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在高架橋上,下了這個高架橋開不到十分鐘的車,他們就能夠到公安局了。
安然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只要能把車子的方向轉過來,讓車子衝出高架橋,那葉晟唯就再也沒有機會把那些照片送到警察局去了……
她嚥了咽口水,眼中帶着破釜沉舟的赴死勇氣。
四哥,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了,對不起……
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保護我跟孩子,現在換我來保護你和孩子……
安然想着便在車子馬上要看下高架橋的時候,一下子衝上了旁邊的葉晟唯。
她的手搶到方向盤,急匆匆的朝着一旁打去。
葉晟唯始料未及,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去安然手中搶方向盤。
“安然,你是不是瘋了,這樣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安然什麼話都沒說,固執的將方向盤朝着右邊打去。
因爲他們的車子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周圍的車子都避而遠之,傳來不少鳴笛的聲音,高架上一時間有些騷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輛車逆行而來,安然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輛車忽然直直的撞向了他們。
葉晟唯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本能的去踩停了剎車,兩聲尖銳的剎車聲響了起來,刺耳的雷鳴周圍的人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安然沒有系安全帶,腦袋磕在擋風玻璃上,有紅色的血液流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但是在一片血紅當中,蔣俊恩突然間走了過來,那滿臉煞氣的模樣,是安然從未見過的,就連一旁的葉晟唯也呆住了。
蔣俊恩走向他們的車子,一下子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看到安然的那一刻,蔣俊恩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溫柔的叫安然從車裡抱了出來。
而跟在蔣俊恩身後的人,將葉晟唯從車裡拉了出來,帶上了他們的車子,另外的人上了葉晟唯的這輛車,開着車子遠去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周圍的車輛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也沒有人來得及報警,那兩輛車子已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安然的腦袋裡有這些,剛剛又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這會兒有些虛弱的躺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蔣俊恩拿着乾淨的毛巾擦拭着她的額頭。
安然從他手中將毛巾接了過來,“我沒事,你好好開車吧!”
蔣俊恩點了點頭,但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後座上的葉晟唯時,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後面的葉晟唯坐在兩個男人的中間,一雙手都被挾制着,根本就無法動彈。
“你們要幹什麼,趕緊放開我!”
聽見葉晟唯的聲音,蔣俊恩一個冷厲的眼神掃了過去,他有多生氣?
在家莫名其妙接到安然的電話,喊了好幾聲,卻沒有聽見安然的聲音,正打算掛電話的時候,忽然聽見安然和葉晟唯對話的聲音。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麼的氣憤和擔憂,他當時就出了門,因爲從安然的話中可以看出來,他們是剛剛從易安大樓出發,於是蔣俊恩便一路開車朝這邊過來,後來又聽說他們要去公安局,便猜測了一下路線,半路過來攔截。
他不惜在高架上逆行,就是因爲知道好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安然,恐怕在心裡面,已經想好了對策!
幸虧他去得及時,假如再晚那麼幾分鐘,安然恐怕就……
那個笨蛋丫頭,想問題永遠都那麼極端,她難道就沒有想過,假如她和葉晟唯真的同歸於盡了,雷子琛就沒有心情去完成最後的行動了嗎?
雷子琛所做的一切本來就都是爲了安然,假如安然在這個時候出事的話,那讓他堅持下去的信念是什麼?
他慶幸安然這個電話是打給自己的,而不是他給雷子琛,假如讓雷子琛知道安然曾有爲他赴死的念頭,還不知道他會發多大的脾氣呢!
車子一路開回了西郊別墅,中途葉晟唯不停想說話,蔣俊恩覺得煩躁,便直接讓人堵住他的嘴巴。
葉晟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何曾遭受過這樣的待遇?塞到他嘴巴里頭的,是用來擦窗戶玻璃的臭抹布!
而且最後進屋的時候,他也是被人壓着進去!
這個蔣俊恩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總是出現在安然的身邊,難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葉晟唯腦海飛速的轉動着,他覺得自己或許想錯了,可能安然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喜歡雷子琛,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就已經貌合神離。
雷子琛跟章沐白糾纏不清,而安然也跟那個蔣俊恩還有所關聯!
他們兩個人都過的很好,只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帶到了這個局裡面!
所以到了屋裡,葉晟唯已獲得自由,馬上看着對面的安然問道。
“這纔是真相吧?安然,剛剛跟我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吧!說什麼跟雷子琛伉儷情深,說什麼除非等他被抓起來的那一天才會離開他,這些都是演戲給我看的吧,你現在不也跟別的男人在一塊嗎?”
葉晟唯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看向一旁的蔣俊恩。
而蔣俊恩也看着葉晟唯,目光冷得好像要掉出冰渣子來!
安然知道葉晟唯是誤會了,但她現在覺得,或許不解釋這件事情更好。
讓葉晟唯以爲自己跟蔣俊恩之間有點什麼,這樣他就不會覺得自己待在雷子琛的身邊是因爲愛他愛得糊塗了。
“既然你已經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切,那我也不瞞着你,我待在雷子琛的身邊確實是另有目的的。”
葉晟唯蹙起眉頭,疑惑的看向安然,彷彿不敢相信安然口中說出的這番話。
在葉晟唯的印象當中,安然雖然冷漠,但心思卻很單純,從來沒什麼心機。
所以之前安然在醫院裡表現的那一段,葉晟唯想都沒想就相信了,可現在安然卻說那一切都是演戲,她待在雷子琛的身邊,其實是另有目的……
這還是安然嗎?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安然嗎?
“你的目的是什麼?”
安然擡頭看着他,眸子有些冷清。
“我的目的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已經告訴你了,我要救出安在昕,而你的目的是救出方嚴,我們兩個人目的相同,所以我才和你達成共識。”
葉晟唯眉頭緊蹙,“可是後來你不是告訴我,道不同不相爲謀嗎!”
“是,那是因爲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而你的固執可能會打亂我的計劃,所以我沒有辦法再繼續跟你一起合作!就比如說今天的這件事情,我告訴你那些照片不能送到警察局去,可你偏偏不聽,我只能採取這樣的辦法了。”
“你到底在計劃些什麼?”
葉晟唯覺得很挫敗,他發現自己居然看不懂面前這個曾經單純的安然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麼,本來他一直以爲這件事情當中他纔是主導者,可現在卻忽然間發現,好像是安然他們主導了一切!
“當時跟我見面,無意中向我透露那張照片的信息,原本就是你計劃好的,對不對?”
葉晟唯終於反應過來。
安然也沒有在瞞着他,“對,我一早就知道了綁架安在昕的人到底是誰,我也知道,他絕對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角色,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對抗他,我只想平安的把安在昕從他的手中救出來,但即便是這樣的願望也很困難,正面對抗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必須要想別的辦法!”
葉晟唯像是聽着天方夜譚的故事一般,他凝望着前方的安然,總覺得這個安然和自己印象當中的安然,好像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所以之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假裝跟我示好,跟我合作,其實都是爲了利用我對不對?”
葉晟唯猜的一點錯都沒有,可是現在安然卻不能坦然承認這一點。
現在葉晟唯本來就沒有辦法接受這一切了,假如安然再把話說的那麼絕的話,估計會刺激到葉晟唯,到時候葉晟唯要想拼個魚死網破,那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方家的名聲在外,葉家也不是好欺負的角色,他們一直把葉晟唯綁在這裡的話,想要挺過一個多星期,實在不太容易。
“利用說不上,我剛剛已經告訴你了,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的目標是一致的,所以我願意跟你合作,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爲不想讓你覺得,在這所有的事情當中,主導的那一方是我,葉晟唯,之前咱們之間雖然有許多的不愉快,但我對你還是很瞭解的,我知道你很要面子,很喜歡那種優越感,所以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在必要的時候給你提供一些信息,這只是爲了讓我們兩個人更好的合作。”
安然說得一本正經,葉晟唯根本無從反駁,但他心裡還是嘔不下那口氣,這樣被安然欺騙,這樣被安然戲弄,他的優越感已經蕩然無存,簡直是顏面掃地!
“放開我!”
他的手腳都被束縛着,整個人在沙發上不能動彈。
安然嘆了一口氣,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現在恐怕還不行,我怕你一回去,又要把那些照片拿出來做文章,我現在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我不能允許你突然間跑出來,把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葉晟唯,我跟你保證,最後我會把你的舅舅跟安在昕一起帶回來,所以這幾天……”
“安然!難道你到現在還以爲,我找上你的理由,真的是因爲覺得你跟我的目的相同嗎?”
“什麼?”
安然有些詫異的擡起頭來,望着對面沙發上的葉晟唯。
葉晟唯的情緒稍稍有幾分激動,“我是要尋找方嚴,並不是因爲他是我的二舅,而是因爲外公死了之後,方家在大院裡大勢已去,只有找回二舅,才能挽回方家的名聲!”
“而且我心裡也有恨,方文熙殺了我的外公,我知道背後是章沐白指使的,所以我想要查清楚。在找到二舅的同時,給外公還有我自己這段時間所受的一切遭遇報仇!”
“但是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我自己的目的,唯獨挽救你的母親安在昕,對我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你說你很瞭解我,這一點的緣由,你難道真的沒有想過嗎?”
安然嚥了咽口水,葉晟唯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想把那些事情說出來。
葉晟唯全然沒有顧及旁邊的蔣俊恩,繼續開口說道。
“我是真的後悔了,後悔自己當初那麼對你,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珍惜你,後悔自己把你從我的身邊推開,所以我想要挽救,哪怕我知道我家庭的破裂更安在昕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的,可我一想到她是你的母親,我還是妥協了,我想用這件事情去討好你,我想用這件事情取得你的原諒,然後重新站到一個可以追求你的位置上去!安然,從前我雖然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但這次的這件事情,我是真真切切的爲你考慮着的,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你對我的不過是一場利用,你要我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你要我把自己的自尊心往哪裡放?”
面對葉晟唯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安然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一旁的蔣俊恩卻先一步發了火。
他隨手抄起手邊的茶杯砸了過去,因爲憤怒失了準頭,杯子砸在葉晟唯腳邊的地板上,濺起來的滾燙熱水落在了他的腳上。
可是葉晟唯沒有絲毫的退縮。
“葉晟唯,誰都有資格跟安然說愛她,唯獨你沒有這個資格!”
葉晟唯擡頭看向蔣俊恩。
“憑什麼?爲什麼我沒有這個資格?你能夠追求安然,我難道就不能了嗎?”
“你不能!”
蔣俊恩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因爲你根本就不配!你曾經擁有過安然,可以自己沒有珍惜那段美好的時光,你用那樣殘忍的方式對待安然,你幾乎擊碎了安然對婚姻和愛情美好的嚮往。現如今你卻來說什麼愛她,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