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琛聞言微微皺眉,事情發展的速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他來不及跟雷凌解釋什麼,剛剛從皮鞋裡拿出來的腳又放了回去。
“爸爸他們人呢?”
雷凌看他那樣子,也不敢再多問,“在禮堂那邊,凌家人來勢洶洶,方家的也在。”
雷子琛點點頭,要出門的時候突然又回頭,“爺爺和奶奶……”
雷凌會意,“放心把,老爺子陪着老太太去臨市買給你的結婚禮物了,要個三兩天的才能回來。”
雷子琛這才鬆了口氣,事情關係到凌家方家,要是爺爺在,只怕軍區更是要鬧翻了天。
“姑姑,我先去了。”
雷凌點點頭,“子琛,萬事留一手,凌家家底不簡單。”
雷子琛沒回頭,人剛剛到禮堂門口,那邊的沈絨瀟和楊延也正好過來,三個人在門口打了個照面,這才皺着眉頭推開門進去。
剛進門便聽見裡頭傳來方世國中氣十足的怒喝聲。
“你相信你們家的兒子,那別人家的兒子呢?”
他氣勢洶洶的對着雷辰逼問着,那模樣像是此時被人綁走的是他的親兒子一樣。
雷子琛眸色一凜,方家最近幾次在雷家人面前丟盡了顏面,此刻只怕早想翻身,所以纔會橫插一腳,幫着凌家前來討伐。
用討伐這個詞一點都不爲過,因爲禮堂那麼大個地方,雷家就來了雷凌和趙雅倩,楊家只有楊老爺子和楊眠,沈家也只有沈絨瀟的父母。
可在看那頭,凌家老爺子帶着凌澤羣站在那裡,身後跟着幾個身穿黑西裝身材壯碩的保鏢,方家則是恨不得全家出動,方世國邊上跟着方萍香姨,還有他們家的老三方宇,每個人的身後則跟着兩到三個警衛員。
凌家人向來只在生意場上混跡,到軍區來討公道帶上幾個保鏢這無可厚非,可是方家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是想直接在禮堂裡打起來嗎?
楊延第一個看不過,站出來指着方家身後的那些警衛員道。
“喲,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方老參謀長這是要幹什麼?惱羞成怒要對我們幾家人動手嗎?你這麼做可是要被拉到主席臺上當衆批評的!”
方世國臉一橫,他自然直到楊延嘲諷的是他們家上次被圍攻的事情,不過今天他也不會那麼沉不住氣,反正最後要吃虧的肯定是他們幾個!
楊眠看那頭方世國的臉色明顯不太好,忙走過來將自家這個惹事精的弟弟領了過去,往回走之前,她特意擡頭看了一眼雷子琛。
雷子琛會意,朝着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
雷子琛和沈絨瀟也各自站到了自己家人的身邊,此時三家的大家長都是一頭霧水,對自家混賬小子們做的事情他們根本一無所知,所以在雷子琛他們沒來之前,家長們一直沒敢多說,只是被動的聽着方世國凌亂的辱罵和責備。
“子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辰率先開口,面色嚴肅的問着自己家的兒子。
雷子琛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來,對待衆人的態度也是謙卑而恭敬。
“爸,這也正是我想問的,我最近一直忙着結婚的事情,今天才和楊延絨瀟一起吃了晚飯準備回家看看,誰知道剛回家姑姑就讓我趕緊來禮堂,我這一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清楚這是怎麼個事。”
他信誓旦旦的說着,好像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一樣,他和雷辰交代完,又轉頭疑惑的看向那邊的方世國。
“我剛剛一進門就看見方老參謀在這質問我的父母,難不成是方家出了什麼事情,要責備到我們頭上來?”
方世國看他指鹿爲馬的一通誣陷,頓時氣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舉着柺杖在地上狠狠的砸了幾下。
“雷子琛,事到如今你還要裝蒜嗎?你們幾個人,到底把凌家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
“凌家的孩子?”雷子琛面露疑惑,錯愕的看了看站在凌老爺子身後的凌澤羣。
“方老參謀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這凌家的兒子不是好端端得站在凌老邊上嗎?”
凌老爺子看他一直打太極,心中也非常得不高興,加上秦東航失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實在是急得厲害,便也顧不得身份和其他,板着臉道。
“我的另一個兒子,秦東航。”
雷子琛愣了愣,“恕晚輩無知,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凌家還有另一個兒子叫秦東航?凌家夫人生了凌澤羣之後不是身體不佳這麼多年一直住在醫院裡頭嗎?”
提起那個一直住在精神病院的凌夫人,凌澤羣一下子擡起頭來,目光凌厲的看向那邊的雷子琛。
可雷子琛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臉上一派無辜,但是黑眸之中卻隱隱藏着嘲諷的笑意。
想要把自己做的事情推到我們幾個頭上嗎?凌澤羣,你以爲你有這種本事?
凌老爺子臉上的顏色越發的難看,秦東航畢竟是私生子,這種事情雖然在圈裡是司空見慣,但到底是見不得光的東西,這樣拿到名面上來鬧事,難免叫人難堪。
“雷四,你也不要在那裡揣着明白跟我裝糊塗了,你們幾個人到底把我兒子弄到哪裡去了?”
雷子琛聽見他這麼問,便突然正色起來,恭恭敬敬的站起來朝着凌老爺子行了個禮。
“凌老,您沒說這個名字之前我當真是一頭霧水,但是您說秦東航,這孩子我倒是確實認識的,前些天楊延去東林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就叫秦東航。”
或許是因爲他的態度恭敬,而且說的也是實話,那邊凌老爺子的臉色終於好了不少。
“沒想到秦東航是凌老的兒子,我這真是罪過了!”
楊延在身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一臉懊惱的樣子,“當時我也是不小心,在學校裡開的稍微快了些,東航打完球從那邊操場打鬧着走出來,不小心撞上了。”
他故意很仔細的回憶着那天的細節,因爲沈絨瀟曾經告訴過他,細節越多的故事,越是容易讓人信服。
凌老爺子聽着楊延回憶起當時的事情,蒼老的眼中流露出擔憂和疼惜,這一切都沒躲過雷子琛的眼睛,當即接話到。
“楊延撞了人家孩子之後當時就送到了醫院,小腿腿骨骨折,醫生說沒有什麼大礙,做個小手術上兩根鋼釘慢慢恢復就好。”
凌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哼,你倒是說的輕巧,傷筋動骨一百天!”
雷子琛低頭一副十分抱歉的樣子,但是眼角的餘光卻看到站在凌老身後的凌澤羣雙拳狠狠的握緊了。
聽着自己的爸爸爲了一個私生子如此擔憂,他應該是最難受的那個吧。
我倒要看看,以你那容不下秦東航的性子,究竟能忍多久。
“凌老,雖然我們不知道秦東航是您的兒子,但是我們也沒有怠慢過半分,這些天楊延和絨瀟一直在醫院那邊照顧着,爲了方便快速手術,他們倆都是輪流在東林守夜的,這一點您也可以去東林的醫院隨便找個人求證。”
雷子琛情真意切的說着,那邊的楊延和沈絨瀟立馬露出一副疲憊之態,細看之下,他們兩個人臉上的黑眼圈都十分的眼中,顯然是最近經常熬夜造成的。
雷子琛看凌老神色緩和,又繼續道,“原本今天就要動手術的,但是醫院裡突然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們幾個也是急忙忙的找了一整天,這夜裡想着回軍區找家裡人想想辦法,誰知道卻被叫到這裡來了。”
“哼,你這倒是說得好,這麼一來整件事情和你們三個人都沒關係了?人難道不是在你們手裡丟的嗎?”方宇在一旁聽了許久,早就想要打斷雷子琛的話了,但是看着周圍衆人的臉色,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等他說我呢,他第一個就不服氣的站了出來。
聽到這話,雷子琛再次彎腰朝着凌老鞠了一躬,“凌老,既然這秦東航是您的兒子,在我們邊上出了這種事情我們確實應該說聲抱歉的,對不住。”
他說完便朝着那邊的楊延和沈絨瀟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立馬上前幾步走到雷子琛邊上,朝着凌老鞠躬道歉,態度別提多恭敬。
這凌老爺子原本是要過來興師問罪要人的,來之前的路上凌澤羣提醒他雷子琛和楊延、沈絨瀟都不是好對付的,還把之前方家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其中道理和公道自然是偏向方家,把那三個小子說的像是驕陽跋扈的公子哥。
他就是怕到時候鬧起來自己這個外來人吃虧所以才把方家的人也叫上來,可誰想到這三個孩子卻這麼的懂禮貌明事理,聽他們那麼說,這件事情他們倒是率先不知情的。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今天這一趟也是我來的莽撞,但是我兒子不見了,我自然是心急如焚,東航是在你們身邊弄丟的,這事情你們還是要負責人。”
雷子琛點頭,“這是自然,凌老,不瞞您說今天一整天我們都在外頭找人,只是當時不知道秦東航的身份,住院這麼多天也沒有見過他的家人,他一直對外說他是個孤兒,這毫無線索的,我們也找不到任何的突破點,不過既然現在身份明瞭了,我想這事情說不定能有轉機。”
“什麼轉機?”凌老爺子擡起頭,焦急的看着雷子琛。
“雖然我們不知道秦東航是凌老您的兒子,但是別人卻不一定不知道,就好比——方參謀長一家,看參謀長剛剛來興師問罪的樣子,應該是知曉所有事情的纔對,今天我們去醫院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秦東航,那麼他很有可能,是知道內幕的人。”
一旁坐在輪椅上的方萍聽見雷子琛這話,立馬皺起眉頭怒道,“你們雷家人是什麼意思?我們家直到內情怎麼了?我們有什麼理由和動機去害秦東航?”
“啪啪啪!”雷子琛舉起雙手拍了幾下巴掌,“方阿姨這話說的很好,動機、理由,這是構成犯罪的必要因素,當然,除了那種心智不正常的變態殺人狂!”
雷子琛踱着步子走到凌老跟前,目光沉沉,臉上是一派淡定從容,“凌老,就連知曉內情的方家都說自己沒有理由和動機去動秦東航,那我們幾個就跟不會有了您說是不是?”
凌老爺子沒說話,心頭卻信了雷子琛的解釋。
確實,他們三個人根本就沒有理由和動機去綁架秦東航,雷家和凌家的關係一般,雷子琛和凌澤羣更是,他也知道他們這些小年輕的圈子分的很清楚,平常都儘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雷子琛他們主動過來招惹凌家的事,可能性不大。
雷子琛看着老爺子漸漸變了的臉色,突然又開了口,眼睛卻突然看向一旁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說的凌澤羣。
“那麼,凌老您說,誰最有理由和動機去加害秦東航呢?”
凌老擡頭,目光順着雷子琛的視線看了過去,最後落在了自家兒子凌澤羣的臉上。
他心中一緊,有些真相埋在心頭呼之欲出。
凌澤羣皺了皺眉,眯着眼睛看着雷子琛,“雷子琛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誤導我爸,讓他覺得是我要加害我弟弟?”
一口一個我爸,一口一個我弟弟,凌澤羣顯然也是有備而來,被雷子琛如此質問,他絲毫沒有表現出半點的驚慌失措。
“澤羣,是不是你?”
凌老爺子突然冷聲問道,
“呵!”凌澤羣冷笑了一聲,看着自家老頭子的眼神裡寫滿了失望和憎惡,“假如是我容不下他的話,那兩年前他就該滾蛋了,也不可能等到今天!”
“你!”凌老爺子氣的不輕,擡手撫着自己的胸口,“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東航到底是你的弟弟,現在他出事了,你不擔心就罷了,少在那裡咒他!”
“假如咒他有用的話,那我也不用在這裡當衆說出來了,爸,你自己把人家弄丟了,到頭來要怪到我這個親兒子頭上嗎?”凌澤羣面露慍色,看着面前的雷子琛道,“你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別人家的兒子,卻不肯信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