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昕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她知道,這樣的方萍已經沒有任何的戰鬥力了。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是站在方萍身後的方宇。
方萍的落敗讓方宇覺得有些頹然和害怕,但是對於利益的追逐讓他無法停下自己的腳步,即便沒有了方萍的支持,他也還是站了出來,站在方嚴的跟前。
“二哥,你真是好能耐,帶着這個賤女人,把大姐都快逼瘋了!以前大傢伙都說,方家生了個好兒子,在部隊裡那麼出名,真是給方家長臉,可是現實是什麼樣子的,二哥,要我提醒你嗎!你也不是從小到大,都這麼光鮮亮麗的吧,你也不是沒有軟肋和缺點!”
“你究竟想說什麼?”
方嚴看着眼前的方宇,咬牙切齒的問道。
方宇現在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也不怕得罪方嚴,“二哥,有一件事情是我們方家的禁忌,平常沒有任何人說起,可我們不說,難道你也忘了嗎?你究竟是爲了什麼?突然間跑到部隊去當兵,突然間奮發圖強,變成現在這個赫赫有名的軍長呢?你做這一切,還不是因爲感情上的失利,因爲你沒有搶過雷辰,失去了趙雅倩這個未婚妻嗎!在當年那個時候,方家突然被趙家退婚,爸爸有多丟臉,你難道忘了?假如你那個時候娶到了趙雅倩的話,現在我們方家在軍區大院裡,那就是無人能敵的了,雷家假如沒有了照相的支撐,能像現在這樣在我們方家面前耀武揚威嗎?要說起方家的落敗,你怪罪是大姐的問題,可我卻覺得,是你有問題,假如不是因爲你的話,方家根本不可能變成今天這副樣子,爸爸也不可能受這麼多年的委屈,終究是你沒有守好方家,是你愧對方家!”
對於當年方嚴雷辰和趙雅倩三個人之間的事情,安在昕並不知情,所以,當方宇提及這件事的時候,她也沒有插嘴,而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方嚴看着像瘋狗一樣慌不擇言的方宇,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件事情一直是方家不願意提起的過去,確實被當衆退婚,是多麼一件丟人的事情,而且未婚妻還是因爲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懷了孕,纔過來退的婚,對於年輕氣盛的方嚴來說,輸給雷辰確實是一件丟臉的事,他也是因爲那件事情,覺得丟面子,在寧海的軍區裡呆不下去了,所以才努力地去了別處,有了今日的成就,這一點,方宇並沒有說錯什麼。
可方宇說的有些話,就完全是在胡說八道,什麼方家和趙家假如結合在一起,斷不會被雷家壓着的這種話,完全是方宇一個人的臆想罷了。
當初趙雅倩和方嚴兩個人訂婚,但那也不過是家長們,一時高興說下的婚約罷了!方嚴和趙雅倩兩個人只見過兩次面,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那時候年紀輕,根本沒有想過長遠的事情,更沒有想過這些利益糾纏,而方宇相信,假如當初自己,一心想要去趙雅倩是爲了趙家的實力,那趙家也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自己!
方嚴雖然因爲當年被退婚的事,覺得有些丟人,卻從未怨恨後悔,即便現在見到雷辰和趙雅倩,他也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男歡女愛,本來就講究個你情我願,感情是婚姻的基礎,他們兩個人家是真心相愛,自己自然不能去橫插一腳,所以當年趙家提出退婚,方嚴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這也是爲什麼後來,趙雅倩和雷辰兩個人會因爲這件事情覺得對不起方嚴和方家,才促成了雷子琛和方文熙兩個人之間的婚禮。
因爲方嚴的覺悟確實和方家的人並不一樣,他永遠看得比別人通透一些。
假如,不是因爲雷家和方家變成了這樣的關係,對於雷家人來說,方嚴其實算個可交的朋友。
“方宇,我一直不太明白,爲什麼年輕時候剛正不阿的爸爸,年老之後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非不分,清白不辨!但是現在看見你和方萍這個樣子,我突然間就明白過來了,這個世界上的道理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爸爸生出你和方萍這樣的兒女,天天和你們朝夕相對,確實容易心胸狹隘,只看得見眼前的利益,看不到未來的長遠!我真的很慶幸,這些年我沒有一直呆在方家,否則我肯定變成你們一樣的井底之蛙!”
方嚴真的是氣急了,一雙手插在腰上,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氣得想要動手打方宇,他現在,他才能動手的慾望都沒有了,因爲方宇,實在是不配!
方宇聽見方嚴這麼說,面上自然還是有幾分尷尬了,她雖然愛錢,但卻也要臉面,畢竟是方家的三兒子,走到哪人人都要尊稱她一聲方少爺,這樣被方嚴貶低,他心頭也是怒火中燒。
“方嚴,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今天我和大姐過來,是爲了和你談遺產的事情!”
“呵呵!要談遺產的事情對嗎?我的話還是和那天一樣,纔要說遺產,要麼就等爸爸死了,咱們三個人法庭上見,那麼就等爸爸醒過來親自問他!你不想要在這裡跟我討論出結果,我告訴你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方嚴,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別以爲你是部隊裡有名的軍長,就可以任意欺負我和姐姐兩個人!爸爸現在躺在重症病房裡,醫生說還很可能一直醒不過來,難道我們就這麼拖着嗎?方家的資產沒有任何人管理,爸爸手裡到底有多少錢也沒有人知道,如果不盡快清算的話,到時候出了事誰負責?你能負責嗎!”
“出了事情之後,我能不能負責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爸爸要是醒了,知道你們兩個人這麼急着分遺產的話,到時候你們一定一分錢都拿不到!”
……
葉晟唯回到方家,沒有見到方萍,卻聽見香姨說,風雨,推着方萍離開了,他一下子便想到了醫院這邊,生怕自己的媽媽和不懂事的三舅舅做出什麼事情來!
今天開盤的時候,葉氏的股票一片大好,但是方家這邊的情況卻不怎麼樣,假如方世國真的離世的話,對葉氏也有一定的影響,所以最近葉晟唯還是挺關心方世國這邊的。
知道媽媽和舅舅兩個人來了醫院之後,他立馬開車趕了過來,剛到樓上,看見的便是方宇和方嚴兩個人爭論遺產的情形。
確切一點說,是方宇爲了爭遺產,氣得臉紅脖子粗,而方嚴則是怒其不爭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又是憤怒,又是隱忍。
葉晟唯一下子看到了人羣中的安在昕,在看向那邊低着頭的媽媽,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他其實並不想看見安在昕,因爲看見安在昕就會想起安然,他們兩家人之間的糾葛,早就已經理不清楚了,所有的事情究竟是誰對誰錯也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二舅,三舅,媽媽。”
葉晟唯走了過去,第一次和方嚴方宇打了招呼之後,才走到方萍的身邊去,方文熙乖巧的跟在他的身旁。
那天去民政局領證的事情,北方四國團出使給打斷了,所以現在方文熙其實還並沒有拿到跟葉晟唯兩個人的結婚證,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沒有法律保障在手,方文熙對葉晟唯倒是越發的溫柔體貼,生怕在結婚之前再出什麼岔子。
方宇看了一眼那邊的葉晟唯,語氣越發的冷漠。
“你是來看你外公,還是跟你媽媽和你三舅一起,過來爭財產的?”
葉晟唯聽見方嚴這麼問,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可是他也理解方嚴此刻的心情,一面是昏迷不醒的爸爸,一面是鬧個不停的姐姐弟弟,確實也夠糟心的。
所以,最後葉晟唯還是放緩了語氣,“二舅舅,我是回軍區大院看媽***,結果聽香姨說媽媽和三舅來醫院這邊,我怕出什麼事,就趕過來了。”
聽見他這麼說之後,方嚴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一些,而這個時候,方文熙也看見了站在方嚴身旁的安在昕。
她心裡其實是很不舒服的,可是當着葉晟唯的面,又實在不好說什麼難聽的話,而且方嚴還在場,方文熙知道,方嚴一定會護着安在昕的。
葉晟唯見方萍一個人低着頭坐在輪椅上,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似的,想要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擡眼看見那邊不想說話的方嚴和安在昕兩個人,頓時也不好開口了,便只能走到自己的三舅舅身旁,勸慰着他。
“三舅,外公現在還在病房裡昏迷不醒,有什麼事情咱們還是等外公醒過來再說吧,方家怎麼說也是個大家族,在醫院裡鬧起來,難免叫人看笑話。”
剛剛也成爲下樓的時候,在樓下看到了一大幫的記者,他便本能地想到了些什麼,上樓一看方嚴的臉色,便猜到事實和自己想象的應該相差無幾了。
方萍的承諾,讓方宇的氣勢低了許多,現在又被自己的外甥這樣勸自己,方宇也明白,今天算是大勢已去了,看來遺產的事情只能改天再說。
所以他當即便沒有再說什麼,他是轉過頭,看一下和方嚴相反方向,一雙手插在腰上,一臉氣憤的模樣。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走廊裡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就在葉晟唯打算帶着方萍一起離開的時候,坐在輪椅上失了魂的方萍,卻突然間找回了自己的意識,擡起頭,雙目赤紅的看着那個的安在昕。
“安在昕,你說的對,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你真的以爲,足夠高尚嗎?你沒有把身體出賣給那些男人,你的人品就沒有問題了嗎?”
原本靠在那邊的牆邊,不打算繼續說話的安在昕聽見方萍這樣說,也不得不擡起頭來,靜靜地望着她。
“你這麼多年來,確實是憑藉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到達了今天這個高度,可你未婚生子,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吧?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生下來一雙兒女,然後丟下孩子走了,你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做一個母親?而且,你有什麼資格,覺得自己配得上我的弟弟?方嚴是多麼優秀的男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畢竟你閱人無數,方嚴跟你認識的那些人應該是不同的吧?”
方萍在沒有像剛剛那樣瘋癲,經過那麼長時間的冷靜之後,他彷彿一下子找回了自己的智慧,看着面前的安在昕,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而那邊原本平靜的臉色安在昕,聽見方萍說起這些,臉上的表情終於微微變了色,交叉放在胸前的雙手,覺得握緊了拳頭。
她有些緊張了。
的確,這些年來,對於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安在昕向來是問心無愧的,可要是真的論起配不配得上方嚴,安在昕卻給不了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的弟弟,是軍部裡赫赫有名的軍長,有權有勢,還是個單身,我想我應該跟你之前見過的那些有錢人不一樣吧?他在你身邊都是因爲愛你,對你卻別無所求,這樣的男人很容易打動人心,可是安在昕,你覺得你配得上方嚴嗎?嫁給他,我覺得是對他的侮辱嗎?就算這麼多年你什麼都沒做過,可是外面的人是怎麼看你的?他們不會因爲你沒做過就對你有所改觀,你也不可能把真相,你下次告訴所有的人,讓所有的人都接受你!那麼在這之前,你要讓方嚴跟你一起承受這樣的後果、你要讓整個寧海市的人都知道,方嚴娶了一個人儘可夫的公交車嗎?”
“夠了!”
眼看着安在昕的臉色一點一點蒼白下去,方嚴不由得蹙起眉頭,有些緊張地回過頭,厲聲喝止了方萍的話,可方萍卻並沒有住口。
“安在昕,撇開你那醜陋的名聲不說,就你的身份,你真的覺得你配得上方嚴嗎?即便你現在是個有名的舞蹈家了,可女人就擺脫不了你平民窟裡出來的身份,下賤的人就是下賤的人,一輩子你都擺脫不了那樣的出身和陰影,就像你的女兒安然一樣,期待嫁到了我們家來,做了葉家的少奶奶,也還是一個下等的人!我女兒曾經給我過下,讓我一盤醬汁灑在身上都不敢吭一聲,你可知道?安在昕,在這個世界上,人和人本來就是不同的,這個社會從來都不是公平的,畜生不是人自己能決定的,但卑賤卻是骨子裡的,像你這樣卑賤的下的人,怎麼配得上方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