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酒肆,蘇小凡糾結了許久,也沒有將自己要在小西成親之前離開一事說出口。
蘇柄看出了一些端倪,試探性的詢問:“小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嗯,發生了一點事,最近可能要外出,但是你們的婚期眼看……”蘇小凡愧疚的掃過餘小西,之前還說一定會在當天陪着她來的。
“沒事兒,小凡你有事就去吧,早去早回。”餘小西倒是覺得沒什麼,聽姐姐說成親當日自己會很忙的,估計到時候也會沒有什麼時間去陪着小凡。
“嗯,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帶一個最好的禮物送給你們,估計得去一個多月。”蘇小凡上次給他們一些銀兩,想作爲賀禮的,結果他們只收下了一小部分。
“要一個多月啊?那不是要去他們家過年了嗎?”餘小西微驚,這就算他們兩人有了婚約,還未大婚就去男方家過年,是不是有點不合禮數呢?
蘇小凡輕點了下頭:“嗯,還有些別的原因。”
餘小西見她似乎有點難以開口,便笑道:“等回來的時候,一定要來我們這邊走走哦,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何時歸來。”
“好。”
從飄香酒肆出去以後,蘇小凡心事重重的在街道上慢慢走着,糾結着要不要回去跟娘說一下跟那外祖父相關的事,藍溟說他老人家病重,如果等自己從小寶貝兒家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可如何是好?
糾結了許久,還是決定回去探一探孃的口風。
傍晚,蘇小凡牽了賈氏的手,一路沿着後山的小道緩緩走着。
“凡兒,是有事要跟爲娘說?”賈氏從她回來的那一刻就看出了她的異樣,而且她今日也是一個人回來的,從前小少爺可都是每次都有跟在她身後的啊。
“嗯,娘以前的家中可還有什麼很重要的親人嗎?”蘇小凡也不再繼續糾結,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想要弄清楚,娘跟那外祖父從前的關係好與不好。
賈氏的臉色僵了僵,擡眸看向柵欄內緩緩走動的幾隻小雞,脣角勾出一絲淺笑:“凡兒可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有一次你生病了,發着高燒,許是太難受了,一直哭鬧個不停,你爹抱着你就在我們家院子附近,來回的走了一宿,隔日你的病就奇蹟般的好了。”
蘇小凡靜靜的不出聲,等着她繼續說下去,對於本尊曾經的記憶,她雖然沒有刻意的去淡忘,記住的卻也真的不多,心中無端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娘在這個時候提起爹,是想要說跟外祖父相關的事嗎?
“爲娘一直身子就極弱,兒時也是時常的生病,而且每每一病起來就極其的嚴重,我爹當年雖然沒有如同一夫那般的去抱過我,卻總是在我最爲嚴重的夜裡,一直靜坐在我閨房外,靜靜的陪着我,直到奶孃告訴他我已經沒事了,他纔會離開,一直都是那樣,一直到我離開家他都從未曾變過,不管是有多忙,不管是有怎樣的狀況,他都一直沒有變過。”回憶着往事,賈氏面部表情變得越加的柔和,眼前似乎浮現出了那個不愛多說話,也總是沉着臉一臉嚴肅的人影。
“娘,很擔心外祖父吧?”蘇小凡心中亂作一團,就算是想要現在就帶着娘回京,也是不可能的,必須在那之前找到表姐,而且若是自己將外祖父的現況告訴了她,她說不定會馬上就奔回家的。
“嗯,你外祖母死去以後,他就一直很孤單,雖然因爲種種原因,他娶了很多女人,卻一直都是寂寞的,好像那後院中諸多的女人,再沒有一個女子走進過他的心中。”賈氏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些愧疚,因爲自己害怕再次回到那個地方,這麼多年竟是一次也沒有跟他聯絡過,總想着或許會給他帶來麻煩,又或許會再次招來殺身之禍。
“等我從小寶貝兒家回來,陪娘回去一次如何?”蘇小凡下定了決心,不過是月餘的時間,那個外祖父都已經撐了那麼久,不可能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倒下的。
賈氏有些錯愕,還以爲凡兒會繼續追問下去,追問自己的過去,但是從她的語氣中卻覺出她或許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
但是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自己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從前的事情。
“好了,回去睡吧,明天我可就要走了哦,娘你們不要太想我了哦。”蘇小凡壓下心頭異樣的情緒,衝着她俏皮的笑了笑。
“最近你也很少回來,我們已經習慣了,不過若是不能如期歸來的話,起碼給我們捎來一封書信報個平安。”賈氏順了順她額前的髮絲,笑的越加溫柔,就算爹會怪自己這麼多年來的不聞不問,若是知道自己如今生活的很好,想必他也一定會替自己高興的吧。
“我知道,我一定會如期回來的,不會超過兩個月的哦。”蘇小凡也多少能聽出來小寶貝兒當初說的一個多月,只是隨口那麼一說的,帶有許多的不確定。
而且還有些不安,藍溟說的那所謂的隱世家族是指的什麼?
難道小寶貝兒的家人真的就如同自己所想那般,並不是普通的生意人家,有着更爲神秘的身份。
只要那樣想着,心中的不安就會變得更加的嚴重,因爲若是那樣的話,小寶貝兒的身份也一定不是如同表面的這般,只是村長的孫子那麼簡單,身邊的人有太多秘密的話,會在無形中給自己太多太多的壓力,有些力不從心了。
夜裡,所有都收拾妥當以後,賈氏推開了蘇小凡的房間,着單薄的裡衣,鑽進了她的被窩裡。
“弟弟沒事嗎?”蘇小凡原本正在爲睡不着的事發愁,心中一直凌亂的想着各種各樣的心事,這下娘過來了,心中那些凌亂的思緒倒是全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安心。
“嗯,你奶奶照顧小孩子可是比爲娘還好,你小的時候也全都是你奶奶一手帶大的。”賈氏柔柔的出聲,從前一夫在的時候,一直都是娘陪着她在睡覺的,所以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她會害怕一個人睡覺,上次無意中從小少爺的口中聽聞了她如今怕黑,今夜才臨時起意由自己來陪她一同睡的。
蘇小凡窩在她的身旁,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來到這個時空以後,一直因爲身邊的人各種忙碌不停。
一直沒有時間讓自己空閒下來,如今睡在孃的懷中才想起那些過往的親人,不知道她們在得知自己死訊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
如果當初多發一些時間跟她們在一起,如今心中的這股悔恨是不是就不會如此的深,如此的痛。
“娘,外祖母跟外祖父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蘇小凡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即便眼中的淚珠已經蓄滿,有一觸即發之勢,卻還是在努力的壓抑着。
“曾經聽府中的下人說過,你外祖母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府中的所有下人都對她讚不絕口,曾經我也問過你外祖父,他跟我說,你外祖母是這世上最完美的人。”賈氏還記得自己年幼的時候,花了很多的時間,去想究竟什麼樣的人才算完美呢?這世上的人或好或壞,總是擁有各種各樣的缺陷的。
“娘你也是這世上最好的孃親哦。”蘇小凡將頭靠上她的肩,感受着從她身上傳來的溫度,終於是安心的沉沉睡去。
賈氏伸手撫摸着她的髮絲,有多少年沒有這樣仔細的去看過她的睡顏了,凝視着她的睡臉,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凡兒是上天賜給孃親最好的禮物。”
睡去的蘇小凡,脣角勾起一絲甜甜的笑意,似乎在睡夢中見到了那些再也無法見到的親人。
隔日一早,蘇小凡依依不捨的告別了兩人,才走出一段就看到了等候在那的馬車。
蕭遺墨一襲白衣,靜靜的立在馬車旁,見到她走來,脣角勾出淺淺的笑意。
“小寶貝兒,什麼時候來的?”蘇小凡上前牽了他的手,就上了馬車。
“剛來。”
蕭遺墨輕聲回,其實見她昨夜未歸,就擔心她會睡不着,趕着馬車回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要繞到屋後去看看她在做什麼來着,卻不想看到了她與賈氏相擁而眠那無比溫馨的畫面,於是就在她熟睡之後,默默的回到了馬車上。
默城城門處,花飛塵與蕭遠秋已經在那等候多時,馬車略作停頓,兩人上了馬車之後,就又緩緩的前行了。
“你們有帶吃的東西嗎?要走幾日?”蘇小凡掃了一圈馬車內,似乎就在茶桌上看了兩個食盒。
“明日便到了,這裡的食物應該夠了,不夠的話在臨時想辦法好了。”蕭遠秋玉扇輕搖,含笑回話。
“那麼近?”蘇小凡記得當初小寶貝兒生病可是走了好些日子,原本還以爲是他們家很遠來着,想到此,就悶悶的唸叨了起來:“早知道如此近的話,上回我該跟你一同回去的。”
蕭遺墨脣角的笑意擴散開來,抿嘴不語。
在官道上行了個把時辰之後,馬車繞進了一條山道,道路有些顛簸,蘇小凡好奇的撩開簾子看了出去,可是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外面一片漆黑,但是又好像依稀能透過那黑乎乎的一片看到一些光亮。
“這是哪裡啊?”
終是忍不住回頭詢問出聲,目光落在馬車內那一豆燭火之上,先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馬車內的燈光有變暗,是因爲自己上來的時候,小寶貝兒就點上了燭火的緣故嗎?
而且看那邊緣滴落的燭油,雖然走了一兩個時辰了,也不應該能燒出那麼多燭油的纔對,莫非小寶貝兒昨夜就已經回了村中?
然後一直在那裡等這自己的嗎?
“師父,小寶貝兒是今早去接我的還是昨晚?”蘇小凡心中疑惑,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是要詢問此刻身處何處的。
“昨夜。”花飛塵感覺此刻有一雙眸子冷冷的設想自己的方向,不自主的脣角上揚,笑了出來,莫非小凡還不知道?
“……”
蘇小凡只覺得自己的心沒來由的跳快了好多,臉上也灼熱的燒着,他真的是害怕自己一個人睡不着才趕回去的吧,是因爲回去的時候發現娘已經跟自己一同睡了纔沒有做聲的嗎?
怎麼辦呢?
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停止不下來了。
明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爲何就讓自己有種感動的想哭的衝動呢?
蕭遺墨瞪夠了花飛塵後終於是移開了目光,看向蘇小凡的側臉,燭火下,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卻依稀能夠看出她此刻的臉很紅很紅……
車內陷入了沉默,能夠將外面的聲音聽的很清楚,馬車前行的同時,不時傳來莎莎的聲響,此刻馬車一定是在厚厚的樹葉上前行的。
許久,蘇小凡狂亂跳動的心安靜了下來,緩緩的再度出聲問:“這四周黑乎乎的都是樹木嗎?”
“小凡如何猜出來的?”蕭遠秋一直緩緩的扇動着手中的玉扇,對上她再度的詢問,未答反而反問了起來。
“你看,隱約能透過那黑乎乎的地方看到一些光亮。”蘇小凡一手撩着車簾,一手指着車窗外。
“這黑乎乎的四周圍繞的的確是樹木沒錯,而且這四周還不止一條被樹木掩蓋的密道。”蕭遠秋想着與其回到山谷之後一次性跟她說,還不如從心中開始就慢慢的一一像她坦白來得好。
之前還擔心小凡的身份會與皇室相關,如今倒好,她是沒有那種風險,但是那紫韻……
應該只要返回谷中後,將她悄悄的帶出來就可以了吧,只是如此一來,又要給玉書想個別的辦法來擺脫婚事了。
“你們不是壞人吧?”蘇小凡沉思了片刻,放下車簾,神色認真的看向車內的花飛塵與蕭遠秋。
花飛塵挑了一下眉,他可是有注意到的,剛剛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壓根就沒有看向墨兒的方向,就算她對墨兒的身份有所懷疑,也沒有將他往壞人的這個位置上擺放嗎?
“你看我們像壞人嗎?”蕭遠秋抿嘴笑了。
“人不可貌相,所以這長相最是能欺騙人的東西了,一點兒都不靠譜。”蘇小凡攏了一層若有所思,別說是他們兩人,跟他們相關的人,只要是自己見過的,都壓根沒有壞人的感覺。
“明日到了你就會知道了,何必想太多。”蕭遺墨端起一杯茶,緩緩的喝了起來,昨夜在馬車上就沒有睡好,此刻這搖搖晃晃的馬車,竟讓自己有幾分想要睡覺了。、
蘇小凡盯了她一眼,而後奪過他手中的茶杯,將他抱到自己膝蓋上,輕聲說:“小寶貝兒,累了的話,就睡一會兒吧。”
蕭遺墨原本是想要掙扎來着,但是她的體溫讓自己那種想法瞬間就煙消雲散了,老實的靠在她的臂彎處,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蕭遠秋目色漸漸凝結,盯着在她懷中漸漸睡去的蕭遺墨,那股好像嫉妒又好像羨慕的感覺又沒來由的滋生了出來。
花飛塵斜眼瞟了他一眼,便靠在陳闖處,閉目休息了起來。
“一直都是這樣的道路嗎?”蘇小凡有些悻悻然。
原本還以爲可以坐在馬車中,觀賞一整日窗外的美景呢,但是此刻別說看美景,就連車內的光線都是暗沉沉的。
“並非如此,再往前走幾個時辰,就可以到山谷的邊境了,那一帶的景色很美的哦。”花飛塵閉着眼睛回話,在達到那附近之前,他都打算這樣閉着眼睛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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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因爲是他的話,蘇小凡無端的生出了一些期待。
將頭靠在車窗上,低頭盯着懷中睡的正安穩的蕭遺墨,被那種無比幸福的感覺包圍着,明明昨夜已經睡的很飽了,此刻卻還是生出了一份睡意,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幾個時辰之後。
“女人,起來了,我們在此稍作休息。”蕭遺墨早已經從蘇小凡的懷中跳到了地面上,而睡得太熟的她,並未因此醒過來,馬車挺穩之後,便將她叫了起來。
蘇小凡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睜開來,車內已不如之前那般的昏暗了,快速的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瞬間被外面的美景吸引了視線。
連綿不絕的綠色草地,在秋風的吹拂之下,一層層的盪漾開來,就像微風浮動下的綠色海面一般,零零星星的野花在草叢中見得格外的嬌媚。
不等其餘人下車,蘇小凡便極快的蹦了下去,將過長的裙襬撩起來,隨意的紮在一旁,盡情的在草叢間奔跑了一陣,從前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登山遠足,去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讓自己放鬆,但是眼前的景色卻是自己見過的最美麗的地方。
沒有經過任何刻意的安排,這裡的一草一花都顯得那樣的自然,隨風輕輕舞動間給人無限的活力。
奔跑夠了,蘇小凡輕輕的躺了下去,在草坪上來回的翻滾了幾圈,看那些小草被自己碾壓過後,有的一闋不振的癱軟着,有的在自己滾壓之後又很是堅強的站立了起來。
蕭遺墨遠遠的看着她,原本在她撩起裙襬時黑透的一張臉,瞬間平穩了下來,噙着笑站在原地靜靜的注視着她。
“你不跟過去嗎?”蕭遠秋將食盒從車上拎了下來,隨他一般看向不遠處的人。
“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這些時日以來,她都太過拼命了,累壞了吧。”蕭遺墨隨意的往前走了幾步,盤腿坐了下去,多日沒有回谷了,連這拂過身邊的輕風都讓自己升出了一些眷戀。
許久之後,蘇小凡才起身,走到了三人的身邊,接過蕭遺墨遞過來的筷子,緩緩的吃起了點心,這走了一天,睡了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剛剛又奔跑了那麼一番,着實是有些餓了。
吃飽喝足之後,蘇小凡雙手抱在腦後,就那樣倒了下去。
蕭遺墨擰了眉:“女人,注意形象。”
蘇小凡慵懶的出聲:“又沒有關係,這裡也沒有外人。”
蕭遺墨無奈的搖了一下頭,就是她這將自己身邊所有人都當成自己人的想法,讓自己有些無力,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她的想法,而且也爲這樣的她擔心,回到山谷之後,那裡並非所有的人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畢竟人口太多了,總有那麼些生出異心的人。
翌日,天亮不久之後,三人便到了一個生長着巨大樹木的林子外。
蘇小凡仰着頭盯着眼前的那些大樹看了許久也沒有移開視線,總覺得就算再來好幾個自己,拉起手來也無法抱住一顆大樹,這些樹是已經變成樹精了嗎?
“這裡的每一棵樹都有上百年的樹齡,平日裡師父又有在做一些維護,所以纔會長的這般壯碩的。”蕭遠秋知她疑惑,自己小的時候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也如她這般,站在樹下一看就是一整個下午。
“好膩害的樣子。”蘇小凡擡腳就想要走進去,卻被身後的蕭遺墨拽着回到了馬車之上。
“幹嘛呀,小寶貝兒,多麼漂亮的樹海啊,我們走進去如何?”蘇小凡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樹林中會有些什麼東西了。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給迷惑了,雖然這樹林很美是沒錯,但是樹林裡卻生活着各種毒蛇猛獸,普通人進入就會被撕咬得連骨頭渣都找不到一塊的哦。”蕭遺墨面容平靜的出聲,如今的自己也是無法貿貿然進去的。
蘇小凡聽後就老實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撩着車簾看着外面,不遠處有幾隻老虎,還有幾隻類似財狼的動物,低吼着卻不敢靠過來,這點讓她疑惑。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看着那些猛獸,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害怕,正疑惑間,轉頭就對上了小寶貝兒緊握着自己的雙手,或許是因爲他此刻正拉着自己的手,所以才覺得一點兒都不害怕吧。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此刻跟他在一起,就算是身處毒蛇猛獸環繞的樹林中也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
回過神來,馬車已經進入了樹林的深處,而那些毒蛇猛獸也都漸漸的變多了起來,只不過依舊只是站在遠處觀望着,蘇小凡終於是疑問出聲:“爲什麼它們看起來都像是在害怕呢?”
蕭遠秋用扇柄指了指馬車外,輕聲回:“因爲師父在外面。”
“師父很可怕?”蘇小凡無論如何都將花飛塵那樣飄逸出塵的人兒跟可怕兩個字聯繫不到一塊兒。
“嗯,很可怕。”蕭遠秋壓低了聲音卻還是感受到了此刻正從馬車外射來淡淡的殺氣,應該是對着那些周邊的毒蛇猛獸釋放的纔對,只是爲何無端的讓自己覺得,那些殺氣之中,有一縷是衝着自己來的呢?
“真的嗎?”蘇小凡帶着疑惑看向蕭遺墨。
蕭遺墨輕點了一下頭,指了指車窗外的那些動物說:“這裡的動物都是經過師父調教的,讓它們記憶深刻,以至於如今就算師父悠閒的在林中散步,它們也只敢遠遠的看着,絕對不敢靠近師父一步。”
蘇小凡忽然來了興趣,眸子晶亮的看向蕭遺墨問:“是如何調教的?”如果自己也能去調教它們一番,然後真的很想體會一下在百獸叢中悠哉走過的感覺。
“也很簡單的,就是將它們揍個半死,再醫好,再揍個半死,再醫好……反反覆覆幾次,它們就變得對師父很是尊敬了。”蕭遺墨神色淡然的出聲。
一旁的蘇小凡卻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半晌纔將嘴合上,完全無法將師父跟小寶貝兒口中說的那個無比強悍的人聯繫到一塊兒,而且那也不是變得尊敬了好嗎?
絕對的是給人家留下了心理陰影,讓它們只要遠遠的看到師父,就害怕的不敢再前進一步。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開始有些同情起那些毒蛇猛獸來了,沒來由的覺得它們好可憐。
蕭遺墨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低低的出聲:“你以後可不要一個人跑進這片林子了知道嗎?別看它們此刻挺乖的,撒起潑來也是會吃人的。”
“撒潑?”蘇小凡搖搖頭,覺得用撒潑來形容吃人的猛獸不符合實際。
“遠峰就時常被它們追得滿樹林的跑。”蕭遠秋樂呵呵的接話,只要想起弟弟每日在這樹林中的狂奔,就心情大好。
蘇小凡白了他一眼,直想吼他一句,你還是人家哥嗎?
“對了,表姐她們進山谷都是怎麼進來的啊?”提到那蕭遠峰,蘇小凡才想起來,如果這裡的動物只怕師父的話,蕭遠峰他們要如何進去?
“其實還有別的路線,只不過這條最近,若是繞一圈的話,就算是一些谷中經常外出的人,也時常會迷路,不過他們不會出事的,你放心吧。”蕭遠秋淺笑着回話,靠在窗邊看向外面那些在師父與墨弟口中說來很是可愛的動物們,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他們一點兒都不可愛啊。
蘇小凡擰了眉,忽然想起藍溟說過的話,他的那句他不方便跟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是因爲這裡不允許跟皇室有關的人進入?
是因爲藍溟是那慶王爺的親信?
“藍溟到了默城,難保不會有別的人跟了他同來,若是有心的人一路跟了我們前來,就很是不妙了,所以我們才選擇了這條路。”蕭遺墨出聲替她解惑,讓她不至於往別的地方胡思亂想,看她此刻那緊鎖的眉頭,就知道她在想一些有的沒的。
“就算有猛獸什麼的,會武功的人也是可以輕易的進來的吧?”蘇小凡看了看那些大樹,雖然會有一些礙事,估計有心人想要進來的話,也是有辦法的。
“這個林子的樹木會散發一種特殊的香氣,你聞到了嗎?”蕭遺墨指了指一旁的幾棵樹發問。
“嗯,我之前還以爲是這附近山林特有的香味。”蘇小凡雖然之前聞到了,卻也沒有怎麼去在意,畢竟自從途經那個草地之後,這一帶的空氣就顯得與別的地方與衆不同,格外的清新。
蕭遺墨繼續道:“這種香氣會讓會武功的人,使不出內力來,所以只能通過步行的進入林中。”
蘇小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武功什麼的在她的認知裡面,也都是一些傳說中的東西,就算是親眼見到了,也還是覺得是那般的不真實。
巨大的樹林彷彿沒有盡頭一般,馬車不停的在前進,似乎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打算,蘇小凡趴在車窗邊上靜靜的看着外面。
蕭遠秋微微擰眉:“小凡,你就不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蘇小凡極淡的回話。
“一般女子在見到這麼些肉食動物之後,可不會是這樣的反應啊,絕對會嚇的不輕。”蕭遠秋記得自己之前就見到過幾個谷中來此的女子,自然她們來此是想要一睹師父的仙容,只是但凡來過一次的人,都很少會有再想來第二次的想法了。
“我還好吧,畢竟我是廚師啊。”蘇小凡極其冷靜的回話。
其實,若是自己一個人來到這樣的地方,肯定也是會害怕的,不過可能會比普通的人還一些。
出了林子,入目的是一片平地,平地的盡頭是一條蜿蜒的小道,小道兩邊依舊是一排排高聳的粗壯樹林。
“從那走過去,就可以到谷中了,我明日進去。”
在衆人下了馬車之後,花飛塵便於趕馬車的人一同走了,進了一旁的另一條樹林。
“師父的家在那邊,改天我帶你來玩,我們進去吧。”蕭遺墨拉了蘇小凡的手,仰頭看着她。
“嗯。”蘇小凡目光落在前面的一片樹林:“那裡沒有那些猛獸嗎?”
蕭遠秋只輕搖了一下頭,並未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蘇小凡正在納悶他們爲何不回話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樹林間的小道上,這個樹林的地面上有種各種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細小的竹樁,對上那一大片尖尖的口,讓自己無端的覺得頭皮發麻,心中對那些動物的同情再度加深,如果它們不小心走進去的話,絕對會很可憐的。
小道很長,大約走了一個時辰纔到盡頭,盡頭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原本應該跟之前見過的草地那般,美不勝收的纔對,只因此刻站了數百人在草地上,所以影響了它的美麗。
蘇小凡擰了擰眉,握緊了蕭遺墨的手,想到面前的這些人可能都是他的家人時,心中就無端的覺得不安。
“恭迎少主回谷。”
蕭遺墨原本想要說點什麼,讓身旁的她不要那麼緊張的時候,一道道整齊的呼喊就將他即將說出口的話給吞沒了下去。
蘇小凡只覺得自己眉梢跳了幾跳,歪着頭盯向身旁一臉淡然的蕭遺墨,他是少主的話,那麼他爹就是谷主咯?
而且這個山谷好像真的很大的樣子,佔地如此大的地方,世人真的都不知道嗎?不然那藍溟也不會說他們是隱世家族。
“不都說了,別來迎接嗎?”蕭遠秋微蹙眉,自己應該有在送回來的書信中說清楚纔對的。
蕭玄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看似和顏悅色的出聲:“少主回谷,怎能不來迎接呢,請吧,谷中已經備好了酒席,給各位接風。”
蕭遺墨拉了蘇小凡的手朝着與他的手相反的方向走了,冷冷的出聲:“凡兒一路勞累了,今日我且帶她回去休息了。”
蘇小凡錯愕的由他拉着自己走,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吧?以前似乎都是女人女人的叫來着,而且只是被叫了一個名字而已,爲何就變得面紅耳赤心跳急速了呢?
蕭遠秋用扇面遮住自己的臉,在楞了片刻後擡腳快速的跟上了蕭遺墨的步伐:“墨弟,你今日如此做的話,可能會讓他更加討厭你的哦。”
“反正都已經討厭了,再討厭一點又有何妨?”蕭遺墨不悅的挑眉:“下次如果同樣的情況,無需書信通知他們,他帶來谷中大半的人,是想要告訴我,那些都是他的人嗎?”
“我知道了,至於那些人……”蕭遠秋轉了轉眼珠,將剛纔見到的那些人回想了一下,似乎還有一些人的名字沒有記下來呀。
又走了許久,蘇小凡一直渾渾噩噩的跟在蕭遺墨的身後。
“到了,進去休息吧。”
蕭遺墨走進竹林叢中的小院子之後,才放開了蘇小凡的手,自己進入了屋內。
蘇小凡也是在這時纔回過神來,四周看了看,周圍都是一大便翠竹林,林子中間有一個簡單的竹屋,看起來不太大,卻又似乎並不小,院中只有一個簡單的石桌,再沒有擺放別的東西。
蘇小凡見他走進了屋內,就在石桌上坐下休息,這走了好長的路,自己也真的是累壞了,腿都有些發軟了,畢竟早上還沒有吃飯來着,這空腹走了這麼一大段路,可真是要命啊。
半晌,蕭遺墨從屋內走出來,將一張摺疊起來的紙交到蕭遠秋的手中:“這上面寫的是剛纔見過的那些人,你去調查調查他們,還有,去問一下,我不在谷中的這段日子,誰進了我屋。”
“我馬上去辦。”蕭遠秋接過就走了出去,心中暗想着,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果然是大啊,剛剛他看向那羣人的時間明明就比自己短,似乎只隨意的憋了那麼一眼,卻能夠清楚的將所有人都記下來。
“我餓了。”蘇小凡說出口之後,才覺得有些丟臉,自己好歹也是一個廚師吧,此刻卻對着一個小孩子說自己餓了……
“再過一下,我娘應該就會叫人送吃的過來了。”蕭遺墨也走到那石桌上坐下,對上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想着再過不久,就會以原本的面貌與她相對,還會與她正式的大婚,心情就無法平靜。
“嗯。”蘇小凡懶洋洋的趴在了石桌上,微風透過竹林吹拂過來,不冷不熱的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在這樣的輕拂下,就想要睡一會兒。
就那樣想着,就還真的睡了過去。
“墨哥哥。”
一道甜膩軟糯的嗓音傳來,熟睡中的蘇小凡不悅的擰了擰眉。
原本一直盯着她看的蕭遺墨,不悅的擡頭瞪向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幾個人,用眼神警告她們,若是再敢大聲說話,後果自負。
果不其然,幾人在對上他的目光之後,都不敢再開口說話。
連原本張開嘴正準備叫人的蕭玉瓊也老老實實的閉上了自己的嘴,恨恨的瞪向那趴在石桌上,似乎在睡覺的某人。
“你們有什麼事?”蕭遺墨輕聲詢問,目光又落向了蘇小凡的眉間,見她原本擰起的眉頭都鬆展開來了一些,臉上那不悅的神色才稍稍的褪去。
“聽說墨哥哥回來了,我們過來看看。”
爲首的一位女子,滿臉委屈的出聲,就連那甜膩的嗓音中也是揮散不去的委屈。
“看過了,就請回吧,今日我想好好的休息一番。”蕭遺墨也不再去糾正她們的稱呼,反正都已經回來了,反正遲早都是會跟她坦白的。
“墨哥哥可還喜歡煙兒幫你收拾的房間?”水煙兒一張傾國傾城的小臉上寫滿了期待,爲了讓墨哥哥回來之後能誇上自己一句,前兩日可是生平第一次親自動手打掃衛生了呀,沒有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來幫忙,這屋內的每一個角落都被自己洗刷的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
蕭遺墨剛剛退散的不悅之色又盡數的凝聚了起來,微眯起眸子,冷冷的盯着她:“我這是你收拾的?”
水煙兒臉上的期待之色褪去了幾分,小心謹慎的輕點了一下頭,心中閃過一道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視掉了,但是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熟睡中的蘇小凡被一種奇怪的氛圍驚醒,揉着眼睛看向站在身旁不遠處,一襲翠綠色衣裙的女子,無端的覺得她的臉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