗呢!”
“此事當真?”沐紅邑一臉訝異,看着沐初,眼底不知淌過些什麼光澤。
能將患有心疾的人治好已經是奇蹟,他卻不僅治好了人,還能讓人恢復到領兵出征這種地步,如此醫術真是神乎其技。
哪怕放眼整個夢族,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第二個。
沐初回視她的目光,雖然如此自賣自誇並不是他所願,但既然七七這麼說,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抿了下脣,才道:“也不過是我運氣好,僥倖把人救回來罷了。”
沐紅邑呼吸微微亂了下,這可不是一句僥倖就能做到的,他們沐家居然真的出了一位神醫。
“祖母,以後你若是有認識的達官貴人犯了病,還麻煩你給我們家阿初牽一下線,讓他有機會在夢族這個地方打響自己的名堂。”
七七立馬走到沐初身後,看着沐紅邑,認真道:“我們想在這個地方長期待下去,但如今初來乍到,還沒有站穩腳,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讓阿初多認識幾個貴人,以後出門在外,說不準還能得旁人一點幫助。”
沐紅邑點着頭,可卻凝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七七的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沐初正要說什麼,七七卻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拋頭露面與人打交道,若是一般的病人自然不會讓你去救治,只要是祖母介紹的,想必一定是厲害的人物。你放心,祖母這麼疼你,一定不會坑你的。”
“這是自然。”沐紅邑笑了笑,看着沐初:“你放心,祖母知道你不喜熱鬧,以後若是有機會,祖母便給你牽個線,也好讓你們在夢族這個地方能混出一點名堂。”
雖然他們能留在沐家,對她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以沐心如和沐念秦現在的關係,將來她百年歸老的時候,沐念秦不一定會善待這個姐姐。
他們可以在桑城、甚至在夢族闖出自己一片勢力,也是她所願。
心裡其實已經有想法,只是依然有幾分遲疑,未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