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雪在落地窗前站定,她的聲音也跟着懶洋洋地繼續說道:
“八哥在那邊的病情已經穩定很多了,所以我就趕緊回來了!本來還以爲能夠趕得上二哥和佳馨的婚禮,沒想到錯過了最後一班飛機,只能改成早晨的一班飛回來了!”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容胭說着,便從大牀上坐起身來。
“我也是剛睡醒!”說完,江天雪忽然轉了身走去旁邊的沙發,取過一隻精緻的紙袋遞到容胭眼前:
“七哥說讓我過來給你送件衣服,喏,內衣和裙子都在這兒了!”
容胭頓時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她擡手迅速接過紙袋。
“我怎麼還聽七哥說,你們晚上要回去宅子那邊?”
江天雪轉身走去前面的茶几,從果盤裡隨後拿了一隻蘋果,把自己丟進柔軟舒適的沙發裡,皺着細眉好奇地問一句。
大牀上,容胭扣上內衣背後的搭扣,然後將裙子迅速套在身上,徑自下了牀,聲音裡透着一絲清淡:
“你七哥做的決定,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把我七哥吃的死死的嗎?還有你辦不到的?”江天雪倚在沙發裡打趣她。
容胭無奈地嘆口氣,眼睛看向江天雪的方向:
“看來還是吃的不夠死啊!我還得繼續努力才行!”
沙發裡,江天雪頓時被容胭一臉正氣的模樣逗得捧腹大笑起來,她咬了一大口的紅蘋果,嘴角還是抑制不住地笑起來:
“不用多努力!給我七哥多生幾個,以後別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整個江氏七哥他都能捧到你面前,送進你懷裡,你信不信小七嫂子?”
容胭不理會她的打趣,轉身進了洗手間。
江天雪剛要對着容胭的背影做一個鬼臉的時候,只見進入洗手間的人影突然又退了出來,探着豔麗的螓首看向她:
“你七哥在你眼裡,就是這個形象?”
“這個形象怎麼了?這個形象很好啊!”江天雪倚靠在沙發裡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扯子嗓子道:
“你沒跟我七哥在一起的時候,七哥給我的印象就是工作狂!每天就是大大小小的會,不是報表就是統計報告,天天都是要麼一頭紮在辦公室裡,要麼就在會議室,還要麼就是在去會議室的路上!
自從我七哥娶了你,那簡直真是變成了寵妻大魔王!我只要在他面前說你一句不是的話,他立馬就能吹鬍子瞪眼的直嚷嚷着趕緊把我嫁出去,我就沒見過他這麼走火入魔的!”
話說到最後的時候,江天雪的語氣已經徹底變成了埋怨。
“晚上的時候,你會回宅子嗎?”從洗手間出來,容胭的視線往沙發上看過去。
“要回去的!”江天雪認真地點點頭回答,將已經吃到無味的蘋果隨手放在茶几上,她繼續說道:
“我早晨從靜園離開的時候,我媽已經提前通知我了,說二哥和佳馨晚上的時候會回宅子裡,讓我晚上抓緊時間趕過去。”
“我不是很願意過去宅子那邊,可是沒辦法,七哥好像已經打定主意了。”
在旁邊的梳妝鏡前坐下來,容胭望着鏡子裡的自己,語氣充滿着無奈。
她本來已經離開南城,前去了美國,可是如今半路兜兜轉轉又重新回到了南城。
回去江家主宅那裡,江家老爺子是她必須面對的一道門檻,她不想和老爺子作對,更不想夾在江遇城和老爺子之間,讓七哥他左右爲難!
但是,這個男人怎麼就不能明白她的苦心呢?
早晨的時候,還那麼堅決地偏要晚上帶她一起回去宅子那邊!
“七哥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你放心吧!”江天雪衝她揚揚眉,給她吃下一顆定心丸,特仗義地說道:
“就算晚上真在宅子裡打起來了,到時候你什麼都別問,有我護着你呢!”
容胭雙手托腮地坐在化妝鏡前面,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語氣頗爲無奈地回答:
“如果爺爺真的動起手來,那這事情反倒是簡單了!”
老爺子年過八旬,眼看馬上就要九十歲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相當了不起的厲害人物。
如今年紀大了,性子反倒是更加固執,如果他真的是動動手,出了心頭的這口氣,這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可她最擔心的無非還是老爺子不會這麼簡單的善罷甘休,江家的男人看江遇城便知六七分,沒一個是簡單好惹的主,同樣的,也沒一個是能夠輕易打發的主!
“好了,嫂子你就別想那麼多了,無論發生什麼都有我七哥呢!”江天雪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走去梳妝鏡前,雙手輕放在容胭的肩膀處,帶着安慰的口吻說道:
“七哥他人高馬大,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給你撐起來!”
容胭微微垂了眉眼,然後看向鏡子裡的江天雪,輕輕點頭“嗯”一聲算是作爲回答。
華燈初上的時間,方逸很早就在套房外面等候着。
容胭想爭取最後的一點機會所以給江遇城打去了好幾通電話,開始的時候那頭還有響動,到最後直接是拒接關機了。
容胭無奈,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只得抓緊時間換了衣服出了門。tqR1
黑色的慕尚車子一路駛過盛嶽度假村寬闊的主道,然後在行政大樓前靜止熄火。
容胭疑惑地不知方逸是何用意的時候,忽然一抹俊挺的身影從行政大樓裡快步而出。
方逸下了車,謹慎恭敬地將後座的車門打開,隨即江遇城卓然的身姿在她身邊委身落座。
“你幹嘛不接我電話?”容胭豔麗的眸子斜睨着他,質問道。
江遇城依舊不看她任何,一經溫良清潤的目光落在駕駛室裡的方逸身上:
“回江宅!”
方逸恭敬地點頭,隨即發動車子迅速駛向旁邊的主道。
一路穿行過盛嶽度假村,往夜幕下半山腰處寸土寸金的江家主宅飛速行駛而去。
見身邊的男人不理會自己,容胭索性也不再自討沒趣,轉過身子望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她剛側過身,卻被身邊的男人忽然伸手攬進懷裡,他微微擰眉問:
“怎麼,生氣了?”
“我哪敢生你堂堂江家城少的氣?”她反駁一句,作勢就要從他懷裡掙扎出來,被他忽然收緊力道,緊緊箍在懷裡根本無法掙脫。
容胭只得仰首嗔怪他一句:“江遇城!”
“除了江家的長輩,我這名字這輩子也只有你敢這麼怒氣衝衝地喊出來!”他低首之際,隨即吻上她的眉間,語氣帶着深深地無奈。
容胭被他的話說的猛然一怔。
這才發現,無論是她認識的,還是他認識的,哪一個見了江遇城這個男人,不是恭恭敬敬地喊一句“城少”?
再不濟,起碼也要喊一句“江先生”!
還真是沒人敢對他直呼名諱,好像真的只有她一個人這樣喊他!
容胭不知都在想些什麼,窩在江遇城的懷裡分外出神。
直到感覺指尖有一絲冰涼的觸感,回神之際她左手無名指上已經被身邊的男人套上了一枚戒指。
“胭胭,再敢隨隨便便摘下來的話,七哥就不會像這次這麼好說話了!”
她低頭看着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耳畔已經響起了江遇城強勢冷硬的威脅聲。
等到她從江遇城冷邪的話語中反應過來,只聽耳邊發出一聲脆響,旁邊的男人隨即點了一根菸。
“吸菸對身體不好,七哥你以後還是戒了吧!”容胭竟是下意識地奪過他手邊的長煙,降下車窗玻璃,直接扔了出去。
江遇城溫和的目光睇着她,最終也只是緩緩淡笑一聲:
“行,七哥以後都聽胭胭的!”
然而車子後座發生的一幕,駕駛室裡的方逸是親眼目睹的,當下便是直接閃瞎了眼!
這可是堂堂江家七爺,誰遇見了不是恭敬地點頭哈腰,別說奪了他的煙還像訓斥孩子一樣對他,就連平日裡敢對他說半個“不”字的人都沒有!
這輩子能夠做到這地步的,也就只有他家太太了!
關鍵是,他家太太不僅把這些全做了,他家先生竟還是縱容地笑着說都聽太太的!
擱在其他人身上,估計早被他家先生虐成渣了!
見容胭沒有那麼生氣了,江遇城這才又輕輕地摟過她,略帶薄繭的手若有似無地摩挲着她的耳垂,低首在她耳邊落下灼熱的一吻:
“胭胭,你最近是不是胃口變好了?”
“還好,怎麼了?”她不知道江遇城爲何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語氣清清淡淡地隨口回答道。
“沒什麼,這樣也挺好!”
江遇城看着她現在這樣,倒真覺得比兩人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好多了。
那時候容胭太過消瘦,每次抱着她,都覺得能輕易把她折斷似的,現在多多少少有些肉感,起碼說明在林園的這段時間他把她餵養的算是初見成效了!
夜涼如水,慕尚車子很快駛進江家主宅的大門,穿過長長的主道,最終在別墅前方熄火停止。
那一刻,容胭的心多少還是有一絲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