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詢說完,便離開了,安然道歉的效果大概也就僅限於歐陽詢沒有當場翻臉吧,不過現在安然根本無心顧及歐陽詢的事,他只是看着賓利車離開的方向,心頭十分的困擾。
於同光到底是什麼意思?自己是不是又錯失了今天晚上這個機會了?
安然有些垂頭喪氣的往前走,那邊的歐陽詢已經驅車離開了,而他剛剛走到車子邊上,面前突然閃過一束燈光,一輛車停在了自己車子的前方,刺目的燈光照得安然,幾乎睜不開眼。
不由得偏過頭,伸手在眼前遮了遮,等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停在自己面前的那輛車居然是黑色賓利!
而上頭於同光的助理已經走下車來,站在安然的跟前。
“安總經理,我們總裁請你上車。”
於同光回來了?
安然抑制着內心的激動,深吸幾口氣之後,坐上了車子後座。
賓利的後面位置十分的寬敞,於同光坐在一邊,安然坐在另一邊,中間隔着插座,氣氛倒還挺適合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助理和司機都下了車,現在車裡就只剩了安然和於同光兩個人。
於同光正喝着茶,嫋嫋的熱氣瀰漫在兩人之間。
“於總,我來見你已經好多次了,既然您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那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我來找您,是爲了永安區的那塊地。”
“我知道。”於同光把茶杯放在中間的茶座上,轉頭看着安然,“但我想那件事情我已經跟嘉盛說的很清楚,那塊地我不想再續約了。”
安然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只是於總,我能問一下這其中的緣由是什麼嗎?你也知道,那塊地對於我們嘉盛來說,確實是意義非凡的,那塊地上建的是我們嘉盛的第一處商場。”
“但是這兩年嘉盛發展的這麼好,商場建的到處都是,不缺那一個。”於同光面無表情,好像並沒有把這一次的談話當成一回事,也並沒有半點鬆口的意思,儘管答應了安然給他一個機會,但更像是讓安然徹底死心的。
但有一個說話的機會總比沒有開口的機會好,安然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氣,繼續說道。
“話雖是這麼說,但眼下我們的商場建在您的地皮上,如果在這個時候咱們不再續約的話,兩邊都要承受極大的損失,所以我就想問一下,於總這麼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假如是因爲經濟上的原因,那我們嘉盛一定會盡力的配合於總。”
其實安然着實想不明白,這幾年來嘉盛跟港行建設的合作一直都挺愉快的,而且安然記得沒錯的話,四哥跟這位於同光於總的關係也還處的可以,爲什麼於同光突然就要收回這塊地皮不再續簽了呢?
關於這經濟上的原因,安然其實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如果只是爲了這一丁點微薄的利潤,那於同光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但是作爲商業上的合作伙伴,安然還是要公事公辦,把原因一個一個的排除。
但這樣的問法着實讓於同光覺得可笑,他嘴角不由得有些上揚,看起來是個譏諷的弧度,但眼中卻很平靜。
其實從剛剛吃飯的時候,安然就發現了,於同光是個十分正經的人,甚至正經的有幾分嚴肅,在安然以前的印象當中,雷辰算是一個相當嚴肅的男人了,因爲身爲軍隊的長官,時刻面對的都是嚴肅的訓練和軍事,加上他爲人正直古板,表情便一直是嚴肅的樣子。
而面前的這個於同光雖然身處商場,但是看起來卻和四哥有所不同,反倒有些像雷辰那個意思,嚴肅得有些嚇人,更像是混跡於政界和軍界的人物。
而他剛剛那個譏笑的意思也是很明顯,大概在他看來,安然的這個問話有些可笑吧,他這種人確實不會加那麼點微薄的利潤放在眼中。
安然並沒有感覺到難堪,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對這個原因抱有什麼希望,“於總是覺得有些可笑是嗎?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可能,若是於總真是在意利潤的人,那麼當初,也不會看上嘉盛這個剛剛起步的小公司,那塊地皮,對於當時的港行建設來說,算是一塊不錯的地皮,倘若是賣給任何一個有權有勢的公司,就算是租,也能帶來更多的利潤。”
於同光挑了挑眉頭,對安然這樣的說法既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這是輕聲開口,嗓音沉沉,“我是個商人,怎麼可能不看重利益!我當初選嘉盛,是因爲我看中嘉盛的未來。”
應該是看中了四哥的才華吧,那個時候嘉盛剛剛成立,四哥是靠着自己單槍匹馬的銅牙利齒,拿下了港行建設那塊地皮的。
那如今爲何又不打算跟嘉盛繼續簽約呢?究竟是對嘉盛有所失望,還是對四哥有所失望,抑或是因爲其他的原因?
“既然當初於總沒有把眼光侷限在當下,那麼現在我也覺得於總不會這麼做,因爲續約的這件事情,嘉盛已經跟港行建設交涉過很多次,就我個人而言,出現在於總的視線當中也有好幾天了,我知道我的演技有些拙劣,自然是瞞不過於總的,但我做這些其實並不如其他,我只想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們心甘情願,放棄這次續約機會的理由。”
安然的目光誠懇,而坐在旁邊的於同光也轉頭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棕灰色的瞳仁緊緊的盯着安然的眼睛。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於同光突然收回了目光,“有些事情,知不知道旅遊其實並沒有什麼要緊的,刨根問題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理由的話,大可以把你心目中想的最有可能性的那種理由因爲我拒絕你們的理由。”
安然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話都不像於總說的。”
“哦?離我也不過見面幾個小時的時間,你就知道什麼話,像是我說的什麼話不像是我說的嗎?”
於同光雖然這麼問,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微微有些麪食的,大概是覺得二人這麼說不過是爲了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罷了,就像他之前爲了得到一個跟自己說話的機會,不擇手段的找人追蹤他的行蹤,又三番兩次拙劣的製造偶遇,這樣的橋段。
這些情緒安然都看得懂,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見於總的時間不長,但我覺得於總不至於是這種自欺欺人的人,於總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能夠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上,想必不是靠着用那種莫須有的理由來麻痹自己走過來了,我雖然剛剛參加工作不久,但有些道理我也明白,興許就像於總說的,這個理由知道了,對我自己沒有什麼好處,但我也絕對不可能,因此,就放棄探尋真相。”
於同光垂着眸子,沒有再轉頭去看安然,但是他內心的情緒卻有了些許的變化。
說實話,第一次在公司樓下見到安然的時候,他微微有些吃驚,因爲當時保安已經把安然給拿下了,可他仍舊微笑着上前來打招呼。
於同光跟雷子琛的關係還不錯,至少他是欣賞那個年輕人的,所以這幾年他也知道,雷子琛有一個太太,一直被養在一個單獨的海島上,帶着兩個孩子,做着幸福的家庭主婦。
於同光從未見過雷子琛的太太,讓他覺得應該是個貌美的姑娘,就像眼前看到的安然這個樣子,但是,有些猜測也有一些偏差,比如說性格方面。
於同光覺得,雷子琛的太太,應該是個溫柔的女士,優雅知性,當然了,這些包一詞都是一種漂亮的說法,但是如果用一種不太漂亮的說法,那麼就是花瓶一稱了。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圈內許多人士都這樣,像雷子琛這種年輕有爲能力卓越的男人,養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家裡,給他結婚生子,做全職太太,這個女孩的年齡可能還比雷子琛小上不少,這種事情太常見。
於同光並不覺得有什麼,也沒有,因此覺得雷子琛任何的不妥,但是後來看見安然,於同光卻有那麼一絲小小的驚訝。
那天車子開走之後,他曾在後視鏡裡看過後面的安然,安然當時一直站着呢,雖然臉上的表情有些失落,但眉眼間卻透着一股子倔強,於同光那個時候就知道,安然決不會就此認輸,儘管第一次的照面,已經讓安然丟面子。
於同光從來不歧視女性,但他心裡卻認爲,在生意場上的時候,女人和男人到底還是有所區別的,這並不代任何歧視的意思,只是說女孩子面子薄,有時候經不起太過明顯的拒絕,像自己第一次拒絕安然的時候,就做的足夠明顯,甚至沒有留半絲情面,因爲那個時候他下定決心要拒絕嘉盛了,對安然自然也不想,給予任何的希望。
所以,即便那天於同光被安然的目光給驚訝到了,事後,他也還是覺得,安然應該不會再來了,就算安然不放棄,也不會自己親自前來,只會派公司裡另外的人過來,其實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這個總經理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