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把最關鍵的信息點提了出來,其他人才終於正視了她的話。
冷三頓覺這種毒十分神奇,追問夕和:“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種什麼毒?”
夕和便繼續說道:“寒枝子之毒傳聞是古時候的一位帝王爲了保存一位愛妃的屍身而命人研製的,因爲以這種毒藥浸泡屍體可以使屍體結凍不腐。而若是活人中了這種毒,此毒會在人體內潛伏三至五個時辰,之後毒發,毒發過程很快,一般中毒者一刻鐘內就會死亡。而在這一刻鐘內,中毒者會覺得頭暈目眩、忽冷忽熱,以及腹痛難忍。”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隨之沉默,各自心裡想的皆是萬萬沒想到世間還會有這樣一種毒。
“潛伏三至五個時辰,也就是說人是在未時到酉時之間中的毒……”沉默過後,冷大循着夕和的話重新推出了中毒世間。
“不可能是未時啊,未時的時候國……”,冷三回想了下昨日未時和酉時之間發生的事,張口就要念叨出來,但才一脫口他就感覺迎面一陣寒意襲來,跟着就接觸到了某個人冰冷的一眼,他到了嘴邊的話生生轉了個彎兒,說:“昨日未時我在這兒呢,差不多未時三刻才走的,不會是未時。”
“那也就是酉時了,酉時的話差不多正是放飯的時候,而中毒的話,最有可能就是下在吃的東西里……”冷大又想了想,舉步往外,打算去找牢頭再仔細問問昨日這個時間段的全部細節。
此時,夕和又補充了一點,“寒枝子之毒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很貴。”
“很貴?”冷三一時沒反應過來,訥訥的反問了一句。
“這種毒是由血蛭、蝙蝠翼、白頭蝰等十八種珍稀名貴的毒物研製而成的,每一兩的價格基本和寸木寸金的小葉紫檀差不多,十分昂貴。因此我認爲這至少還提供了兩條有關兇手的線索。”
“第一,這是暗殺,而不是刺殺,因爲行兇者想要用寒枝子來使人誤以爲老夫人是自己凍死的,而不是被人殺害。第二,用得起寒枝子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行兇者非富即貴。”
冷三和那些個仵作聽了夕和的分析頻頻點頭同意。
冷大也停下了腳步,順着這話追問了一句:“殷三小姐說得有理,那麼,貴府的老夫人平日可有什麼仇家?”
夕和看着老夫人的屍體,稍稍一想,反問:“冷大人認爲老夫人是被人仇殺的嗎?”
冷大:“以老夫人如今鋃鐺入獄的情形來看,有某一仇敵藉此機會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可能性比情殺、財殺的可能性要大上許多。殷三小姐還有別的想法?”
“我認爲是有人殺人滅口。”
她的話音一落,有兩個人的眸光深了幾分,其他人則是略微訝異的表情。
“殺人滅口?”冷大問。
夕和微微頷首,說:“確實如冷大人所言,情殺和財殺的可能性基本沒有,相對來說仇殺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老夫人是深宅婦人,終日都在丞相府的後院中,與人相交機會不多,結仇的機會就更小了,即便結了仇也多半是深宅女子,而一般女子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和能力來毒殺一個在刑部大牢裡的人。”
“另外,老夫人已經入了獄,過不了幾天就會定罪,十有八九是逃不了一個死字了,就算皇上仁慈寬厚,放老夫人一馬,她也是活罪難逃,根本就不用自己再動手冒上風險毒殺了她。”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老夫人知道某個人的某個秘密,且這個秘密很重要。這個人知道老夫人在審訊中有可能會把這個秘密爆出來,牽連到自己,所以他(她)等不了,必須先下手把老夫人滅口。因爲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纔是最安全的。”
在場之人再度被夕和的話震懾地沉默了一會兒。冷三再度同意地頻頻點頭,而冷大到了這會兒也不由對夕和生出了讚賞之色來,這位殷三小姐的內在還真是和她的外表大不相同啊,不僅見識面廣,而且邏輯推理能力很強,他現在明白祁王殿下爲何會說讓她留下來了。
“可是,殷老夫人是知道了一個什麼驚天的秘密呢……”冷三摸着自己的下巴,提出最爲關鍵性的問題。
“這個就需要仰仗兩位大人費心調查了。對了,還有一位鄭嬤嬤呢?她在老夫人出事時沒有看到什麼嗎?”夕和剛剛一直被老夫人的死亡帶走了注意力,到這會兒才發現牢房裡只有老夫人一具屍體,卻不見有鄭嬤嬤的人影,便問了一句。
“殷三小姐是指和殷老夫人一同帶回刑部協查的那名老嬤嬤嗎?她已經死了。”冷三回答了夕和的話。
夕和又是一怔,蹙了眉,“鄭嬤嬤也死了?也是中了寒枝子之毒?”
“死狀和殷老夫人一模一樣,死亡時間也差不多,應該是同時被下了毒。”
夕和想想也是,鄭嬤嬤知道老夫人所有的事,又和老夫人被關在一處,若是兇手有心滅口的話必然會斬草除根,絕不留下鄭嬤嬤這個隱患。只是這麼一來,她的線索是真的徹底斷了。
夕和判斷出了死因,又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思路,之後的事就要靠刑部縝密的調查探究了,於是,隨後,她便同傅珏兩人離開了刑部。
離開之後,夕和便懷着微薄的一點希望詢問傅珏是否已經像老夫人問過那兩件她所懷疑的事了,而結果可想而知,傅珏還沒來得及問,老夫人就已經被暗殺了。
她雖然失望,但自己已經提前想到了這個結果,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我想不到老夫人到底知道了什麼會引來別人這麼着急的殺人滅口,明明她遲早是要被問罪的。”夕和嘆了口氣,對傅珏說。
傅珏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泛着一層極淡極淺的漣漪,他牽着夕和的手緊了緊,語氣認真地說:“這件事很不正常,夕和,你不要多管,就當不知道。”
夕和偏頭看向他,傅珏卻並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又對她說:“走吧,我陪你去溫府向溫將軍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