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守才神情凝重的嘆息了一聲,頗爲糾結的看向星月樓的方向。
自己原本認爲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不管他當年有多恨自己,也該已經放下了纔對,沒想到他事到如今,還是如此的憎恨自己。
因着當年對他的那股愧疚,自己一直都沒有將他生意上的一些擠兌放在心上,畢竟不管如何,當年都是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來,是自己在最後背叛了與他的兄弟之情,就當是想要贖罪,也無法去怪罪與他。
許久,才幽幽的緩緩道來。
“我夫人,你們之前見過的,其實她曾經是王一的未婚妻,因爲我們三家都是經商的,我夫人她自小便於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他們兩人訂下婚約後不久,王一就變了,時常會因爲一些在我們看來微不足道的事,就對她拳腳相加,夫人一怒之下,不顧所有的人反對,與他解除了婚約。”
“而解除婚約時用的理由就是,她要跟我成親,我當時原本只是想要幫她脫離王一的身邊,答應了與她做那一齣戲,但是在後來的相處中,漸漸的喜歡上了她直爽的性子,所以去她家提了親,也因爲那件事,我自己心中也覺得愧對王一,對他心存歉疚,不敢再登門拜訪,時而久之回過神來,兩人就已經好多年未曾有過來往了,直到他在我明月樓對面不遠處開了那星月樓,我帶着賀禮上門,卻被他轟了出來,那時候我才忽然覺得他或許在那些年裡一直都是恨着我的。”
鄧守才說完,一臉愧疚的低垂着頭,又或許一直因爲這個原因,自己從未想過要去對他的各種挑釁做出任何的迴應。
“只是這樣的話,倒也好辦。”蕭遺墨託着頭,思量着要怎樣解決此次的事會比較好。
“墨兒,小凡呢?”
花飛塵的身影忽然出現之時,蕭遺墨還有些錯愕,卻只是片刻,便與他一道進了廚房。
“師父怎麼來了?”蘇小凡此刻雙手正在快速的切着一頭烤鴨。
“你要找的那個人來了,要現在回去嗎?”花飛塵走到她的跟前,伸手就從菜板上捻起了一小塊肉。
“師父,不洗手不能吃東西的哦,還有不要隨便亂拿客人的食物。”蘇小凡極快的在他還未放進嘴裡就伸手奪了回來,拉過一旁的紀雲說:“紀雲師父,這裡的事就先交給你們了,我先回去一下。”
“好的,小凡姑娘,你慢點。”紀雲有些不明所以,此刻的她略顯着急的解下了身上的圍裙,就與那兩人一同奔了出去。
“你先留在這裡,以免那些找碴的人再回來。”
蕭遠峰原本正打算擡腳跟上去的,對上蕭遺墨的話語,就悶悶的收回了自己邁出的腳,進了櫃檯裡面去坐着。
七里香酒樓。
蕭福已經在幾人到達之前就將那名客人請到了三樓專門的包間內。
“你好。”進門後,蘇小凡拍着胸口,努力的平息那因爲快速奔跑導致的喘息。
“哦……你好。”屋內的人明顯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那日不過是跟朋友在飲酒的時候,隨口的提了那麼幾句自己看到的事,爲何就會被人聽了去,而且就他們的反應來看,似乎還極其的在意此事。
“那個,不好意思,因爲想要詢問你一些事情,所以就跟掌櫃的說了,若是你再來酒樓中的話,便通知我一聲。”蘇小凡終於平息下了氣息,走到那人對面坐下,擡手爲其倒滿了茶水。
屋內的人也總算是穩定了下來,對着蘇小凡說:“在下楚懷,姑娘有何問題不妨直接說。”
“嗯,那我就直接問了,我想知道,那日你在看到王一給明月樓老闆家孫子喂東西的時候,可還看到什麼別的人了嗎?”蘇小凡認爲在這個時代裡,光一個人證可能說明不了什麼,若是能找到很多人同時去指證那王一的話,或許能夠威脅他,讓他日後不敢再對鄧老闆的家人出手。
楚懷擰眉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這個,我還真就沒有注意。”
蘇小凡有些失望的回:“是嗎,如此的話,就麻煩你了。”
“沒事,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就先下去了,我朋友還在下面等我。”楚懷起身告辭。
蘇小凡輕點了一下頭,起身送他到門外。
蕭遺墨坐在屋內盯着她,半晌才緩緩的道:“就我來看,你想要去告他的想法不實際。”
“爲什麼?而且我其實也沒有打算要去告他,不是說他在衙門裡有熟人嗎?”蘇小凡擰眉,就算官官相護,若是跟人命相關,若是有充足的證據,應該也是可以告倒他的吧。
“那個仵作跟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實力,他也就只能偶爾欺負一下那麼弱小的老百姓。”蕭遺墨之前讓峰弟去特意的調查過跟那個仵作相關的事,其並非是什麼很有勢力的人,而且那縣令也並非與他關係很好。
“這樣啊,不過去告也不實際啊,你看如今,那鄧老闆的小孫兒都已經康復了,我們就算有人證,也說明不了什麼,人家不會相信我們的一面之詞。”蘇小凡煩惱的擰着眉心,原本聽了福叔說起這個目擊者的事,自己還以爲有機會查到些什麼,然後就可以一舉將其扳倒,看來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蕭遺墨沉默了一會兒,將之前鄧守纔跟他說的一些事情告訴了蘇小凡。
蘇小凡聽完,也如他一般陷入了沉默,雖然是一些陳年舊事,卻忽然覺得就算自己找出了什麼證據,那鄧守才與他的夫人說不定也是絕對不會去告那王一的。
不過打女人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會是好東西。
“好了,過去吧,那邊的事還沒有處理完吧。”蕭遺墨站起身,朝樓下走去,記得剛纔上來的時候,整個大廳內都飄散着濃郁的竹香,看來今日他們試做出來的竹筒飯很多人買呀。
“嗯,剛好下去問問情況。”蘇小凡站起了身,雖然剛纔上來的時候情急,也多少留意到了一些。
櫃檯前,蘇小凡向蕭福詢問了一番今日竹筒飯的銷售情況。
“早上的時候,雖然買的人不多,不過因爲這塵少爺想吃,就拿了一個到櫃檯來吃,之後就陸陸續續的有人開始試着點了,一來是因爲新鮮,以前沒見過,而來是因爲香味着實誘人,我前面都還忍不住吃了一筒來着。”蕭福說道這個,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福叔有想吃的東西就讓廚房的人給你做,不然整日操勞,會累壞的。”蘇小凡掃了一眼大廳,又繼續說:“那個關於竹子方面有找人去詢問過嗎?”
“嗯,大概問了一下,臨縣的山區有一帶,那裡的人種了各種不同的竹子,用處自然也是不同,價格似乎也不高,不過運過來要費些時間,再來就是默城的幾個鄉村,也有種了大片竹林的,價格也比臨縣的要偏貴。”說起自己打探來的消息,蕭福就頭頭是道。
蘇小凡聽後,拉了蕭遺墨過來,兩人窩在櫃檯裡。
蘇小凡念,蕭遺墨執筆寫。
片刻後,蘇小凡將他寫好的東西,遞到了蕭福的手中:“派人按這個上面的種類去購買竹子,不要太貴就好,爲了保證竹子的新鮮程度,最好是弄成一節節的運回來,然後泡在水中。”
“好,我知道了。”蕭福接過,細細的掃了幾眼,原來竹子還分這麼多的種類啊。
“嗯,那我們就先過去了,買回來之後,先讓他們使用最普通的竹子,其餘的品種讓我回來研究一番再看情況。”蘇小凡拉上蕭遺墨的手,一同走了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蕭遺墨將花飛塵也叫了去。
蕭遠秋搖着羽扇,平靜的看着他們遠去,剛纔墨弟出門的那一句‘注意酒樓中的安全’究竟是何意思啊?
莫非是有人要對付酒樓?
晚邊,蕭福就派人將買回來的那些竹子送到了明月樓,鄧能疑惑重重的接收了過來,隱隱的有一種感覺,覺得小凡姑娘肯定是又要研究什麼新東西了,就如同上一次自己接下來的那些工具一般。
花了一個時辰,蘇小凡跟紀雲他們細細的說了一番製作方法,到晚上客人多的時候,就差不多開始賣了。
蕭遺墨神色凝重的帶了蕭遠峰與花飛塵一起去了樓上鄧守才的房間。
“三位找我有事?”
鄧守才的神色明顯的有些不對,在他們敲門之前,就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那對面的星月樓了,一直猜測不透他們下一步還會做出些什麼來。
“嗯,今晚他隨你一同回府,你給他安排一個住處。”蕭遠峰說話間,伸手指向蕭遠峰。
蕭遠峰驚訝的伸手指着自己問:“爲什麼我要去他家住?”
鄧守才也是一臉的不解:“是啊,安排住處是可以的,不過,看他似乎不願意去。”
“那星月樓的王一極有可能做出比之前更加嚴重的事情來,所以必須做好防範措施,眼下你是那女人的合作對象,所以我們有義務保護你以及你家人的安危。”蕭遺墨極淡的掃了一眼蕭遠峰,似乎在用眼神告訴他,已經決定了的事,去不去由不得你。
蕭遠峰對上他的視線,無比鬱悶的嘆息了一下,原本指着自己的手,朝下指着腳下的地板道:“這裡是不是也要有人來守啊?”
“嗯,今晚師父在這裡住。”蕭遺墨低低的回話。
花飛塵輕點了一下頭:“只是幾個晚上的話,倒是無所謂,墨兒你覺得他會在什麼時候動手。”
蕭遺墨輕搖了幾下頭,雖然從那王一的目光中看出他極有可能會做出點什麼來,卻也是無法猜出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喂,師父始終是師父,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隨意的命令他做事。”蕭遠峰對此有些不滿,從小時候開始,他總是不斷的讓師父爲他處理着各種事務。
“你可以將那理解成是我在拜託師父做。”蕭遺墨揚了一下眉梢,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爲如他所言的那般是在命令。
“……”蕭遠峰默。
在心中腹誹,沒見過像你那樣拜託他人做事的。
這夜,蘇小凡睡的極爲安穩,或許是因爲昨日那竹筒飯賣的十分的好,雖然還是第一天試賣,而且價格自己也相對的定的比較的高,利潤是有很多的。
早上睡得飽飽的起牀之後,出了院子卻沒有看到蕭遺墨的身影,這按往日來說,自己要是醒過來沒有在牀上看到他,他就絕對是待在院中的。
“少奶奶,你起來啦,小少爺說了,你起來後,直接去明月樓就好,他今日有些事,要跟秋少爺他們去辦。”蕭福對上從後院走出來的蘇小凡後,就滿臉對上笑迎了上去。
“哦,我知道了。”蘇小凡撓了撓頭,雖然很在意他們去幹嘛啦。
廚房內,蘇小凡一頭栽進了各種不同品種的竹堆裡,一晃眼的功夫一兩個時辰就過去了,在這一兩個時辰內,她做出了各種不同的竹筒飯,全部都擺在了廚房的擺臺上。
然後給廚房內的素有人一人發了一個小勺子:“你們去每樣嘗一勺,選出幾個最美味的來。”
片刻後,蘇小凡挑眉看着面前一幫神色很是糾結的人,問道:“怎麼了?莫非都不好吃?”
衆人齊刷刷的搖了搖頭。
其中一個人,咬着手中的勺子,皺着眉回:“這些似乎都很美味的樣子,分不出來究竟哪幾個更好。”
蘇小凡苦惱的盯着那滿滿一擺臺的品種,最後決定全部都收入菜單中:“餘下的事你們讓福叔出來處理,價格我都寫在每個品種的竹筒上了,至於各自是什麼做成的,我相信你們能好分得清吧。”
去到明月樓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路過星月樓,蘇小凡疑惑的掃了一眼裡面,往日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開業了纔對,怎的今日就還未開門呢?不可能是認輸了,不打算繼續開下去了吧?
“掌櫃的,今日星月樓的人沒來嗎?”蘇小凡一進門就詢問了起來。
“嗯,沒有來,我也在奇怪,原本還擔心他們今日又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鄧能向外探了探頭,這一早上自己就在盯着星月樓的方向,脖子都痠痛起來了。
“鄧老闆來了嗎?”蘇小凡掃視了一圈大廳內的情況,雖然還未到中午時分,已經有人三三兩兩的坐在酒樓中喝酒了。
鄧能搖了一下頭:“還沒有,我之前還在琢磨着,怎麼今日你們兩人都沒有來呢。”
蘇小凡咧嘴笑笑:“那我進去忙了,今日有幾個新品種要告訴他們才行。”
中午時分,蘇小凡許是覺得累了,走到外面櫃檯處去坐着休息,往日只要一出來就會看到小寶貝兒在這的,今日看不到人還真是不習慣,而且這從早上起來就沒有看到他人了。
“掌櫃的,要吃點什麼嗎?”蘇小凡打了一個呵欠,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這兩天日漸涼起來了,似乎快要進入冬天了。
“不用,我早上來的時候吃過早飯了,一會兒等不忙了,再去吃午飯。”鄧能今日有點手忙腳亂的,往日都有那小少爺在幫忙,今日就自己一個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星月樓今日沒有開門的緣故,客人特別的多,偶爾還爆滿。
“你們老闆家沒事吧?”
聽到一道蒼老的男聲,櫃檯中的兩人都紛紛擡起了頭,看着此刻站在櫃檯外,笑的一臉慈祥的老人。
“什麼事?”蘇小凡眼珠子轉了轉,莫非他知道先前鄧老闆家孫兒生病的事?
“你們還不知道?這一大早的官差就全部跑去他家中了,而且昨夜他們家後院還着火了,好在周圍的鄰居都及時叫人去幫忙,並沒有太大的危害。”老人家頗爲吃驚,臉上的笑也僵住了,沒有料到他們居然不知情。
蘇小凡微楞了片刻,轉身出了櫃檯,對那老人說:“老人家也是住在鄧老闆家附近的人嗎?他們家有沒有人受傷?”
老人擰想了想說:“應該是沒有人受傷的,畢竟官差去了一會兒就走了。”
“好的,謝謝您,您是來用餐的嗎?”蘇小凡掃了一圈廳內,似乎沒有位置了已經。
“嗯,聽聞你們這裡的飯很好吃,就想過來嚐嚐看,這上了年紀,總是覺得吃什麼都沒有味道。”老人捋了捋鬍鬚,展顏笑着。
蘇小凡也笑了笑,拉過身旁的一位店小二道:“你帶這位老人家去廚房,叫人給他一份清淡點的竹筒飯,然後配點清湯,記我賬上。”
老人聽後,連忙揮手:“這可使不得。”
“就當是謝謝您對我們老闆的關心,您就別客氣了,請吧。”蘇小凡讓到一邊,對小二使了個眼色。
店小二會意,拉了拉人家就往裡走:“您老,就跟我走吧,我們小凡姑娘可是很少請人吃東西的哦,您老真有福氣。”
蘇小凡聽了那店小二的話,不悅的癟了癟嘴,自己怎麼就很少請人吃飯了?
不過要說起來,在這邊的話,自己也就偶爾會做東西給小寶貝兒吃,其餘的人還真就沒有怎麼管過。
“掌櫃的您要是擔心的話,要不要去看看情況?”蘇小凡見鄧能有些心緒不寧的。
鄧能搖頭:“若真有事,我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等晚上關門之後,我前去看看情況好了。”
蘇小凡覺得也是,就點了點頭說:“晚上我跟你一塊兒去去。”
晚邊,兩人正商量着今日要不要早些打烊,去鄧守才家中看看情況,就見蕭遺墨三人走了進來。
“小寶貝兒,你們這一天是去幹嘛了?”蘇小凡趴在櫃檯上,悠閒的磕着瓜子。
“你喜歡嗑瓜子?”蕭遺墨繞了進來,掃了一眼她身旁的一大堆殼。
“不是喜歡,不過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罷了。”蘇小凡覺得今日自己一整天都在想那鄧守才家中的事,腦袋裡所有的菜譜在今天都變成一團漿糊了。
“小凡,你別擔心,那鄧老闆家已經沒事了,而且那王一也被抓緊監獄裡去了。”蕭遠峰活動了幾下脖子,懶洋洋的靠在櫃檯上。
蘇小凡聞言一驚,一個不小心沒咬到脣間的瓜子,倒是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瞬間疼的眼淚直冒。
蕭遺墨抿嘴笑了笑,遞過去一方藍巾:“吃個瓜子兒都能咬到自己,這日後啊,你還是別吃了。”說話間,就將她面前的半碟瓜子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是……那不是因爲他忽然說出那樣的話麼……”蘇小凡卷着舌頭,口齒不清的反駁,自己還沒有笨到吃個瓜子都能咬到舌頭好嗎?
“好好,至於鄧老闆家的事,一會兒在跟你說。”蕭遺墨也嗑起了瓜子,見她還想要說點什麼,率先說到:“我肚子餓了。”
蘇小凡瞬間就忘記了自己剛纔那一下是想要說什麼來着:“好,你等會兒,我去弄吃的。”
蕭遠峰目瞪口呆的看着蘇小凡屁顛屁顛的蹦躂進了廚房,張大了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就一句餓了就將她打發了?”
“不然呢?”蕭遺墨神氣的揚了揚眉。
“我還想着她肯定會纏着我們馬上的來給她說個明白呢。”蕭遺墨搖了搖頭,果然女人是讓人很難理解的物種,怎麼就能轉變的那麼快了。
花飛塵倒是覺得沒什麼。
蕭遠秋覺得此刻自己心中的嫉妒之意,越來越濃烈了。
鄧能也因爲之前聽了幾人的話,很是在意,幾番思量後決定今日提前半個時辰關店門,趁着店裡客人不是很多的時候,就叫人將門窗關了起來,留下了一個小門。
等所有客人都走光了,蘇小凡便迫不及待的詢問出了聲:“那鄧老闆家是怎麼回事?那火災是怎麼回事?還有那王一被抓進監獄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蕭遠秋淺笑着輕搖玉扇:“小凡莫急。”
蘇小凡白了他一眼:“我都等了這麼久了,能不急嗎?還有啊,這馬上冬天就到了吧,你扇什麼扇啊,看着就覺得冷。”
蕭遠秋笑着合上了手中的扇子。
“昨日見那王一的神色有些不對,便讓他去了鄧老闆家負責守夜,果不其然,半夜的時候就有人去企圖殺了鄧老闆,不過那兩個殺手被已經當場抓住了。”蕭遺墨神色自若的出聲,原本自己是沒有想到那王一能做到這個份兒上的。
“唔……那火災又是怎麼回事?”蘇小凡聽的似懂非懂的,小寶貝兒怎麼就能光從那王一神色不對這一點上,就做出這樣的安排來。
“不過是計算失誤,沒想到他們來的人數有那麼多,其中的幾個負責去刺殺,另外的幾個負責在後院放火,應該是想要將府中的人都殺了,再假裝成是意外的火宅吧。”蕭遺墨攏眉,這若要放在從前,自己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纔對,若是再設想得仔細一些,或許就不會出現火宅這一出了。
蘇小凡覺得自己心中還是有許多的疑問存在,比如說那些捕快爲何會出現在鄧老闆家……
“還有想問的嗎?”蕭遺墨平靜的掃了她一眼,能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卻不打算做更多的解釋。
蘇小凡用力的點了點頭,想問的太多了,一時還沒有理清要先問什麼。
“可是我困了。”蕭遺墨伸手捂着嘴,打了一個呵欠。
“那就回去睡覺吧,改日再問。”蘇小凡隨即站起身,牽了蕭遺墨的手,便與衆人告辭。
蕭遠峰見狀再度咋舌……
明月樓中的人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留下一些人守店後,其餘的人齊齊去了鄧守才的家中。
“你們怎麼來了?”鄧守才見到管家放入府中的一羣人之後,便問了起來。
“聽聞了您家中的事情,大家都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情況。”鄧能笑着掃了一圈四周,前院似乎都很完好,看來火併不是很大。
“是嗎,已經沒事了,大家回去休息吧,這想必又是忙碌了一天吧。”鄧守才神色凝重,雖然事情都已經告一段落了,心中卻還是難以釋懷。
雖然也知道那王一或許是恨着自己的,卻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恨,已經到了想要殺死自己全家的地步。
鄧能見狀,也不便再多問,稍坐了片刻,就帶着大家一起走了。
“好了,現在來跟我說說情況吧。”
隔日清晨,蘇小凡在蕭遺墨還未醒來的時間就早早的起了牀,梳洗妥當,趴在窗邊等着他醒來,這不,一見他睜開眼睛,張嘴就詢問了起來。
蕭遺墨掀脣笑了笑。
不慌不忙的起身穿衣,梳洗完畢之後,做到桌前吃起了點心,填飽肚子了,才慢悠悠的啓口:“之前讓遠峰去調查王一那身爲仵作的妹夫時,遠峰跟衙門中的一些捕快打好了關係,自然也送給了那些人不少的好處,昨日原本是讓他一個人去鄧老闆家守着來的,他覺得無聊就叫了幾個捕快陪同,幾人整夜喝酒家守夜,之後就碰巧遇上了來的此刻罷了。”
“真的是這樣?”蘇小凡有些不相信他的這個說法。
“嗯,當然。”蕭遺墨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就走了出去。
蘇小凡努努嘴,也不想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事情解決了就好,沒必要過問太多。
而明月樓中,鄧守才一早就去了,然後面對大家的疑問,耐心的做了解答。
“昨日那小少爺擔心星月樓的人做出更過分的事,便讓他師父留在了酒樓中守着,原本說好的是由蕭遠峰一個人去我家的,但是他好像又覺得有些不妥,便提前給了那些捕快一些銀子,讓他們徹夜在我家中蹲守,這不剛好就將那些刺客全部抓了回去,沒拷問幾下,那些人就供出了王一。”
鄧守才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了,之後的事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了,這王一被抓走,星月樓一時間失去了老闆,那掌櫃的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開業。
蕭遺墨與蘇小凡兩人步入樓中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衆人看向蕭遺墨的目光都夾帶着崇拜。
蘇小凡擰眉,不悅的出聲:“怎麼了?這是?”
“小少爺太厲害了,着實讓大傢伙佩服。”鄧能與幾個店小二幾乎是同時出生,就差一起豎起大拇指了。
蘇小凡咧嘴笑笑:“我們小寶貝兒本來就很厲害,你們今日才發現嗎?”說完便進了廚房。
幾日後,鄧守才神色嚴肅的將蘇小凡叫上了樓。
“鄧老闆,找我有事?”蘇小凡覺得他這幾日似乎一直有心事,總是心緒不寧的。
“嗯,有件事想要跟小凡商量商量。”鄧守才替她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
“請直說吧,您無需跟我客氣。”蘇小凡笑道。
“嗯,是跟那星月樓相關的事,這星月樓眼看着也停業好幾日了,我想要將它收購過來,當然那裡賺的銀子我們也是五五分的,只不過……幾年後,在王一出獄的時候,我希望能將那星月樓歸還給他。”鄧守才一股腦的將這些日子自己所想的都說了出來。
蘇小凡略微想了一想後回:“離的如此的近,接手過來也不是不可以,剛好店中最近總是爆滿,只不過若是那樣的話,還得再找一些廚師跟店小二了,那星月樓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鄧守才點頭:“嗯,關於這點,我也是這麼認爲。”
“不過,那王一犯的是僱兇殺人的罪吧,雖然後來是殺人未遂,不過也應該不會很快放出來纔對吧?”蘇小凡不是很懂這裡的律法,也只是從小寶貝兒口中聽來了那麼幾句。
“嗯,不過我給縣令送了一些禮,保他在獄中安全的同時,也讓他可以提前幾年出來。”鄧守才略顯無奈的笑了笑,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做出背叛他的事,沒有選擇站在夫人這邊,讓他們解除了婚約。
如果沒有那樣做的話,或許他們會成親的吧,或許成親後的他不會再是成親之前的模樣。
如此一想,就覺得他變成如今的模樣,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鄧老闆真是好人。”蘇小凡對於王一的討厭,僅僅在於他用了卑鄙的手段,謀了自己的配方這一點上,又或者他做了那麼多,其實也是想要弄垮明月樓吧,只是即便是使用了那麼卑鄙的手段,最終也沒有達成目的。
反而是因爲被他的行爲激怒的自己介入了兩家酒樓之間,導致了他最終的失敗。
“我也算不得什麼好人,只是一直記得王一兄年幼時的好罷了,幼時的他並不是那樣的一個人啊。”鄧守才惋惜的站起了身,拎了身旁備好的一盒食物後說:“我要去監獄一趟,小凡且去忙吧。”
“嗯。”蘇小凡呆坐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去。
晚邊從監獄回來的鄧守才,臉上再沒有了往日的凝重,換上了輕鬆的笑意。
鄧能見狀也釋然的笑了笑,總算是所有的一切都過去,終於要歸於平靜了。
沒了星月樓做對手,酒樓中的一些列活動也都差不多取消了,烤雞烤鴨也恢復了原價,只有那酒的活動時間還未到期,不過原本以爲恢復原價,生意會變差,卻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喜歡的人還是會來吃。
生意走上正軌之後,蘇小凡便對店中的人說了,日後一天在七里香,一天來明月樓。
鄧守纔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其實只要她有什麼新菜式,或者什麼新想法的時候過來酒樓中說一番就差不多可以了,也沒必要時常的過來,畢竟自己也並非是每日都去酒樓中的,同樣身爲老闆之一的她其實也可以如自己這般,偶爾去酒樓中看看情況即可。
七里香酒樓中。
蘇小凡心情極好的趴在後院的石桌上。
“不覺得石桌涼嗎?”蕭遺墨坐在她對面翻看着書籍,神態悠閒。
“還能接受,而且我今日加多了一件衣服。”蘇小凡舉了舉自己的手,讓他看看自己的衣袖。
“臉上又沒穿衣服,好了,別趴着了,難得今日這麼閒,你要不要去看看那餘小西蘇柄他們?據說他們的成親之日快要到了哦。”蕭遺墨依舊翻看着手中的書,跟她說話的同時,也沒有停止。
蘇小凡刷的站了起來:“對啊,還是從紀雲師父口中聽來的,最近忙糊塗了,都好些天沒去那邊了,不過說起來,他們結婚,我該送點什麼呢?”
蕭遺墨正在翻頁的手微微一頓:“還能送什麼,送銀子唄。”
“你不覺得送銀子很俗氣?”蘇小凡冥思苦想着,很希望自己能想出一個更好的禮物,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這世人啊,都喜歡俗氣的東西。”蕭遺墨極淡的笑了笑,等冬天過了就差不多可以回谷了,而且眼看着她的生意也穩定了下來,應該可以抽得開身一同去谷中了吧。
“這倒是真的。”蘇小凡點頭,之後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俯身湊近蕭遺墨跟前,問:“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是那的了侏儒症的孩子?總覺得你各方面都很厲害啊。”
蕭遺墨嘴角抽了抽,雖然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那樣一種病症存在,卻有了解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是說我是天才嗎?天才會這些不是很正常的事?”
蘇小凡答:“也對。”
“凡兒!”
“娘,你怎麼來了?”蘇小凡擡頭看向站在院門口的賈氏,大步走了過去。
“今日剛好進城買些東西,就過來看看你,你也好幾日沒回家了,最近可還好?”賈氏憐愛的伸手幫她攏了攏額前的幾縷髮絲。
“嗯,正準備今日回去呢,已經忙完了,沒什麼事了。”蘇小凡扶着她走到石桌邊坐下。
賈氏笑笑:“嗯,那就好,我還想說過來跟你說說,叫你不要太過拼命。”
蘇小凡咧嘴笑開:“娘,今日進城是要買什麼呢?日後有什麼要買的,叫那蘇柄他們帶話給我就好。”
“不是我買東西,這不,小西的成婚之日快要到了,小荷想要進城給她置備一些嫁妝,我就隨她一同來看看,這看過才知道,原來成親是需要準備那麼多東西的。”賈氏臉上還留有些許興奮之色。
蘇小凡驚訝道:“莫非娘當年跟爹成親的時候,沒有置辦那些東西嗎?”
賈氏眉眼彎彎的笑着回:“當年啊,我跟你爹成親可是極其的簡單,就倆頂紅蓋頭,兩隻紅蠟燭,在家中草草的拜了個天地就完事了。”
“那麼,爹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那麼簡單的就娶到了娘這麼好的女子。”蘇小凡也如她先前給自己攏頭髮那般,伸手輕柔的拂了拂她胸前的髮絲。
“不,遇到你爹,是我撿到了寶纔對。”賈氏如今再回憶起逝去的他,已經不再覺得難過了,就算他已經不再了,也還依舊活在自己心中,對他這份思念一定會延續到自己死去的那一日。
“嘿嘿,娘如此喜歡那些成親的物件,等日後我成親的時候,你可得好好的幫我選選,然後將所有的東西都買回去,風風光光的將我嫁出去。”蘇小凡說話間衝着蕭遺墨眨了眨眼。
蕭遺墨疑惑的轉了轉墨黑色的眼珠子,她那故意看向自己眨眼的動作是何意?
賈氏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那些東西,不過是一些表面的東西,難道日後沒有了那些東西,你就不出嫁了嗎?”
“這俗話說,不買白不買啊,成親時的東西不都是男方給買的嗎?當然是能壓榨多少就壓榨多少了。”蘇小凡忽然想起了從前看過的一些因爲聘禮不滿最後鬧到分道揚鑣的新文。
“傻丫頭,嫁妝,就是從女方帶到男方的東西,自然是由女方來準備的。”賈氏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從前似乎還真的沒有跟她說起過這方面的事,也難怪她會不清楚了。
“誒?不是用男方送來的聘禮去準備嫁妝的嗎?”蘇小凡略爲吃驚。
“男方送來的聘禮,自然也是要隨同嫁妝一同帶過去的,不然這女方嫁過去之後,可是會受到男方家人排擠的。”賈氏出聲道。
“是這樣嗎?”蘇小凡看向蕭遺墨詢問,他是天才吧,說不定也知道這方面的知識。
蕭遺墨搖頭,回道:“不清楚這個,而且每個地方關於成親的風俗都是不一樣的吧,你何必要去糾結這個,日後不管你想什麼,儘管開口,我一定給你準備的妥妥帖帖的,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