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仁想要否認,但是卻開不了口。他求救的望了眼雷諾,讓他幫着說兩句好話。
“蘇黎,小江這是……”雷諾的話還爲說完,就被蘇黎冷笑着打斷,“是公司發展需要?還是經濟改革體制下的又一次機遇?”
雷諾被她這一堵,也有些拉不下臉來。簡心若連忙拽了拽雷諾,“我們出去,給他們談一談。”
“不用,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蘇黎梗着脖子不領情,“我和江大總裁可沒什麼好談的,您貴人事多,我不耽擱你了。”說着轉身要走。
“阿黎!”江惟仁怎麼會聽不出她的嘲諷,“你別這樣。”
“那你要我怎麼樣?”蘇黎從來沒有這樣失望過,不,此時說失望已經是太輕了,她是絕望,對江惟仁這個人的絕望。她以爲經過昨夜,他們之間就算不能坦誠相待,至少也是心心相印的。可是這一大早的,江惟仁就給了她當頭一棒。
“唉……”雷諾嘆口氣幫他們關上門,“你們談一談吧!什麼事都好商量的。”說着就把門從外面關上,還貼心的放了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蘇黎不情不願的背過身去,不看江惟仁的臉。
江惟仁遲疑了一下,才推着輪椅過來蘇黎的面前,“阿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蘇黎呲笑出聲,“那我問你,你是不是以後會把工作的中心轉移到東海?”
“……是。”這是事實,江惟仁沒辦法否認。
“你沒有打算帶我過來,是不是?”
“……是。”
“所以,我就是那望夫石,等着你荷爾蒙膨脹想起我來,去B市解決一下?”蘇黎臉上的嘲諷之味更濃,“江少爺,你的算盤打得很響呀!”
“我沒有這樣想。”江惟仁懊惱的吼了一聲,“公司搬遷過來會很忙,我可能不能常回去,你要體諒……”
體諒個屁!蘇黎忍不住爆粗口。“你以爲糊弄我一陣子,等我心生厭煩,然後自動請去,你就能解脫了?你把分手的責任轉嫁給我,你就能心安了?小江,你——太過分了!”
“我沒有!”江惟仁發現自己的語言只剩下這三個字了,“我沒有!你別這樣想。”
“那我怎麼想?啊?”蘇黎猛地撐在他的輪椅扶手上,和他對視,“我以爲過了昨夜,你已經能接受我了,就算心裡還有一點芥蒂,還有一點保留,至少你能面對我了。原來……”她大笑出聲,“原來是我奢望了,你根本就是想要拖着我,冷落我,讓我自己滾蛋!”
“我沒有!”江惟仁懊惱的低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我……”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就好像被人抽去了骨髓一樣,變得卑微,“我愛你呀!”
愛?這時候說這個字不是太可笑了?蘇黎自認爲不懂愛,在她淺薄的理解裡,愛就是攜手,愛就是陪伴,愛就是相知相守。
江惟仁說過“愛”之後有些後悔,他抿脣冷靜了下,纔有些狼狽的轉過頭去,“你先回去,有事情晚上說。”
晚上說?爲什麼要晚上說?蘇黎木然的退後兩步,手按在了門把上,“你變了。”
“我沒有!”江惟仁吼了聲,卻又立刻變得柔軟,“回去等我,好嗎?我會跟你說清楚的,你想要什麼解釋我都可以給你,好嗎?”
饒是這樣的溫柔,也捂不熱蘇黎的心,她擰開了門鎖,頓了一頓,“江惟仁,你有沒有感覺到,你變得自私了?你龜縮在自己的殼裡,完全看不到別人的努力!”說完,大步離開。
自私?如果自私我會留下你!如果自私我會在回來的那一刻就和你結婚!如果自私,我會用一切的手段把你禁錮在我的身邊,不准你離開一步!江惟仁垂下有些受傷的眼眸,遮住了心中的波濤翻涌。
蘇黎的離開,讓江惟仁也沒有心思再談公事了,他簡單的和雷諾打了聲招呼,就讓司機備車了。
“小江,我覺得你還是要和蘇黎好好談談。”雷諾追下樓來,扶着他的車窗說,“蘇黎是個好女孩,你一旦錯過就會後悔終生的。”
“嗯。”江惟仁隨意的應了聲,“知道了。”
“其實我想跟你說的是……”雷諾躊躇了一下,猛地拉開了後車門坐了進去,“司機,下去。”
司機望了眼江惟仁,見他點了頭才下了車,站在幾步遠的地方。
“還有什麼事?”江惟仁此時不想說話,他只想回到酒店緊緊的抱住阿黎,不然他的心裡總覺得很不安。
“你被綁架的時候,阿黎追到了意大利。”雷諾本來不想告訴江惟仁這些的,因爲事情已經過去了,而蘇黎也和自己打了招呼,爲了避免小江內疚,請他不要說的。
什麼?江惟仁慢慢的擡起了眼眸,有點難以置信的樣子。憑着他對喬家那兩兄弟的瞭解,應該是不會讓蘇黎孤身出國的。
“其實她不是一個人出國的,她好像是跟那個叫易城的人出國的。這件事吳七也知道的。”
吳七?!江惟仁挫了挫後牙槽,恨不得現在就去咬他兩口,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能不報告?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見到蘇黎的時候,是在一個小旅館裡,她相當的狼狽,身上還帶着傷。”雷諾細細的回憶起那天的情況,“我記得很清楚,是槍傷,傷口紅腫發炎,她不敢去醫院就自己處理傷口,結果一條胳膊差點廢了……”
“你說什麼?她的胳膊……”江惟仁猛一下抓住雷諾的手,逼問,“她的胳膊不是不小心弄得?而是槍傷?不對,她的肩頭也有傷,好像是骨裂……”
“那就是後來又受到傷害了。”雷諾拍拍小江的手背,“她吃了很多苦,因爲那個易城不斷找人來抓她,要不是林利的幫忙,你現在也看不見她。”
易城?江惟仁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他是江南易家的人,很有能力,尤其是外在幾乎是完美無缺的神一樣的人物。以前他還有信心一比,現在……他苦笑着搖搖頭,只怕是雲泥之別了。
“後來要不是喬南征打電話過來,說她媽媽病危了,只怕你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會是她。”雷諾下車之前語重心長的勸江惟仁,“不要揮霍她對你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那麼一切將無可挽回。”
無可挽回?江惟仁的心裡迴響着這幾個字,無可挽回?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話,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可留念的?沒有了阿黎的小江,生不如死。
司機站在車門旁,猶豫着問他,“我們走嗎?”
“走!回希爾頓。”
回到了酒店,江惟仁急切的趕回了房間,他要告訴阿黎,他不敢了,再也不敢動拋下她的念頭了,也不敢再把她推開了!因爲他是那樣的懼怕,懼怕阿黎會離開,永遠的離開!
房間裡,空無一人。
江惟仁轉動輪椅,找遍了每一個房間,可是都沒有蘇黎的身影。他氣呼呼的按動了呼叫鈴,“人呢?”
這一層的侍應生全部都集中在了走道上,面面相窺,這樣高級的套房雖然她們會多留意,但是也不可能干涉客人的去向呀!
吳七也匆匆趕了過來,“老大,怎麼了?”
“蘇黎呢?”
蘇黎?吳七愣了下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不是你讓她回去的?”
回哪去?江惟仁的臉色開始不好了,聲音也變得狠冽,“解釋!”
好吧!解釋就解釋!吳七揮揮手讓所有的侍應生都退下去,而他則把江惟仁推到房間裡關上了門,“蘇小姐在一個小時之前登機了。”
登機?江惟仁的手猛地一下攥成了拳頭,錘在輪椅把手上,“誰送她走的?”
“我。”吳七無奈的坦白,“我本來在雷氏大堂等你,看見她哭着跑下來,就問她怎麼了,她說你讓她回B市……”
“我沒有!”江惟仁懊惱的大吼,“我什麼時候讓她走的?”
“我真不知道。”吳七嚇得縮了一下,“要不我打電話讓機場攔一下?”
攔下?攔下之後呢?江惟仁慢慢的冷靜下來,“算了,回去了也好。”說着他拿出電話打給喬南征,“阿黎回去了。”
什麼叫阿黎回去了?喬南征有些摸不着頭腦,“你不是和她在一塊?”
“我們……吵架了。”江惟仁甚是艱難的說出了原因,“所以,你去機場接一下。”
“媽的!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喬南征一聽就急了,他也不管正在開會了,踢開了椅子就走出去,“你怎麼着阿黎了?”
“我錯了。”江惟仁沒有推卸責任,“回去我會道歉的。但現在她情緒激動,我不想她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我妹妹要是有什麼事,我殺了你!”
“如果阿黎出什麼事,我會殺了我自己的。”江惟仁的聲音裡帶着深深的自責,“大舅哥,求你幫我先照顧阿黎幾天,等她不那麼生氣了,我會跟她好好的談一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