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雖然拼命忍住,雖然告訴自己要堅強,雖然心裡還存有小小的希翼,雖然小江告訴過自己,要自己只相信他的話,只要不是他親口所說,就不算數!可是,她爲什麼還是這樣想要流淚?
“乖!我們走!”喬老爺子也是深深的嘆了口氣,早知道是今天這樣的局面,當時江老爺子來談聯姻的時候,他就該拒絕。如今B市誰不知道阿黎是江惟仁的女人?這讓她還怎麼嫁人?……唉!
蘇黎狠狠的咬住了脣,讓那劇烈的疼痛找回了她的理智與冷靜。“給我!”蘇黎朝着江老爺子伸出手。
什麼?江老爺子一愣,“什麼東西?”
“電話號碼!”
江老爺子遲疑了一下,沒有答應,“這個我得問過唯仁才能決定。”
“他在哪?”蘇黎退而求其次。
“國外。”
“哪個國家?”蘇黎固執的追問。
“這個……”
“如果不讓我直接通話,那我就算是找遍世界,我也要找到他,要他親口跟我說,是娶我還是不娶我!”蘇黎鏗鏘有力的丟下這句話,就大步走了出去。
“唉!”喬老爺子對着江老爺子搖搖頭,多年的情誼他也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也只能把一肚子的怨氣化爲一聲嘆息,“沒緣分呀!”
真的是沒緣分!江老爺子頹然的往椅子上一倒,這樣好的媳婦竟然不要,唯仁到底在想什麼呀?
…………
車,慢慢的跟在蘇黎的後面。車上,喬老爺子沉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馬路上,蘇黎悶頭走着,她連方向都沒有分辨就樣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的就走了好幾個小時。
“老爺子,這樣不行!”喬四跑過來敲敲喬老爺子的座駕,等到喬老爺子搖下車窗,他就擔憂的說,“三小姐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她不能這樣走!萬一跌倒了摔到胳膊,那手術就白做了。”
喬老爺子也知道這樣不行,但是不行又能怎樣?難道把她打暈了塞進車裡?“隨她吧!”
“可是……”喬四急的直跳腳,他恨死自己的多事了,要是他不載蘇黎到江家,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對了,還有喬南征!喬四立刻摸出電話打給了喬南征,“喬少,不好了,三小姐出事了。”
喬南征聽完喬四的彙報,卻坐在那兒沒動,對於江家可能會退婚,他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在江宏恩得到了小江的消息之後,竟然沒有通知蘇黎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件婚事可能會黃,但是沒想到這小江連露面都不露面,只讓他爺爺來談這件事,真TM的不是個男人!
“喬少……”喬四沒有等到指令,急的喊了一聲,“三小姐已經走了……”他看了下手錶,“快四個小時了,她真的不能再走了!”
“讓她上車,就說大哥會給她做主的。”
喬四急忙跑到蘇黎的面前,擋住了失魂落魄的蘇黎,“三小姐,你大哥要我跟你說,你上車,這件事他給你做主。”
蘇黎以一種極爲緩慢的速度擡起眼眸,望着喬四的神情裡閃現出一絲絲的光芒,“我大哥?”
“是!喬少說會爲你做主的!”
對!我還有大哥!大哥不會騙我的!蘇黎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猛然有了生機,“真的?”
喬四猛點頭,“真的!我電話還沒掛,要不你讓喬少親自跟你講?”
蘇黎斂下眼神,搖了搖頭,“不必了!”話未說完就往喬四身上一倒,“我們回家!”
喬四這纔看見蘇黎的腳上盡是血泡,那半高的鞋跟幾乎要了她的命!來不及多想,喬四彎腰一抱,直接把蘇黎抱到了後座,還細心的幫她脫了鞋子,用毛毯蓋上,“你休息一會,我打電話讓醫生在家侯着。”
蘇黎閉上了眼睛,疲憊至極。她累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心!江惟仁失蹤這麼久,她沒有一天是安心的,每一天都在期盼着他的消息,每一天又在害怕聽見他的消息,她怕萬一得到的是壞消息,那她還能承受嗎?
現在……至少……小江活着,不是嗎?蘇黎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也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也許在他看見了自己之後,會立刻要求結婚也未可知!這樣想着,她的心裡好受了很多。
車,緩緩的開着,喬四不敢有一絲絲的顛簸,饒是這樣蘇黎也沒有睡着,她大睜着兩隻眼睛,就像兩個空洞的漩渦,帶着難以言喻的傷心和不安。
到家了,喬老爺子站在那兒看着孫女,一臉的擔心。蘇黎極爲緩慢的擡起眼,欲哭未哭的看着爺爺,勉強撐起了身子想要坐起來,卻牽扯到了還未癒合的胳膊……
喬老爺子一陣緊張,他側頭和喬四說,“把三小姐抱上樓去。”喬四得令,立刻彎腰抱起了蘇黎,一路送上了樓,並讓醫生給她處理了血泡和傷口。
“我沒事了。”蘇黎看着喬四的頭頂,聲音輕輕的說,“別告訴我媽。”
瞞得住嗎?喬四已經聽見蘇美鳳上樓的聲音了,他苦笑一聲束手站在一旁。
“阿黎?怎麼回事?啊?”蘇美鳳一樣望見蘇黎那還沒來得及遮蓋的腳,瞬間尖叫,“你的腳?你的腳怎麼了?”
蘇黎不在意的低頭瞄了一眼,避重就輕,“新鞋子,磨腳。”
磨腳也不能這樣兒磨的血肉模糊呀!蘇美鳳知道這是託詞,就扭頭責問喬四,“怎麼回事?你不是開車跟着的嗎?她鞋子磨腳你不會讓她上車?”
喬四訥訥,卻什麼都沒說。
“你下去吧!”蘇黎不忍喬四在這裡被媽媽責備,就用眼神示意他先下去,而她則沉默了一會纔跟蘇美鳳說,“媽……我想出國一趟。”
“出國?”蘇美鳳下意識的就反對,“你的傷口還沒拆線,再說還要定期做檢查,不行,我不讓你出國!”
“媽,小江……已經沒事了。”蘇黎難掩聲音裡的苦澀,“可是沒有人告訴我。”
什麼?這是爲什麼?蘇美鳳臉色一變,“這江家是什麼意思?難道沒個女主人就連禮數都沒有了?你是他江家公告大衆的結婚對象,他們怎麼能不告訴你?”
“媽,這件事你別插手。”推門進來的喬南征對着蘇美鳳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蘇美鳳只好先出去,讓他們兄妹倆說說話。但是她可沒敢走遠,就站在門口。
房間內,靜悄悄的,蘇黎和喬南征兩人相對無言。蘇黎不問,喬南征也不說,就這樣相望着……良久,喬南征走過去把蘇黎摟在懷裡,心疼的說,“哭吧!在大哥懷裡痛快的哭一場!哭完就把他忘了吧!”
淚水,就像絕提的洪水,奔涌而出。蘇黎哭的都開始打嗝了,還是停不下來。喬南征的手柔柔的摸着阿黎的頭頂,一下一下的想要安撫住她那傷心和絕望。
“他是不是……”蘇黎艱難的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他真的不要我了嗎?我不信!”
“我回來之前去見了江伯父。”喬南征的聲音有些低沉卻難掩憤怒,“他說兩個月之前江惟仁就提出這個條件,否則他就不回國。江伯父以爲時間能改變他的想法,就一直拖着沒說。誰知道……”
“兩個月之前?”蘇黎重複着這個時間段,那是小江剛剛獲救的時候,他就想要和自己分開了,可是分開總要有一個理由吧!他的理由是什麼?
“沒有理由。”喬南征一字一句的說,看着大哥的口型,蘇黎崩潰了,“憑什麼沒有理由就甩了我?憑什麼?”
“他說……”氣憤的喬南征一拳砸在了牀頭上,發出了劇烈的響聲,“他說六年前你也這樣做過,所以他不過是還之以彼!”
蘇黎徹底的驚呆了,她想過很多的理由,也讓想過很多的可能性,唯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這是小江的報復?這是他對當年自己悔婚的一個反擊?這是……他虛情假意的句點?
“呃……”蘇黎痛苦的抱住了頭,不敢再想下去了,曾經她脫口而出的傷人的話語,那些言不由衷的狠毒的語言,是不是都要還回來?這一刻,她懼怕了,是的,她懼怕那些比刀子還要尖銳的語言,懼怕小江的真實意圖……因爲,她已經陷了下去,一顆心已經沒有一寸地方屬於自己了。
怎麼辦?蘇黎茫然的擡頭望着大哥,“我不想……”她的脣哆嗦着,說不出來也表達不出來,但是那渾身的顫抖,還有那不安的眼神,都在說明,她已經亂了分寸,失去了冷靜。
喬南征仰起頭不敢去看阿黎的眼睛,他心疼的同時也在埋怨着江惟仁,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他傷了小妹就是該死!
也許,心痛就是這樣的難以忍受!蘇黎唏噓,在有生之年她還能體會到江惟仁曾經的痛苦,這真的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撕心裂肺又好像被人堵着嘴喊不出聲的感覺真的好糟糕,她不住的按壓着自己的心臟,想要把這種痛苦從身體裡取出來,可是那猶如鈍刀一樣在割着她的心,她的肺,還有她那僅有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