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死。”易城沒有一點點預兆的擡腿就踢,“我讓你保護她,你就這麼給我保護的?”
啜茗無言以對,錯了就是錯了。他跪在地上,強忍着腹部的劇痛說,“你懲罰我吧!是我沒用。”
“說。”易城俊美的容顏上帶了毫不掩飾的戾氣,讓周圍的氣壓都變得低沉壓抑起來,“你給我說,一五一十的說!”
啜茗不敢隱瞞,也沒有爲自己開脫,“那天我帶蘇黎小姐看過了‘盼城’,就和她回了易家。結果一回去就看見夫人把所有的保鏢,還有傭人都帶走了,說是不想和蘇黎住在同一個地方。蘇黎小姐有些生氣,就先回了房間,而我被夫人攔下,說是要問我一點事情。誰知道,我在夫人那兒不知道怎麼的,暈暈乎乎的睡着了,等醒過來的時候,我就聽見主院那裡的槍聲。”
原來是有預謀的!看來媽媽是蓄謀已久呀!易城的容顏更冷了,卻依舊不動聲色的聽着。
“我想要去查看的,可是渾身都提不起勁來。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是夫人,是她動了手腳,她一定動了手腳!”啜茗恨恨地說到,“我知道大事不好,立刻用對講機聯絡影2,影3,誰知道訊號被屏蔽,我們之間失聯了。等我趕到主院的時候,那裡已經是一片狼藉了,警察也到了,徐輝的人也到了,闖進來的歹人被當場擊斃,只是蘇黎小姐……”
“說你看見的。”易城的聲音平靜的不像樣,但是啜茗跟了他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他吞嚥了口口水,照實說道,“我只看見蘇黎小姐手裡緊緊握住一把槍,神情恍惚,那槍誰也搶不下來,她渾身血漬,眼神呆滯,看着都讓人心疼。”
“是她打死的?”
啜茗搖搖頭,“沒有人知道,因爲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是徐輝,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人敢問他。”
徐輝?易城的眼神閃動了一下,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進來兩個是吧?訓練有素的影衛連兩個歹人都對付不了?”
啜茗咬着牙說,“不是兩個,只是死了兩個。”
哦?易城揚眉,“幾個?”
“據影2回憶,當時至少有十幾個人衝進去,只是後來影2不敵,被打暈了過去,那些人的下落也就不知道了。”
這還有什麼不知道?一定都被徐輝抓走了。易城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啜茗,“爲什麼不跟我聯絡?”
“蘇黎不給,她說……”
“說什麼?”易城莫名有些急切的問。
“說你靠不住,她要等喬南征過來。”
靠不住?易城的臉上帶了抹狼狽,可不是靠不住?傷害她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這讓他無地自容。
“醒了,醒了!”一個白衣服的小護士跑了過來,“她醒了!”
醒了?易城推開護士就衝進了診療室裡,果然,蘇黎已經睜開了眼睛,四處張望着,只是這眼底帶着藏也藏不住的驚懼和害怕。
“黎兒?”易城小心翼翼的喊了聲,“你怎麼樣?”
“……”蘇黎透過易城的身影,望向了他身後的啜茗,在看見啜茗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明顯有一點點的放鬆,“啜茗?”
啜茗走上前來,偷偷看了眼易城的表情,才問,“我在,有事嗎?”
“電話……”她的手伸長着,索要電話。啜茗又看了眼易城,見他沒有反對才把電話遞了過去。
蘇黎吃力的撥打了喬南征的電話,在電話還未接通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掛斷了。她爲難的咬住下脣,遲疑了良久才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徐叔叔,那些人你處理了吧!別告訴我家裡。”
電話那頭,徐輝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蘇黎戒備的望了下易城,然後捂住了話筒輕聲應了聲,“嗯,可以的,你看着辦。”
易城的心裡百感交集,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蘇黎會這樣防備着自己,那捂着話筒的一幕讓他心裡添堵,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俯身幫她拿了個枕頭撐在身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蘇黎匆匆掛斷了電話,張嘴想要跟易城解釋一下,卻一時間覺得無從說起,也就沒說了。
易城出了那個小小的診所,就推開了司機坐進駕駛座,很少開車的他,把車的速度提到了極致,呼嘯而去。
“易少……”啜茗喊了幾聲,趕緊開着車追了過去,可是易城的車速實在太快,沒過兩條街就跟丟了。
啜茗氣的一拳錘在方向盤上,發出了極爲巨大的鳴笛聲。他在路邊停了足有十分鐘,才調轉車頭回到了診所,只要蘇黎在這兒,易少一定會回來的。
啜茗想的沒錯,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易城拎着一個保溫桶進來了,他看見蘇黎在睡覺,就朝着啜茗示意了一下,讓他出來。
啜茗知道,易城一定是有事情要說。果然,易城清冷的聲音就像是平常一樣,沒有什麼波動,“人我弄回來了,你去看一下,留口氣就行。”
啜茗點點頭,只要易城還信任他,還肯讓他做事就好了。
易城看着啜茗的背影,略帶失望的搖了下頭,纔回到了診療室裡。蘇黎睡得很不安,她時不時的痛苦的皺眉,又或是喃喃低語,他湊近了一聽,竟然是喊得他的名字。
眼眶,瞬間*了。易城抱着蘇黎,聲音也哽咽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離開會讓你出事,如果我知道……”
“會怎樣?”一聲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是蘇黎醒轉過來了,她淡漠的拂下易城的手,疏離而又客氣的稍稍推開他,“你會爲了我停留?”
那當然!易城剛要回答,就被蘇黎的一根手指堵住了脣,“別說。”
氣氛變得有些曖昧,蘇黎軟軟的手指在他微涼的脣上,帶起一股膩人的氣息。易城不由得喘息了下,那溫溫熱熱的氣息讓蘇黎忍不住縮了一下,她有些訥訥的收回手,眼睛無辜的眨着,“餓了。”
啊?易城閃動了下眼神才意識到,自己竟讓對蘇黎動情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內心的躁動給硬生生的壓了下去,脣角若有似無的一勾,“還知道餓?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說着伸手把保溫桶拿過來,擰開給她聞了一下,“香嗎?”
“德記的海蔘粥?”蘇黎頓覺肚子更餓了,她不客氣的指着一旁的小碗,指揮易城,“給我倒一碗,聞着味兒我更餓了,快點快點!”
“小樣!”易城寵溺的颳了下她的鼻尖,然後笨拙的把粥倒進小碗裡,遞給蘇黎,“吃吧!”
蘇黎的手上掛着吊瓶,她爲難的看了下,“去叫護工來吧!”話未說完,易城已經舀了一勺粥過來了,“叫什麼護工?也不知道髒不髒的。”
蘇黎垂瞬把勺子上的粥喝掉,還沒有來得及講話,易城的下一勺已經又堵到了嘴邊,沒辦法,蘇黎只好又張嘴,就這樣一來一往的,直到蘇黎捂住嘴拼命的搖頭,表示飽了,易城纔算滿意的放下了碗。
“你是餵豬嗎?”蘇黎明顯生氣了,哪有人餵飯是這樣的?到後來她飽了不想吃了,易城就用勺子撬開自己的嘴往裡灌,真是太粗魯了。
“你太瘦了。”易城摸摸她的頭,皺眉看了眼那有些油膩的碗和保溫桶,伸手把它們全都掃到垃圾桶裡去了。
“哎?你幹嘛?”蘇黎尖叫,“這些你都不要了?刷刷就可以了……”
“我刷?”易城挑眉,反問。
好吧!大爺不刷!大爺的手是高貴的!蘇黎有些可惜的望了眼垃圾桶裡的東西,在心裡咒罵了一聲“敗家子”。
診所裡非常簡陋,連獨立的衛生間都沒有,易城出去走了一圈回來時就有些煩躁了,“黎兒,跟我回去吧!這裡太髒了。”
回去?蘇黎咬着脣裝作沒聽見。
易城知道她不願意回易家,因爲那裡有很不好的回憶。但是醫生說了,她如果一直不敢面對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直想要逃避,那麼最終那件事將成爲她心底的一塊毒瘤,會在她心底生根,發炎,最後潰爛……
“我已經讓人徹底清洗過了,不會讓那些骯髒的事情污了你的眼……”
“污了我的不是那些事情,而是做那些事情的人。”蘇黎冷冷的打斷他,然後把被子蓋在頭上,無聲的抗議。
易城軟聲哄着她,“那麼不回易宅?我們到條件好一點的醫院去?或者把醫生請回家,我讓孫銘重新收拾個套房出來?”他做出了讓步,可是惶恐不安的蘇黎根本就沒聽到耳朵裡,她一聽到易家兩個字,就已經炸了毛。
“不回去不回去!你煩不煩?”蘇黎失控的朝着易城大喊大叫,“我不想回去你聾了?我說了我不要回那個鬼宅一樣的易家……”
易城閉了閉眼,然後再睜開卻是冷酷無情,“是嗎?不回易家?那麼你想去哪?如果你有地方去,也不會去了機場又回來?”說完這話,易城就有些後悔了,蘇黎不走的原因他難道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