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臉色變了變,再不去看自家兒子一眼,重新擡頭審視着雷子琛。
“雷四,這道理說不過你,但是我只知道我兒子是在你們身邊弄丟的,這件事情你總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雷子琛,撞了人家的是楊延,現在把人家弄丟了的是你們三個,你們必須要給凌家一個交代,要麼幫人家把兒子找回來,要不,就得 給人家孩子償命!”
方萍坐在那邊的輪椅上,目光兇狠的看着這邊的雷子琛,她的身邊仍舊站着香姨,可是今天從進門到現在,香姨連頭都沒有擡過。
事實上從那天在雷家丟了那麼大的人之後,香姨無論走到大院的哪裡都能聽見別人議論她,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她漸漸的就不想再出門了,話也越來越少,看着好朋友日漸消沉,方萍對雷家和雷子琛更是恨得厲害,還有那個安然,她要他們通通爲了香兒的事情付出代價!
衆人的矛頭再次指向了雷子琛、楊延和沈絨瀟三個人,雷子琛一臉的不慌不忙,好像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模樣,只是那偶爾查看手機的動作還是沒有瞞過雷辰的眼睛。
知子莫若父。
雷辰知道,雷子琛心裡此刻也很着急,但是他頻頻看手機,應該是在等什麼人的消息,大概是派出去找人的人吧。
那麼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是儘量的拖延時間,等那邊人找到了,他們才能反客爲主變被動爲主動。
眼看着雷子琛的談判計劃陷入了僵局,雷辰便站了出來。
“凌老,這件事情我們率先並不知情,現在知曉了,自然是要給您一個交代的。”
他說完之後便看向雷子琛,“報警了嗎?”
雷子琛擡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心中明瞭他是想要轉移衆人的視線爲自己拖延時間。
“嗯,現場留下的線索不多,但是看得出來對方是單人作案,又同時帶走了兩個人,估計跑不了太遠的地方,警察已經在附近搜索救援了。”
他並沒有說出GPS定位的事情,凌澤羣在場,他怕打草驚蛇。
那邊的凌澤羣聽見雷子琛的回答,心頭驚喜,他原本害怕老刀鬥不過這三個人,可沒想到,是自己高估了雷子琛的能力和智商。
老刀是職業的打手,帶走一個傷患和女人,還不是想去多遠去多遠?
沈絨瀟一直沒有說過話,眼睛卻無時無刻的不在觀察着凌澤羣的表情,看着他此刻眼中的冷笑,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於是他在口袋裡按亮了手機,盲打發出去了一條短信。
細微的震動聲沒逃過雷子琛的耳朵,他趁着衆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手機,短信上只有三個字。
遠,繼續。
雷子琛收起了手機,看着自己的父親,狀似無意的猜測着,“爸,其實我們假設一下這個綁匪是爲了求財,那麼他一定不會想要傷害秦東航的。”
那頭的方萍不滿意的打斷了他的猜測,“你怎麼知道是求財?萬一是要秦東航的命呢?”
雷子琛猛地擡頭,做出一副爲難的表情來,眼睛看看方文熙,又落在那邊的凌老身上,目光愧疚而擔憂。
“方阿姨怎麼能這麼猜測呢,事情還沒定局,我們自然要往好處想,難道要像你那麼想着,直接放棄掉秦東航那個孩子嗎?”
方萍臉上一囧,憤然的看向雷子琛,“你胡說,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你血口噴人。”
“夠了!”凌老爺子怒斥了一聲,擡頭看想那邊的方世國。
“方老,這事情也差不多說清楚了,接下來是找人的事情,這些我們幾家人商量就行了,時間不早,您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我改日在登門道謝。”
凌老爺子這語氣顯然是被方萍那猜測氣到了,一臉不爽的要趕他們走的意思。
方世國想要留下來看雷家丟人,但是不走面子上卻掛不住,他回頭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只能無奈的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隨時來家裡找我們”
方世國說着掃了一眼那邊三家的大家長,“老凌,你雖然不是軍區的,但是你是我方家的朋友,也不能在軍區裡頭叫人欺負了去!”
他說完之後便起身往禮堂門口走去,可是身後的方萍卻不想走。
她還沒看到雷子琛吃癟的樣子,她怎麼願意走?
“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趕緊給我回家!”
方世國走了幾步回頭看見方萍沒有動作,當即就發了火。
方萍嚇得身體一抖,忙回頭叫香姨推着自己離開。
他們一走,整個禮堂的氣氛便緩和了不少,除了那邊冷着臉的凌澤羣,其他人的臉色都稍微好了一些,早沒了剛剛進門時候的劍拔弩張。
“雷四,你繼續說你剛剛的推斷吧,咱們現在該去哪裡找人,還是說,就在這裡等消息?”
凌老爺子現在一心只想快點找到秦東航,也顧不得自己今天此行的目的是來興師問罪了。
雷子琛回頭看向他,“我猜想對方應該是求財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把秦東航從醫院帶走了,畢竟別的事情,在醫院也可以做完的。”
凌老爺子聽見他這麼說,心頭懸起的大石頭突然落了地,但眉宇間仍有憂愁。
雷子琛繼續道,“把這件事情定義成綁架案那我們就能找到很多有用的線索,比如秦東航的手機,和隨身的物品……”
凌老爺子眼中一亮,“你們找到那些東西了嗎?”
雷子琛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了凌澤羣的臉上,“嗯,我們找了一天,終於還是找到了有些線索,我們在東外環高架出口不遠處的垃圾桶裡,發現了秦東航的手機和手錶。”
雷子琛對着楊延使了個眼色,楊延立馬從袋裡摸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裡頭放着一個手機和手錶。
他把袋子放到凌老爺子面前。
“凌老,您看這個是不是秦東航的東西。”
凌老爺子接過楊延手中的袋子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塊表,“是,這是東航的,這手錶是我送給他的的生日禮物!”
楊延面露喜色,擡頭和邊上的雷子琛對視了一眼。
其實當時他們停車那會兒都打算要走了,可是雷子琛卻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便讓沈絨瀟在地圖上找附近沒有監控的位置。
最後找到了那個垃圾桶,從裡頭翻出了兩部手機和一塊手錶。
凌澤羣看着那些東西的時候臉色微微有了些變化,沈絨瀟看着他把手放進了口袋裡,手指撫摸着一個方形的東西,應該是手機。
他在緊張,想要打電話讓手下的人趕緊動手。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雷子琛也看的一清二楚,他繼續對着凌老說道。
“確定了綁匪是在那個地方丟下的東西,其實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東外環往外時石縣,石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條高架分岔路一共三條,石縣東邊……石縣西南……和石縣的西北……”
雷子琛把每一個分岔路說的十分的緩慢,他低頭像是自己在思索着哪條路更有可能似的。
沈絨瀟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這會兒他已經直接把手機拿出來,手機飛快的在上頭打着字。
“西南。”
“我猜應該是西南方向可能性比較大。”雷子琛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凌澤羣面容有些僵硬,但仍然強撐着,他看着面前的雷子琛,心中突然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們三人其實早就把老刀抓住了,站在這裡和他麼說這些只是爲了戲弄他!
凌老爺子看着雷子琛一臉篤定的樣子也是疑惑的很,但是他現在只關心秦東航的安危,所以也沒有問那麼多。
“高架下來往石縣西南,一共有兩個地方可以去,一個是棗莊,一個是梅林,這兩個位置,絨瀟,你覺得應該是那邊?”
沈絨瀟面無表情的開口,“棗莊。”
凌澤羣瞳孔微縮,嘴脣也緊緊抿了起來,那是一個防備性極強的動作,他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不想說出來,可是有時候,並不是不張嘴就能保守秘密的,你的身體的任何一處,都有可能說出你的秘密。
“棗莊?”
雷子琛微微蹙眉,仔細思考着那條到棗莊的道路。
從省道到棗莊那邊有一條小路,一路都是人跡罕至的荒地,之前那邊開發過,有過幾個工廠投資在那塊,但是因爲開發的不好,後來那幾個廠也沒有做成功,漸漸就成了廢氣的廠房丟在那塊。
那種地方很隱蔽,應該是最容易藏人的。
雷子琛當即拿出手機給鷹發去一條短信。
“棗莊半路的廢棄廠房,人應該在那邊,對方可能有槍,小心人質安全。”
鷹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帶着一車人在路上,看完他立馬告訴司機位置,然後跟手下吩咐到。
“確保人質安全。”
方萍從禮堂走出來,心中仍是一口怒氣難平,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狠狠的治一治雷家和雷子琛,沒想到中途卻別人趕了出來!
她不甘心,但是又沒辦法,方世國發了話了,她也不敢忤逆他。
左思右想,方萍決定給葉晟唯說一聲,自己雖然看不到這場好戲了,但是讓葉晟唯看見也不錯!
於是方萍便給葉晟唯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晟唯,雷子琛楊延他們綁了凌家的兒子,凌老爺子正在軍區禮堂裡頭興師問罪,速來。”
葉晟唯正拿着水果刀慢條斯理的削着蘋果皮,聽見手機的聲音,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頭,然後便放了下去。
病牀上的方文熙並沒有錯過他表情的變化,她擡頭看着他問道,“怎麼了?小唯,出什麼事情了嗎?”
葉晟唯搖了搖頭,“沒事,蘋果要給你切成小塊的嗎?”
方文熙看着他眼中閃躲的光芒,仍是不放心,“小唯,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你不要瞞着我,我身體沒有關係的,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不行的話,我叫小七來陪我。”
凌澤羣想了想,才道,“我媽說雷子琛楊延他們綁了凌家的兒子,現在凌家人正在軍區裡頭要人。”
方文熙秀眉微蹙,“凌家的兒子,澤羣嗎?他們幹什麼要綁澤羣呀!”
葉晟唯放下手中的蘋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別激動,醫生說你的情緒不能太激動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方文熙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面上仍是一臉的憂愁,“小唯,去看看吧,澤羣是咱們的好朋友呀,雷子琛和楊延他們像來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們綁了澤羣,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好,那我去看看。”
葉晟唯也確實想不明白雷子琛怎麼會綁凌澤羣,他們兩個人應該不會鬧到那種地步的纔對,雷子琛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明目張膽的綁人?
葉晟唯正要起身,卻發現方文熙也從病牀上坐了起來。
他眉間一凜,“你起來做什麼?”
方文熙一邊給自己套上外套一邊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我不放心,雷子琛那個人我知道,他心狠手辣爲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我不能讓他傷害澤羣。”
方文熙現在只要回想起雷子琛設計讓自己分文未得的和他離婚的事情,還覺得懊悔到不行,她當時怎麼就那麼傻,覺得一切都是真的呢!
葉晟唯阻止了她下牀的動作。
“不行,你的身體吃不消,醫生說了,你現在很虛弱,要好好的靜養,這對你和孩子,都好。”
提起孩子,方文熙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那天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葉晟唯仍舊坐在她的病牀邊上,那一刻她真的覺得一切就像夢一樣。
但更加像夢境的是葉晟唯接下來說的那些話。
葉晟唯告訴她,她懷孕了,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他跟她道歉,說從今往後再也不會輕易的放棄她,說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說會娶她,和她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