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的長裙打溼了全貼在身體上,勾勒出妙曼誘人的身材,她緊緊貼着葉晟唯的身體。
她在水中墊着腳尖,抱着男人的脖子,熱情的送上自己的粉脣。
兩個人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影影綽綽的糾纏在一起,好像怎麼也分不開。
安然看着那對在水中糾纏的男女,一雙手在身側微微發顫。
她看不清背對着自己的女人的臉,但她隱約能夠感覺到,葉晟唯眉宇間那愛恨糾纏的情緒。
她想起醉酒的那天夜裡,他摸着自己的臉龐說的話。
難道,這就是那個女人嗎?
她已經回來了?
所以,他們現在是,重歸就好了?
安然深深的糊了一口氣,擡起冰涼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的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來。
就像以前那樣,遇到再難過的事情,只要笑一笑,就能挺過去。
可她越是想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心頭卻越是痛,想被細小的針扎過,疼又喊不出來。
安然轉過身,擡起發軟的一雙腿,緩緩朝着身後走去。
其實這樣的難堪於她來說,算不得什麼。
比起五年前那時候,站在全校幾萬師生面前,讀着“我是小偷”的檢討,這其實算不了什麼。
她早就說過,上帝給你如此多的磨難,只是爲了讓你變得更加堅強。
安然,你要做個強者,那樣纔不會輕易的被別人打到。
她擡頭看向天空中那輪明亮的月,終是笑了出來。
月光之下,花影重重。
安然忘卻了要喝水的念頭,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仍由思緒散在這空曠的花叢中。
她其實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熱的不正常,呼吸也越發沉重,她將臉頰貼在冰涼的金屬椅背上,來換取片刻的舒適,但接着便是一陣倦意襲來,她覺得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
“這裡沒有別人,有話就直說吧。”
迷迷糊糊的時候,安然似乎聽見有人在她周圍說這話。
她勉強睜開雙眼,循聲望去,瞧見那邊的樹叢後有兩道身影。
“雷總,您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求求您了。”
安然聽得出,這人應該有些年紀了,聲音帶着蒼老。
“張叔叔,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要爲難你似的。”
又是最開始說話的那個聲音,溫柔的,低緩的。
熟悉的聲音讓安然微微一愣,她覺得,這個人好像是雷子琛……
可是他怎麼會來這裡?還有和他說話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雷總,這次設計稿的內容真的不是我泄露出去的,要真是我做的,我怎麼可能傻到用我家的IP地址去發送,雷總,這肯定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我,想把我趕出公司啊!”
那個男人似乎是急了,聲音裡飽含憤怒,似乎恨不得將那個陷害他的人碎屍萬段。
“雷總,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假如,假如你說這件事情是我做的,那圈裡還有誰會要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着我養活,雷總,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男人的語氣中帶着對未來的害怕和對雷子琛的懇請。
背後的安然皺了皺眉頭,顯然知道聽了這些對自己來說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所以她想離開,可是左右看了看,又不確定自己現在走,會不會被他們發現……
“雷總,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
“什麼?”男人忽的停住了聲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但隨即激動起來,“雷總,您真的相信我?”
“當然,我自己做的事情,難道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雷子琛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安然卻忽的覺得後背上竄起一股寒意,她一雙手抓緊了自己的衣角,坐在那裡的姿勢也僵硬起來。
安然這才發覺,自己對雷子琛的瞭解,太過片面了。
雷子琛那樣的年紀能夠從軍政家庭在商場立足,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她見到的不過是他給她看的溫柔表面,可實際上他的城府不會比葉晟唯低。
很顯然,那邊的那個男人和安然一樣,驚喜過後,便是無邊的後怕。
“雷總,您,您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你沒做錯什麼。”雷子琛輕笑了聲,“只是你年紀也大了,我局的你也該退休了,你知道,西卡和公司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我必須要用點辦法把他留下來。”
“雷子琛,你,你太過分了!”男人徹底的被激怒了,指着雷子琛,手不停的顫抖。
安然在那頭也不由的緊張起來,她暗自罵自己走黴運,像是這種事情在公司裡頭其實並不稀奇,但像這樣被她這個第三者聽見,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那邊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糕,安然有些坐不住了,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忽的點點頭,彎腰脫下了自己的鞋子。
“雷總,我求你,當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男人倒影在花叢中的影子微微一晃,然後便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老張,你就是給我跪下也沒有用,公司不是福利院、收容所,不可能無條件的接受沒有作用的人,你在這個位置上待了這麼久,難道連優勝劣汰的到底還不懂?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考慮,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如果你沒有把辭職信放到我面前,那我就和媒體公開所有事。”
雷子琛的聲音仍舊溫和,可是那語氣卻叫人心頭髮寒。
“雷總,你真的一點不念舊情?你難道沒有父母親人?你爲什麼不替我想一想,假如你的父母被這樣無辜陷害失去了原本的工作,你又該是什麼心情?”
“老張,首先我的父母並不是碌碌無爲之輩,其次,如果他們真的遭受到了你這樣的待遇,只能說明他們確實該休息了,既然技不如人,就應該趁早認輸。”
雷子琛擡手拍了拍地上男人的肩膀,“這算是我第一次給別人說這麼明白,你的辭職信,就當你的學費吧。”
老張的雙肩一垮,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兩眼呆滯地望着前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