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敲門聲響起的瞬間,沒有以往精緻妝容的秋亭薇滿臉憔悴的坐在牀頭,她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獸一般滿臉的警惕,將自己手裡的手機藏在了自己的枕頭底下,然後身體下滑進了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門口。
她的嘴脣緊緊的抿着,彷彿無視一般對敲門聲並不迴應。
其實這個時候,她一點兒都不希望有人進來,不管是誰!
彷彿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敲門的人並沒有要直接推門進來的意思,只是在規律而禮貌的反覆叩響門板之後依舊沒有得到迴應,低聲的開口詢問着。
“阿薇,你醒着麼?你等會兒還有一個通告,再不起來的話要遲到了啊!”
聽到這句話,秋亭薇的臉色瞬息萬變,仿似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低低的輕嘆聲溢滿了整個房間。
隨之而來的並不是她揚聲應下的聲音,反而是幾聲虛弱的輕咳聲,房間裡的她一雙手將脣角掩住,雖然裝得柔柔弱弱的樣子,可是眼裡的精光卻泄露了她此刻真正的狀態。
“黎姐,我嗓子疼,今天的通告可能去不了了,你想辦法幫我推了吧!我很困,還要再睡一會兒,你去忙吧!”
畢竟是要往演藝圈進軍的,秋亭薇這戲還是演得不錯的,至少沒讓門外的黎笑聽出破綻。
聽到她說自己的嗓子不舒服,還一副病倒了起不來的樣子,黎笑的眉頭也狠狠地皺了起來,臉上也多了幾分擔憂,可疑惑卻並沒有因此而散去,看了一眼手裡的報紙,最終還是輕嘆了一聲,然後關切的開了口。
“阿薇,你是不是病了?我看你現在虛弱的很,不然我們去醫院吧!你這小病不治拖成大病了可不太好。”
秋亭薇愣了愣,大概也想到黎笑會有這樣的反應,立馬將自己的咳嗽頻率減少了幾分,彷彿強打起精神一樣,還是拒絕了她的提議。
“不用,我覺得我還好,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要是覺得難受了再去醫院也不遲,你還是先跟我把通告推了吧!”
被她這麼一提醒,黎笑也無暇再顧及秋亭薇是不是真的病了,藝人可以隨性而爲,可是他們這些經紀人就必須要跟在身後擦屁股了,她向來習慣了處理這些事,所以這一次也同樣輕車熟駕的將事情處理了。
聽到門外傳來的黎笑高跟鞋踢踏離開的聲音,秋亭薇支起耳朵再三確定她是真的不會破門而入了,才又將放在枕邊的手機拿了起來。
在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出了高價才從那個私家偵探的手裡拿到的大消息此刻被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一刻,秋亭薇就知道糟了。
要麼就是那個私家偵探不講規矩將她已經買下來了的消息又轉手賣給了別人,要麼就是有人恰巧也正好和她一樣正在調查蘇芷染,結果就扒出來了這麼一段勁爆的往事。
她當然希望事情的真相是像她的第二種猜測那樣,可是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怎麼就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所以就更加不敢肯定如果許略晨看到了這條消息會不會直接就將這件事記到她的頭上來。
就以換位思考,她站在許略晨的角度來想,她也不會相信這件事會是一個偶然的事件,怎麼看都像是有預謀的,不然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讓整個網絡鋪天蓋地都被這麼一個新聞所包攬。
不行,如果真的是那個該死的私家偵探,那她絕對不能嚥下這口氣。
就在秋亭薇的心裡怎麼想都覺得十分不平衡,要打電話去將那個已經被她直接定了罪的私家偵探算賬的時候,她手中的電話卻突然的響了起來。
那一瞬間,秋亭薇彷彿見了鬼一般,嚇得直接將手機扔出了掌心,以拋物線的形狀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腿上,隔着被子手機依舊震動加鈴聲的響個不停。
只是短短的一眼,也足以讓秋亭薇看清了手機屏幕上那個亮起跳動的名字是誰,她的頭皮都忍不住有些發麻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一時間只顧着要打電話去罵那個該死的私家偵探了,卻也忘了自己在許略晨的心中,此時此刻就是主導了這件事的最大嫌疑人,他也會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的第一時間裡來質問自己。
接?還是不接?
答案顯而易見,秋亭薇苦着一張臉,任由手機響個不停,幾次伸出手去夠手機都沒能捨下心,到要觸碰到的一瞬間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她閉着眼,咬了咬牙,不停的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更何況自打那一天在許略晨的辦公室裡和他鬧得不愉快,看到了和她自己完全認識的不一樣的他之後就已經死了心,沒了以往跟在他的身後追逐不停的旖念。
大概是在和她開玩笑一般,在她終於鼓起勇氣拿起手機準備接起來的時候,鈴聲卻戛然而止,屏幕上顯示出來的那個未接來電的符號讓她有些無措,迅速的解鎖將通話記錄調出來,在她要撥過去的時候,電話卻再次響起。
依舊是沒有等到她接電話從她的嘴巴里得到什麼答案不死心的許略晨打來的,這一次她倒是鎮定了許多,至少沒有慌慌張張的再次將手機扔出去,可是劃開接聽鍵時,她的指尖卻清清楚楚的是在顫抖着,硬是劃了好幾次纔算接通。
她還沒有說話,電話那邊的許略晨就在電話通了的一瞬間,語氣冷凝的將質問拋給了她。
“這件事是你爆出去的?”
雖然心裡早就已經做好了被他這麼質問的準備,可是真正的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的嘴脣顫抖着,心裡有無辜被質問的氣惱,也有被他無情傷害的絕望。
她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回答他的質問,卻發現自己剛睡醒又因爲喉嚨裡梗着一口氣,完全發不出聲音,一時間電話兩頭的氣氛都沉悶得有些詭異。
一陣猛烈的咳嗽不可抑制的竄出了她的嘴角,她覺得自己的心肺都因爲這一陣咳嗽而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很難受的感覺,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爲他的質問而傷心給自己帶來的衝擊。
電話那頭的許略晨在面對她時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紳士風度,反而變得像蘇芷染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尖銳和毒舌。
她聽到他說:
“你以爲你咳嗽兩聲在我面前就能博得憐惜?秋亭薇,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如果這句話她是對着蘇芷染問出來的,可能還會讓人覺得他其實是不相信事情是對方做的纔會有此一問,可是這句話卻是問在秋亭薇的身上的,她有自知之明,許略晨絕對不會把信任這種東西用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臉上更多的卻是絕望,他其實心裡早就有了決斷,她不管回答是與不是都已經不重要的,只要他在心裡判了她的死刑,她就不會再有翻身的餘地。
“許略晨,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麼?”
她有些尖利的反問責難聲幾乎劃破了許略晨的耳膜,讓他忍不住將電話拿離了耳邊稍許,自打撥出了這通電話開始,他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在看到報紙後的第一反應,他心裡的懷疑對象就是秋亭薇。
他的手上至今還保留着她當時到自己的辦公室大鬧時被迫留下來的那些據說是她高價買下來的消息,他並不相信她會是這麼快就罷手的人,同樣也沒有想到蘇芷染的過往會這麼快就被曝光出來。
由不得他懷疑,網絡上最先被曝光出來的新聞和秋亭薇留在他手上的調查資料完全一樣,所以他的心裡下意識的判斷就是秋亭薇不甘心自己就這麼在感情上敗下陣來,所以纔會在放棄之前還這麼將他擺了一道。
可是此刻聽到她聲音沮喪且顫抖的反問自己在他的心裡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麼?他竟有些猶豫,即便他此刻還是覺得這個將消息爆出來的人就是她,卻難以用肯定的語氣回答她一個是字。
“難道你不是麼?你自己曾經都做過了什麼事,我想你應該清楚的很吧!”
只有一瞬間的猶疑不定,許略晨很快就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了,然後似是而非的又拋出了這麼一句話,不輕不重的語氣,卻足以讓對方啞口無言。
秋亭薇的臉色在聽到他的這句話之後白了幾分,喉嚨一癢又是一連串的咳嗽聲溢了出來,她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對着許略晨用力的大吼出聲。
“許略晨,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只說一遍,我確實知道了當年的事,但是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查好了,還有,我秋亭薇以後要是再像以前那樣賤到不要臉的追在你的身後,就去死!”
這番話彷彿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說完之後她就將電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