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弄一下子就弄到了晚上七八點鐘,安然坐在客廳乾淨的地板上,累的有些微喘,她的腳邊橫着一塊抹布,還沒來得及去沖洗。
屋子打掃乾淨了,傢俱也多了許多,可這房子還是有些冷清,加上這裡不知道是那幾個人誰的房子,安然一想到這,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雷子琛,想起他們之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她覺得越發的累了,便索性把活都丟在一旁,整個人坐在了地上,雙腿曲着,環臂撐着自己的腦袋。
其實從小到大,她經歷過的事情都在告誡她,一定要遠離那些發光體,他們對她來說,就是炙熱的火焰,而自己,不過是一直小小的飛蛾。
貪戀溫暖,最後只會被灼傷焚盡。
她低下頭,怔怔的望着無名指上的鑽戒。
雷子琛於她來說,是一束比葉晟唯還要明亮的光芒,溫暖誘人,卻也更加的危險,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會危險,她已經動了心,一旦有錯,就是粉身碎骨。
可就算知道這樣的危險,安然仍是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想那個男人。
她擡起手,輕輕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假如她真的能做到灑脫,那麼這裡,就不會這麼疼了。
安然拿過一旁的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雷子琛的號碼,手指放在那裡,卻沒有點下去的勇氣,她看了許久,知道眼睛發酸發澀,才重新將手機一下子扔回了沙發上。
煩躁!
安然趴在沙發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人按門鈴,她累了一天,睜了睜眼又睡了,但門鈴卻響個不停。
安然不得不醒過來,站起來的時候才發覺一雙腿睡得麻了,勉強歇了兩秒,這才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開門。
當瞧見門口站的雷子琛時,安然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他穿着灰色的襯衫,下頭是西褲皮鞋,襯衣的領口微微敞着,右手臂彎裡放着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身形修長的站在門口,身邊還擺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上面貼着機場的條。
完全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我以爲,你是故意不給我開門了。”雷子琛在她詫異的表情之中,淡淡的笑了起來。
安然的手仍舊放在門把上,力道很重,像是努力的剋制着什麼。
她看着那熟悉的五官,儘管他仍舊像往常一樣微笑着開她玩笑,但是眉眼間的倦色卻怎麼都掩蓋不了,黑亮的眼睛裡頭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安然低頭看了一眼邊上的行李箱,聲音有些乾澀,“你是直接從機場過來的嗎?”
“恩,美國公司那邊出了點小問題,需要我親自回去處理一下。”
雷子琛看着她隨意攏起來的馬尾,因爲趴在那裡睡着的關係,有些碎髮垂在耳側,白嫩的肌膚上沾了些污漬,可是,那雙看着自己的桃花眸子,卻明亮而清澈。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又消瘦了一些的臉上,“安然,你真夠狠心的。半個月,我以爲你會給我打電話,或者,給我發個短信也好啊,可什麼都沒有。如果我不找上門,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劃清界限了?”
安然突然語塞,望着他居然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來。
她想要跟他劃清界限嗎?
不,她根本不願意再讓他離開自己。
這半個月來所有的糾結情緒在聽見雷子琛這番話的時候,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心頭積壓的石頭被人輕鬆的拿開,安然彷彿瞬間看懂了自己的內心。
她是想要這個男人的——
安然忽然往前一步,縮短了兩人的距離,毫無預兆地,抱住了雷子琛,緊緊的,依靠在他的懷抱裡,雙手纏住了他的脖子,踮着腳尖,眼圈微微地泛紅。
雷子琛似乎並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她,“怎麼了?”
安然咬着脣瓣,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我很想你。”
似乎是擔心他沒聽到,她又重複了一遍:“我很想你,雷子琛。”
雷子琛看着抱着自己不放的小女人,聽着她好似用盡全身力氣說出的“表白”,他眼底的笑意變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我也很想你,但是我真的好累,我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一覺了。”
因爲急着回來見她,他是儘可能快的把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但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她的搬家,雖然那幾個傢伙說他們去幫了忙,但是不是自己,到底有些不放心。
安然的心跳砰砰地凌亂,臉頰發燙的紅,緩緩鬆開他,讓開被自己擋住的門口,一不留神,腳下就絆到玄關高起的青石板,趔趄地要跌倒。
雷子琛及時伸手拉住她,稍一用力,就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懷裡。
“剛纔你說的那些話,我可都當真了。”
他低頭凝視着她嫣紅的臉頰,嗓音低沉而透着認真。
安然雙手抵開他的胸膛,臉頰燒起來:“隨便你當真還是當笑話。”
“安然,我可不可以把那句話當做,你是答應嫁給我了?”
“你渴嗎?我去給你倒杯水。”
雷子琛忽的感覺懷裡一鬆,那個落荒而逃的小女人飛快的進了廚房。
他不由的輕笑出聲,這些天來的疲憊彷彿一下子消失了。
安然從廚房端着熱水走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躺在沙發上的男人,他閉着雙眼,臉朝着內側,呼吸平緩,胸膛微微起伏着,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吧。
安然放輕了腳步,去臥室拿了一牀薄毯出來,又走回客廳,彎下腰,小心翼翼的蓋在了他的身上。
這麼近的看過去,安然能看見他下巴上未來得及處理的青色胡茬,還有那深陷下去的眼窩。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靠着沙發坐了下來,一隻手撐着腦袋,靜靜的看着他睡着的樣子。
良久之後,她突然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左手,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虎口的位置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像個記號一樣。
她鬼使神差的低下頭,在那道疤痕上輕輕吻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