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自嘲,眉眼彎彎的雙瞳所含着的笑意中透出深深的悲哀,一杯又一杯的酒落入肚子裡,醉意卻從來沒把他的理智佔據,也沒能讓他隨心所欲好好醉倒一回。
初夏望着御澤野毫不猶豫的酗酒行爲,香醇的紅茶變得乏之無味,放下來靜靜看着御澤野,直到他願意把話吐出來。
御澤野酗酒不是偶爾一兩回的事,但他這般酗酒,卻是第二回看見。
第一回看見是在三年前,是他口中的她一聲不吭離開他的時間,現在,是不是也因爲那個她?
望着他這般酗酒的樣子,初夏真的很想上前抱住他,給他安慰。
這種想法,早在三年前便已經起了,但初夏能看得出御澤野究竟有多喜歡那個女人,就算她走了足足三年,也沒能從御澤野的心房離開。
依舊霸道佔據着這男人的身心。
一瓶紅酒就這樣被御澤野全給喝到肚子裡,微紅的一張臉在餘霞的照耀下毫無光彩可言,垂下眼瞼,笑容拉扯着,悲哀不斷擴大。
“她回來了。”御澤野託着額頭,閉目重重道。
“是嗎?”初夏一臉平靜的說,“你打算不顧一切讓她回到你的身邊呢?還是報復她三年前拋下了你呢?”
果然,只有那個她才能這般擾亂御澤野的心。
“呵呵,三年了,她逍遙快活了三年,有了別的男人,你認爲我還有什麼能耐能讓她回到我身邊呢?”
三年裡無數個分分秒秒,從未間斷想着她,叨唸着她,多少個夜晚都誤以爲她會出現在眼前,解釋那並不是離開他,只是有事情要忙沒來得及通知自己。
多少個夢都是圍繞着她而展開,夢裡的溫暖是多麼的真實,真實到他連醒來都不願意醒來。
等了三年,就是爲了等一個永遠都不會回到你身邊的女人。
這還真是可笑諷刺。
御澤野啊御澤野,醒醒吧,直到現在你還以爲沈小宛那女人會回到你身邊嗎?就算她真的願意回到你身邊又怎樣?
她也不過是爲了上官雲天委屈自己罷了。
“御澤野,你難道沒想過放棄她嗎?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並非只有她纔是你的真命天女。”初夏淡淡說着。
擡起手中的高腳杯,薄脣上揚抹着邪笑,黯然無光的碧藍眼瞳卻閃爍着銀光,比起窗外那抹紅霞來得更爲耀眼灼熱。
御澤野閉上眼,張嘴道出堅定不移的話:“她是我的唯一。”
“並不是只有她才能成爲你的唯一,不是嗎?你愛了上誰,誰就是你的唯一,不是嗎?”初夏看着身旁僅有笑意無醉意的男人,瞳光微閃。
“呵呵。”冷笑兩聲將杯中剩餘的一點酒喝入,“倘若你生命中出現過唯一,而其他的唯一不過是替代品,而我不稀罕替代品的侵入。”
只有她,只有那女人才是他御澤野生命中的唯一。
初夏怔了怔,垂下眼瞼淡淡的笑着:“果然是你的作風,也只有你纔會說出這種話。”
替代品麼?只可惜你御澤野從不找替代品,這不說明根本沒有人能替代你心中的她的地位與份量嗎?
御澤野,是你不願意讓她的地位與份量有半點的改變,是你強制性要她佔據你的所有,是你執意要這種痛苦陪伴你三年的光陰。
他的雙瞳周邊覆滿了漆黑與陰沉,血絲布滿了瞳孔表面,明顯是連續好幾天都沒睡過好覺。
“她的回來就讓你這麼痛苦?”
“按照你的性子,不是會不顧一切將她奪回身邊嗎?御澤野,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沒了這勇氣呢?”初夏始終掛着一抹淺淡的笑容,眼眸裡勾勒的光芒將她的心思完全掩蓋。
御澤野冷笑着,閉着眼說:“我來這隻想好好睡一覺。”
初夏起身將需要用到的道具拿出來,示意御澤野躺在牀上,柔和的聲音緩緩響起:“這幾天,你睡了多長時間。”
“一小時?也許,連一小時也沒有。”御澤野雙手緊合放在小腹上,淡淡的嗓音帶着沙啞。
疲憊感十足卻無論如何也睡不了,唯獨投身工作才能讓自己完全性不去想沈小宛,一想到那女人簽下協議書的高興模樣,心像被鎖鏈給鎖住,不斷勒緊,痛得無法窒息。
明明是這女人拋下了他,該充滿恨意,該無情對付她,讓她一無所有,讓她毫無尊嚴可言爬回自己身邊,將她踩在腳底下才是。
卻又不願意看見她受傷哭泣,還真是矛盾到了極點。
“放鬆你的腦袋,什麼都別想,靜靜聽着四周的聲音,把這些零碎細小的聲音聽清楚,然後你就會慢慢的睡着。”初夏的聲音如同春風般沁人心脾。
比以往消耗更多的時間才能讓御澤野睡下。
初夏看着他的睡臉,眉心依舊緊皺着:“就算在這睡着了,你也從未露出過毫無防備的樣子。御澤野,你還真是……”
唯有待在初夏這裡,御澤野才能真正睡上三四個小時,而遇見沈小宛後,情況越來越糟糕,別說是三四個小時,連一小時都睡不下去。
睡夢中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彷彿墜入不能自拔的空間裡,永遠的只有自己存在在這裡而已。
一雙纖細的藕臂從後環抱住御澤野的身子,他邪魅一笑,不轉身便知道那是誰。
“吶,御澤野,你到底爲了什麼煩惱呢?既然你這麼喜歡我,爲什麼不溫柔點對我,好讓我再度愛上你呢?”勾勒着一抹笑的沈小宛輕聲到,指尖觸摸着他的臉龐。
“溫柔?我爲什麼要對你這種女人溫柔呢?”
“只有你溫柔,我纔有可能回到你身邊啊。御澤野,你一直不是想要我回到你身邊嗎?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們回到三年前那段美好的光陰嗎?”
沈小宛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帶着嘲諷的笑聲,滿滿的,要將御澤野最後一道底線給摧毀才甘心。
驀然捉住這女人的纖細胳膊,倏的眯起雙眼的御澤野邪魅笑着看着她,碧藍色的雙瞳充滿強烈的恨意,怒火中燒。
“既然你
是我虛構的沈小宛,你應該清楚我的心思。”
另一隻小手輕輕撫上御澤野心臟的位置,沈小宛輕笑道:“我確實是你虛構的沈小宛,但並不代表我真能看出你的心思,特別是你這顆完全封鎖起來的心,你看看,四周一片漆黑之外,還有別的嗎?”
御澤野冷冷一笑,狠狠甩開沈小宛的手說:“你爲什麼出來?”
“你需要我,我就會出現在你的夢裡。”虛構的沈小宛戳着御澤野的心臟笑說,“因爲你從來都沒想過放開真正的沈小宛。”
御澤野冷冷的笑着,憤怒瞪大了眼準備將這虛構的沈小宛給摧毀時,光亮落下,一下子睜開眼睛。
“你醒來的時間比我想象中要快。”初夏坐在旁邊喝着紅茶,淡定看着一肚子火氣的御澤野。
“我睡了多久?”又是那該死的女人,害他無法好好入睡。
“兩小時,和你平常比起來睡得長,不是嗎?”初夏抿了一口紅茶,笑眯眯看着御澤野,“你好像有點事沒告訴我。”
剛剛看着御澤野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手倒是緊緊拽着被單,似乎夢見了什麼。
御澤野冷冽看了初夏一眼,起身穿上外套便打算離開。
既然睡了兩小時,也就足夠了。
“御澤野,你的心比你更誠實呢。”御澤野臨走前,初夏笑着扔下一句話,似乎早已經猜出他夢見了什麼。
御澤野回到車上,大手掩着臉咬牙輕道:“什麼我的心比我誠實,這根本毫無根據可言。”
腦海裡浮現出夢裡的那一幕,那個沈小宛說因爲你需要我,還真是讓他的心完全不能安定下來。
與此同時,沈小宛提早出院回家裡稍微收拾點東西,準備第二天過去御家照顧老太太。
幸好只是照顧老太太的生活起居,並不是照顧御澤野,這樣一來,和御澤野之間也不會有太大的摩擦。
“小宛。”上官雲天着急如焚闖入沈小宛的房裡,看她正在收拾衣服什麼的,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拉住。
沈小宛皺了皺眉頭,滿腹狐疑看着上官雲天:“你怎麼了?”他那張鐵青的臉,很難讓人相信沒什麼。
“我不准你去御家。”接到曼迪公司的秘書的電話,說取消告訴後,上官雲天第一時間意識到御澤野得手。
下一秒便接到小宛的電話,說她要到御家做女傭,照顧御澤野的奶奶的生活起居,那一刻,他好像感到腦袋爆炸了一樣。
“就算Queena真的倒閉,我也不會讓你去御家的。”誰知道御澤野在盤算些什麼,可能是利用奶奶的名義,想要趁機對小宛做出混賬的事情。
沈小宛皺緊眉頭說:“就算你不準,我也要去。”
難得能夠靠這種方式爲Queena除去危機,連協議書都簽下的她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如果自己當真不去,御澤野可能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
“上官,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沈小宛呼了一口氣,微微笑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