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個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安然別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放在窗外,“送我回去吧。”
雷子琛點點頭,沒再多說,重新發動了車子。
……
安然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悶悶的難受,到了樓下,她直接打開門下車,連招呼都沒有和雷子琛打。
今天早上和他打電話的那種心情,還有他彎腰給自己繫鞋帶的好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開門走進屋裡,奧迪迎面走了過來,“怎麼了?怎麼這副表情回來呀?和雷子琛吵架了?”
安然擡頭瞪了一眼一臉八卦的奧迪,“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我去睡一會兒。”
她說完之後便直接丟下奧迪進了房間。
奧迪撇撇嘴,啃了一口手中的黃瓜:嘖嘖,有男人疼就是不一樣,就連生氣都是面若桃花。
……
安然躺在牀上,翻滾了半天卻一直睡不着。
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是雷子琛說的那些話還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她睜開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心亂如麻,有些事情她心裡其實早就有數,只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人有時候就是喜歡自欺欺人,好像不去想真相,就能逃避似的。
她一直抱着那樣逃避的想法,所以當雷子琛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時,她纔會無法接受,甚至感到恐慌。
對她來說,這樣的雷子琛就像是深海一樣,而她看到的只是這片海域裡的一滴水,太片面了,也太危險了。
這些日子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點點地,慢慢的在她的腦海裡頭回放着,像是電影鏡頭,精彩的部分被剪輯出來單獨的循環。
安然想起廣場上他擁着她跳舞輕輕地在她發頂落下一吻,兩人在屋檐下躲雨時的動情一吻,還有遊樂園他把着她的手射擊,每一個細節,此刻都無比清晰地迴繞在她的眼前。
安然用被子捂住腦袋,又在牀上翻滾了幾圈,一不小心,就掉到了牀下。
……
設計稿的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安然在早報上看到了葉氏發表的一篇聲明。
她泄露設計圖的罪名被洗清。
不過一日,相繼有公司來聘請她去就職,聽着那些優渥的薪資待遇,安然卻沒有想象中的喜悅,甚至根本提不起精力來應對那些侃侃而談的公司高層人員。
“安然,你這樣子不行哦!”
奧迪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
安然臉色平靜,隨手丟了手機,就起身進了洗手間。
奧迪望着她的身影,咬了口三明治,嘀咕:“怎麼情緒這麼低落,難道真的跟雷子琛吵架了?”
……
因爲心情低氣壓,安然的生活被自己的心情弄得一團亂,本來說好的搬家也好像被安然遺忘了。
過了幾天,安然在報紙的娛樂版看到了自己跟雷子琛在早餐店門口牽手的照片,筆者繪聲繪色地描寫了他們是怎麼“恩愛”地從店裡出來,又是怎麼和善地跟記者打招呼。
安然看着報紙,旁邊的沙發突然陷下去,奧迪貼着面膜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
“聽說最新一期的經濟訪談邀請了寧海市的青年才俊……”
奧迪剛調到財經頻道,安然不經意地擡頭看了眼,然後就看到了雷子琛,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
他穿着一身黑西裝,白襯衫和一根酒紅色的領帶,很正式也是最簡單的搭配,坐在沙發上,頭髮好像修剪過了,雙鬢和後頸處的髮梢都短了些,更襯得他五官的深邃和凌厲。
奧迪看看電視裡的雷子琛,又看看盯着電視不動的安然,挑了挑眉頭,默默地走開了。
採訪的最後,主持人突然話題一轉,“雷先生,有個問題我要代表廣大女性問您,您離婚之後也找到了新的人生,不知道最近是否有再婚的打算?”
雷子琛長腿交疊,他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隨意地點了幾下,才說:“暫時沒有。”
主持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雷先生,之前網上關於您當衆求婚的視頻滿天飛,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都覺得您是好事將近了纔對。”
雷子琛勾着嘴角,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但是黑眸中卻不見什麼情緒,“是嗎?”
如此敷衍的回答讓主持人不由得有些難堪,便也不好逮着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便草草的結束了這個話題,重新回到採訪收尾之中。
安然整個人窩在沙發裡頭,看和電視機裡頭雷子琛和主持人說笑的那一幕,心頭莫名其妙有些堵得慌,又想到他剛剛說的“暫時沒有”,更覺得心頭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
可是仔細一想,這樣的回答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只要雷子琛不要做繼續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大家就會漸漸的忘記那場突然的求婚,也會漸漸淡忘她和雷子琛之間的緋聞……
安然地下眸子,看着茶几上的手機,它已經安靜了好多天了,她拿着邊上的座機給自己打電話,手機便很快震動起來。
很好,鈴聲很大,手機信號很好,也沒有停機。
可是八天了,她沒有看見雷子琛的人,也沒有接到過他的電話或者短信,自從那天他把自己送到樓下之後,他們就再沒見過。
安然掛斷了電話,正好看見奧迪從洗手間出來,她站起身,關掉了電視機。
“安然,你要出門?”
安然看了她一眼,“不,睡覺。”
說完之後,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安然剛剛躺倒牀上,放在牀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幾乎是一下子從被窩裡跳了出來,可是拿過手機一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
那種失望的感覺,就像是滿懷期待的走出門,卻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安然接起來,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哪位?”
“那個……你現在,馬上到軍區司令部來一趟!”
蒼勁有力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安然擰起眉頭,這聲音讓她想起了那天讓她背了好久的怪老人。
她不由得挺直了脊背,身體緊繃着,做出一副防備的模樣來,“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