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機場就派車把常青往醫院送,雖然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雖然江惟仁讓人找了最好的醫生,但是常青的傷太重,等江惟仁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常青?常青?”江惟仁俯身喊道,“你怎麼樣?”
常青努力睜開眼睛,可是他看見的只是眼前的混沌,一點也不清楚,“小江,是你嗎?”
“是我,是我!”江惟仁的眼睛酸酸澀澀的,有些想要流淚。
“我真倒黴,是嗎?”
江惟仁緊緊握住他的手,“不!你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常青只覺着渾身都疼,渾身的骨頭就像被坦克碾過似得,難以承受的痛楚正在侵襲着他的意識,耳邊傳來了常媛媛那無助的哭聲,讓他擔憂不已。
“媛媛……”
“哥!我在!”常媛媛趕緊抓住了常青伸出的手,哭泣道,“哥,你千萬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事我怎麼辦呀?”
是呀!常志遠夫婦才遭遇不幸,而常氏已經破產,在這世上常媛媛除了自己再無其他依靠,如果自己去了,讓媛媛一個女孩子怎麼活?
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常青的眼前竟然出現了數十年前,他初入常家,那美麗如公主般的媛媛對自己伸出的溫暖的手,還有那一聲嬌柔可愛的問話,“你是哥哥嗎?太好了!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
就算是爲了這一句“哥哥”,常青也不能委屈了媛媛,所以這麼多年,只要是媛媛想要的,他都竭力幫她得到,除了江惟仁!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內疚,如果當初他狠狠心,那媛媛是不是就有了依靠?
“媛媛,你出去,我有事情跟小江說。”常青決定說出當年的秘密。
“哥……”常媛媛嘟着嘴。
“你別說話,我讓醫生給你做手術。”江惟仁此刻什麼都不想聽,他生怕耽誤了常青的救治,“給他做手術!”他抓住一個醫生命令道。
“對不起。”醫生很抱歉的說,“由於撞擊的太厲害了,病人的肋骨插進肺部,現在胸腔內全部是積血,一開刀就會……”
“會怎樣?”江惟仁眼睛瞪得滾圓,“會怎樣你說!”
“會死在手術檯上。”
“嗚嗚嗚嗚……”常媛媛大聲哭了起來,“我不要!我不要哥哥死掉!你死了我就沒有親人了!嗚嗚嗚嗚!”
常青暗淡了眼神,聲音卻嚴厲,“出去媛媛,我想和小江說幾句話。”
“哥……”常媛媛囁嚅道,“我不能聽嗎?”
“關於當年……”常青才起了個頭,常媛媛就羞愧的低着頭跑了出去,當年她舍了臉面扒光了衣服倒貼小江,卻沒有成事,真真是羞死她了。
江惟仁若有所思的扭頭朝着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立刻把門帶上。
江惟仁坐在他的牀邊,輕輕的開口,“當年,我說過了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再介懷。”
“你有權知道這件事。”常青固執的開口,“當年我們哥幾個爲你開單身派對,結果你卻喝醉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你的酒量怎麼會醉?結果一查是媛媛那丫頭買通了侍應生給你下了藥。我怎麼敢真的讓這件事發生?就敲暈了那個攙扶你的侍應生,把你送到了蘇黎的房間裡……”
“你是說……”江惟仁驚訝的挑眉,原來他出現在蘇黎的房間裡是常青做的手腳?
“我想你和蘇黎已經訂婚很久了,只怕早就上過牀了,多一次少一次也無所謂。但是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可不能讓你玷污了。”
江惟仁此刻難以抑制住內心的感激,這常青雖然是私心使然,但是也算是無形中做了好事。只是後來爲什麼會……
“我以爲媛媛失敗了,就會放棄了,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在你婚禮之前,潛入了你的休息室,再一次勾吲了你!小江,原諒媛媛,她只是鬼迷了心竅,她不是故意的。”常青忍不住爲妹妹求情,“我當時接到監控室的報告,就關了你那一層樓的監控取走了帶子。沒想到卻遇見了喬家老大和蘇黎,他們看見了你和媛媛在一起,都氣憤難當。我只能將錯就錯,讓他們認爲是你和媛媛早有姦情。對不起。”
江惟仁沉默了,這件事已經基本對上了,但是很明顯常青也不知道媛媛又對自己下了藥,而且這個藥還是一般人弄不到手的厲害東西,他一直都認爲是自己經不住勾吲,纔會導致結婚失敗。但是此時再多說無意義了。
“小江,我不否認當年救你是存了巴結的心,但是……”常青的眼睛裡帶着對往事的追憶,“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你還記得嗎?當年沒有人理睬我這個私生子,只有你笑意盈盈的問了我一句,要一起嗎?這句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江惟仁早忘了,當年的名門江少人人巴結,也許是好玩,也許是禮貌,他是說過這一句話,但是卻被常青記住了。
“咳咳咳……”常青一陣猛烈的嗆咳,那濃濃的血液從嘴裡涌了出來,江惟仁伸手捂住他的嘴,可是那血透過他的手,滴滴拉拉的流滿了常青的脖頸,枕頭……
“醫生!醫生快來呀!”江惟仁急的大喊,“急救呀!”
常青的一張臉都是慘白,只有那脣妖豔的紅,他搖頭,“別費事了,我知道藥石罔顧了,我不行了……”
“別瞎說。”
“小江,我死了之後你想求你件事。”
“媛媛我會照顧的,但是娶她不可能。”江惟仁明白常青的牽掛,但是這一點上他不能讓步。
常青有些失望的閉上了眼眸。
“在我可能的範圍裡,我會讓媛媛衣食無憂。”
“砰!”門被大力推開,涌進來一羣的醫生,還有哭的不能自抑的常媛媛。
江惟仁微微讓開,讓醫生急救。
常青好像毫無知覺似得,就這樣閉着眼睛平靜的躺在病牀上,忽然他撩開眼簾,望向江惟仁的方向,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醫生給常青注射了強心針,但是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一旁連接着常青身體的儀器上,那心電圖發出了“吱吱……”的聲音,漸漸變成一條直線。
醫生扒開常青的眼皮看了一下,搖搖頭,表示遺憾。
“哥……哥……”常媛媛接受不了的嚎啕大哭,沒有常青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江惟仁慢慢的退出來,輕輕擡起手背擦拭了一下*的眼角,卻沾染了滿臉的鮮血,他的手上滿是常青的血!常青最後的話語他看懂了,是“對不起。”
“老大……”吳七在門口伸長了頭,“死了?”
江惟仁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靜默的站着,耳邊聽着常媛媛的哭聲,良久才擡腿往外走,吳七要跟着,卻被江惟仁微微的一揮手製止,“你留下,幫她處理後事。”
“可是……”吳七嘟囔着,“你那邊不需要我了?”
“我可以。”江惟仁再沒有回頭,徑自走了。
吳七不放心,這樣的江惟仁渾身籠罩着絕望和悲痛,他一下子失去了母親和曾經最好的朋友,很傷心吧?
遲疑了一會,吳七翻找出了蘇黎的電話,“蘇黎小姐嗎?”
“你是誰?”蘇黎有些奇怪,她的號碼可不是誰都有的,能打進來的一定是認識的人。
“我是吳七,江少的手下。”吳七簡單介紹了自己,“常青死了,在剛纔。”
蘇黎一愣,“怎麼死的?”
“初步考慮是謀殺,因爲一輛小貨運車有目的撞上他。”吳七也沒有隱瞞,在他心裡,蘇黎就是老闆娘,也就是他半個主子,“老大的心情很差,我想你……”
“我會開解他。”蘇黎飛快的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
“不敢。”吳七訕訕一笑,“最近他的壓力特別大,我很擔心。”
“我會盡力。”
“謝謝老闆娘。”吳七貧貧的掛上電話,然後頭痛的望着還在嚎哭的常媛媛,苦着臉進去,“常小姐是吧?我們來談一下怎麼處理你哥哥的後事吧!”
常媛媛回頭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滾!”
…………
蘇黎擔憂的摩挲着手機,在屋裡踱了幾圈,還是不能安心在家裡等着小江回來。她先上樓和江老爺子說了一聲,然後吩咐家裡的顧阿姨,讓她看好江雨馨,千萬不能讓她再出什麼事情了。交代好了,她纔出了門。
蘇黎開着自己的車剛拐上大路,就被一輛黑色的車擋在面前,她摁了幾聲喇叭。
前面的車上很快下來了兩個男人,他們很恭敬的站在蘇黎的車前,“蘇小姐,先生請你喝茶。”
先生?什麼先生?蘇黎皺眉,裝不懂。
“易先生。”那兩個男人給出了答案,並且指着對面路上停靠的一輛卡宴,說,“先生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蘇黎在心裡啐了一聲,怎麼會這麼寸?要是她今天不出門是不是就不用面對易城了?
“請!”那兩個人雖然恭敬卻和強勢,他們一前一後堵在車前,大有不去就動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