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嚴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雷子琛的肩膀。
“你剛剛兩個人是夫妻,夫妻就應該相互信任,既能同甘苦,也能共患難,我想在這樣的感情上,你是相信安然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愛她,既然如此的話,你們爲什麼不對彼此坦誠一些,在這樣的磨難面前,攜手前進呢?”
從那間病房出來之後,雷子琛的腦海裡一直回想着剛剛方嚴說的那些話,他覺得或許自己之前真的想岔了。
真的是關心則亂。
他以爲把安然和孩子推開纔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卻忽略了安然和他之間的感情,在這種情況下,安然又怎麼可能捨棄他一個人呢?
之前他已經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給安然造成了那樣大的心理陰影,現如今他還要一錯再錯下去嗎?
雷子琛一路想着心事往回走,但是走到幼兒急診住院部那一層的時候,突然間一面跟蔣俊恩撞個正着。
雷子琛有些詫異的擡起頭來,發現原本跟在蔣俊恩身後的一羣人突然之間,越過蔣俊恩朝着他身後走去了。
蔣俊恩來醫院還好解釋,但是爲什麼要帶人過來呢?
雷子琛笑着走了上來,“堂哥是過來看我小蔥花的嗎,不過堂哥走的方向好像反了,還是跟我走吧。”
“不用了,我是看過小蔥花,正打算離開了。”
蔣俊恩說道。
雷子琛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哦,那好,那咱們下次再見,堂哥。”
蔣俊恩看了他一眼,“好好照顧安然和孩子。”
丟下這句話之後,他直接朝着那邊的電梯口走去,而剛剛越過雷子琛走過去的那些男人,雖然分散的站着,但看得出來他們都在等待蔣俊恩。
果然是他帶過來的人,但是他們要過來幹什麼?
雷子琛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沒有繼續在多想,回到病房的時候,安齊和安然正坐在那邊吃飯,安然已經吃的差不多,意興闌珊的攪拌着碗裡的東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雷子琛看着面前這個熟悉的安然,卻也覺得有些陌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連安然內心在想些什麼都猜不到了呢?
方嚴讓他跟安然坦白一切,兩個人交代所有有用信息,方嚴排出來的那些理由幾乎說服了雷子琛,這是雷子琛不知道,該在什麼樣的時機之下,跟安然坦白一切。
曾經做過的一切不可能再推翻掉重來了,假如這個時候雷子琛告訴安然,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護她的孩子,安然能夠原諒他的苦衷嗎?
畢竟那個時候自己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
碰到雷子琛,蔣俊恩不得不耽誤了一會兒,不過這其實也並沒有什麼要緊的,因爲就算沒有遇到雷子琛的話,他也並沒有把握能找到方嚴。
這家醫院的住院部大樓實在是太大了,想要在這樣的地方毫無頭緒的去尋找一個人,等同於大海撈針。
????而且蔣俊恩其實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爲什麼方嚴失蹤了這麼久會突然間出現在這家醫院的住院部大樓?
這個時間也太巧了吧,因爲雷子琛剛好這幾天都在住院部這邊陪着孩子和安然。
雷子琛終於有機會脫離了章沐白的視線,方嚴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不是太湊巧了些嗎?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罷了,沒有證據之前誰都不能下定論,只是他希望這件事情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樣的話,或許從前他和安然所想的那些事情,能被從頭推翻,重新走上一條好的道路。
結果正如他自己所想,他並沒有找到方嚴,其實蔣俊恩也不過打算試一試罷了,剛剛看到雷子琛回來的時候,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他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看到方嚴的,假如方嚴真的那麼容易讓自己找到了的話,那他估計早就被魯格抓起來了。
蔣俊恩給安然發了一條短信,說這幾天沒有找到方嚴,之後便讓自己的人離開了醫院,他自己卻折返回病房。
雷子琛在門口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表情來。
這一點也讓蔣俊恩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但是在雷子琛還沒有親口告訴自己之前,他只能試探,不能直接的示好。
那邊,安然跟自己的哥哥還有堂哥坐在一起,雷子琛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吃東西,他因爲去見方嚴,耽擱了吃午飯的時間,所以這會兒剛剛熱了飯來吃。
看着那邊的三兄妹,雷子琛覺得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因爲所有的人都在場,有些事情不用再多說一遍。
他放下了手中的飯盒,朝着那邊的沙發走去。
因爲動作有些突然,讓這邊原本就在想着心事的三兄妹不由得擡起頭來。
安然抽了抽嘴角,“四哥,你的飯吃完了嗎?”
雷子琛並沒有回答安然的話,而是拿了一把凳子在他們三個人對面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蔣俊恩率先反應過來,立馬正襟危坐。
“方嚴是過來見你的,對嗎?”
蔣俊恩這話一問出口,一旁的安然和安齊都愣住了。
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雷子琛居然點了點頭。
“是。”
蔣俊恩粲然一笑,“你終於肯跟我說這些話了。”
雷子琛也跟着笑了笑,低垂着眉眼說道。
“對不起。”
安然看着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打啞謎似的,不由得蹙起眉頭。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蔣俊恩聳了聳肩膀,“這話還是讓你老公親自給你說。”
安然將目光投向那邊的雷子琛,雷子琛也看着她,黑眸當中終於不再有半點掩飾,深情濃得像是化不開的霧氣。
安然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總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要噴涌而出,那些想法就出現在腦海的邊緣,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
“對不起,然然,這段時間我一直瞞了你很多的事情,我想關於魯格的事,你們三個人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我現在魯格的身邊做臥底。”
雷子琛開門見山,一開口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因爲只有這樣,待會兒解釋起來的時候纔不會那麼困難。
安然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臥底?怎麼可能呢,你又不是警察!”
安然雖然對這些事情不太瞭解,但是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雷子琛不具備任何的身份,就跑到魯格的身邊去做臥底,誰給他這樣的權力,最終又有誰能夠認同他的身份呢?
“並不是只有警察才能做臥底,像魯格那樣跨國的大毒梟,在很多國家都是眼中釘肉中刺,卻沒辦法將它拔出來的毒瘤,所以一般對付這樣的人,國家警察是幹什麼用的,只有國際刑警和軍方纔具備這樣的力量。”
軍方……
安然擡起頭來,“所以你是得了軍方的命令,在魯格的身邊做臥底?”
“嗯,大約被魯格抓走了兩個月之後,我在魯格的地盤碰見了方嚴,那個時候方嚴要去救安在昕,但是被我制止了,因爲他當時還不知道魯格的身份,當他知曉了魯哥的身份之後,便有了現在這樣的計劃。”
“在國內出事的那段時間,我被章沐白帶到了法國,本來我想着可以隨機應變,但我沒有想到章沐白背後的人居然是魯格這樣的大人物,是我輕敵了,所以才被他們帶回了緬甸,魯格關了我兩個月的時間,後來也一直不怎麼信任我,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任何人這件事情,一來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多,走漏風聲的風險就越大而來,我也是不希望把你們牽扯到這樣危險的局勢當中來,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們居然自己計劃了這些事情。”
安然低垂的眉眼,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既然從一開始就打算瞞着我們,那現在爲什麼要跟我們說實話呢?”
雷子琛看着她,心裡不由得一疼,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給揪住了,他知道安然心裡很難受,一旦解釋清楚了這一切,那麼之前他對安然做的種種,那些裝出來的惡意,安然應該覺得很難受吧!
“因爲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根本就不應該瞞着你了,我根本就不應該瞞着你,你是我的妻子,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放棄我,即便今後我真的變成了一個毒販,你也會站在你的身邊,但我就是害怕那樣子,因爲我現在在做這件事情,真的十分兇險,我不敢讓你和孩子在我身邊,我怕我保護不好你們兩個人。”
“所以你就那麼做嗎?四哥,你說你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保護我和孩子,但你知不知道,你選了一個最殘忍的方式?”
她果然是在意那件事情的。
雷子琛微微擰起眉頭,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一旁的安齊拍了拍安然的肩膀,“然然,別傷心了,現在所有的誤會都已經解開了,要是真的氣不過的話,那可以打子琛一頓,沒有必要再因爲那件事情,不停的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