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掌櫃笑呵呵地迎上來,先是問候了陳子笙一聲,然後笑着看向夕和,道:“想必這位就是近日坊間盛傳的杏林公子了吧?果真是氣度不凡、玉樹臨風啊。”
夕和也帶起客氣的笑意,回了句:“周掌櫃有禮,在下正是杏林。”
“兩位到訪想必是爲了合作一事吧,還請隨我到後堂一坐,我這就遣人去請我家公子過來。”周掌櫃側轉了身,讓出一條道來,又攤手指了指那門簾,隨後率先在前面開路,領着夕和二人到後堂之中敘話。
懷民巷上的鋪子構造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前堂待客加個後堂休息之地,自家醫館如是,這周家醫館也是如此,只是地方上比自家醫館要大上許多,裝修佈置也精緻了許多。整個後堂竟被分成了兩個獨立的部分,中間用一堵矮牆相隔。
矮牆的一邊是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放置着十幾個竹架子,各有四層,上頭晾曬着各種藥材,牆根處則擺放着一水整齊的藥爐,有些空着,有些上頭還放着冒熱氣的陶瓦罐,正在熬着藥。
矮牆的另一邊則沒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是十幾間相連的廂房,皆是統一的裝修樣式,各個房門外還掛了塊木牌,牌子上寫的居然是藥材的名稱,一間一個,不知是何意味。
周掌櫃領着夕和他們在這些廂房前經過,一直走到了最裡面的一間才停下,然後推開門請他們進去入座。
走進去一瞧,裡頭的佈置倒是出乎意料的別緻古樸,座椅竟皆是木樁子改造的,牆上掛着的也不是一般的水墨畫,而是一幅幅精巧豔麗的剪紙,就連桌上放置的水杯也是一節節改造後的竹節,很是特別。
於木樁凳上落了座後,周掌櫃又去沏了壺茶,端了些糕點來,然後同夕和他們解釋:“我家公子於半月之前纔剛到京城,本是來巡視京城各家鋪子的情況的。他得知了杏林公子妙手祛除女子毒疤的事,又得知令館出了一款修容膏,對女子臉上的紅瘡包有奇效,很感興趣,亦對杏林公子很是欽佩啊。”
周掌櫃到底是周家聘用的人,說話待客極爲圓滑老道,一番話下來既向他們說明了一下緣由,又變相的褒揚了夕和的能力,提前就爲自家主子討了好。
對方如此誇獎,夕和也不好失了禮數,便也客氣地回了幾句。隨後,周掌櫃就聰明地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爲他們介紹起了面前的茶點,免得繼續深入下去反而惹了客人的厭煩又失了周家的身份。
“這是炒制的大麥泡的茶,有開胃利食之效。而這四份茶點則分別加入了大麥殼、山楂、枸杞和肉桂,風味獨特且皆對身體有利,兩位別客氣,多吃一點。”
夕和和陳子笙禮貌地道了謝,然後各自拿起一塊糕點吃了口,又喝了杯中的大麥茶,果真口味獨特,與一般糕點的甜膩有所不同。
等了約莫一刻鐘後,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屋內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朝着門口看去,不一會兒,門口就出現了一素青一月白兩個身影。
身影自外款步而入,是兩名年輕男子,且一般身量,又都是丰神毓秀的人物,只是着素青衣衫的男子膚色偏棕,而着月白衣衫之人卻是面色白皙如玉,恍如空中之璧月。
夕和見着來人,稍稍一愣,因爲這個着了月白衣衫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有着璧月公子之稱的蘇敘言。見着他的一瞬,她便想起了那日送他離京的情景,跟着夕和心裡不禁有些緊張。她與蘇敘言只見過幾次,今日又是男裝扮相,還刻意用藥水稍改了膚色,他應該認不出她來吧……?
周掌櫃見人來了,起了身過去給自家主子和蘇公子問了安,再將他們迎了過來給夕和他們介紹。果不其然,着月白者是蘇敘言,另一個自然就是周掌櫃口中的公子了。
夕和和陳子笙在他們進門時也有禮地起身算作一迎,經了周掌櫃的介紹後,夕和特意多看了蘇敘言一眼,見他面上並無什麼特別的表情,稍稍安下心來,隨那素青男子再度落了座。
周掌櫃見此,默默地退了出去,並將門悄然帶上。
着素青衣衫的周公子倒是直接,坐下後開門見山地提出合作的事:“杏林公子,陳公子,想必掌櫃應該已經與你們提過了,我對杏林公子的一手醫術和令館推出的修容膏很感興趣,希望能夠與你們杏林醫館達成合作。”
對方是衝着杏林公子的醫術和他研製出的修容膏來的,陳子笙便保持了沉默,只是給夕和使了個眼色,讓她自己把握。
夕和與陳子笙對視了一眼,便開口相詢:“不知周公子想怎麼合作?”
周公子一邊給一旁的蘇敘言倒了杯茶一邊開口細說:“我知令館開張時日不長,一切尚未穩定,且半月之前還處於虧損狀態,直到杏林公子妙手救治了一名毒疤女子,又推出了修容膏,這半個月來纔開始有些進賬。但即便如此,想必令館還是有些入不敷出吧?”
“所以?”夕和含笑淡定反問。
周公子輕笑了一聲,道:“所以令館想要在京中站穩腳跟,銀兩是不可或缺的。而我別的不敢說,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兩。因而,若是我願出五千兩銀子盤下令館,再另出高價聘請兩位公子繼續爲醫館經營,二位以爲如何?”
“周公子的意思是,用五千兩銀子換杏林醫館改姓周,再另外花點錢讓我和陳兄繼續爲你做事?”夕和聽了對方的說辭有些失望。這哪是什麼合作,分明就是吞併啊。
“沒錯”,對方坦然承認,繼續說道:“你我皆是經營醫館的,當知醫館不比藥鋪,所獲利潤甚爲微薄,一年到頭能賺足兩三百兩已是不易,更別提五千兩了。另外,我也可以承諾給二位,每月的例銀都比照周家掌櫃的給,年底再各加一百兩爲補貼。這樣一來,二位既能有所獲益,又不必擔負醫館虧損的風險,應是絕佳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