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文砸開了門,把手裡的石塊一丟,迫不及待地搓着手跨進門檻,心想着今晚還不得讓他好好爽一把。哪知,他才一跨進門檻,就感覺到被一些難聞的沙土給砸中了臉,惹得他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跟着,他一邊擡手往臉上抹了一把一邊破口大罵:“操他媽的!你個小賤貨往老子臉上撒了什麼!”
夕和於門後聽着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和繼續往裡走的身影給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難道是她調配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藥粉沒有起效?!壞了,不能讓他繼續走進去找到白真兒!
夕和短暫驚愕過後心口緊張地砰砰直跳,也顧不上許多,腦子飛快一轉就揚起手朝身後的門板敲了敲,把那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原來藏在這兒啊,看你還往哪裡逃!”棘文果然轉過身來,在看到了門邊的身影后便幾個跨步朝着夕和衝了過去。
夕和敲門時便已動了身子到了敞開的門口,此時便迅速一個跨步出了門,往院子裡逃去。她來不及細想,只能先這麼着引開他,然後再看能不能想到辦法把人給甩了。而這個前提還是不能被他抓到,所以她也是卯足了勁往前跑。
然而,就在她跨出門檻,幾步逃離到院子中時,身後卻傳來了砰地一聲沉悶巨響。她下意識回頭看,就見朦朧月光下的門檻外頭已經赫然躺倒了一副巨大的身軀。
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終於確定是那個棘文倒下了。原來不是她配的藥出了什麼問題,而是低配版就是低配版,起效太慢了……
但她也沒有貿然就回頭,而是在原地等了須臾,等那被麻痹得全身動彈不了的棘文大着舌頭罵罵咧咧了兩句才放下心,走回到那人身旁,再踢了他一腳,確定他爬不起來了後同屋裡的白真兒說了一句,讓她把燈重新點上。
燈火將周遭的一切照亮後,倒在地上的棘文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眼裡流露出極度的震驚,大着舌頭含含糊糊地說了句:“李、李木赫五楊只(你、你不是我娘子)!”
夕和一邊再讓白真兒去找能綁住手腳的繩子來一邊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下棘文現在仿若面癱了的臉,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剛好撒到臉了,不小心吃了點進嘴吧,難怪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這藥起效慢了點,效果倒也還湊合嘛。”
棘文眼裡的震驚又轉成了驚恐,脫口再問她是給自己下了什麼藥,爲什麼他會感覺全身上下連舌頭在內都失去了知覺,也使不上半分力道。但他的舌頭和嘴脣都已經麻透了,說出來的話已經變成了一連串難以理解的音調。
夕和帶些一抹嘲諷的淺笑,“還真是陰錯陽差,看來連老天都忍不了你這張說不出人話來的嘴。”
說完,白真兒拿着兩條布條出來了。夕和拿過一條,然後和她兩人分別把棘文的雙手雙腳綁了起來。她並不確定這藥效都維持多久,所以保險起見還是把人綁起來比較好。
捆綁過程中棘文的喉嚨裡一直冒出嗚嗚嗚的聲音,是他現在唯一能進行的抵抗。然而,夕和聽得鬧心,索性進屋拿了塊抹布來塞進了他的嘴裡,是他徹底淪爲了一件“活着的物體”。
綁好後,夕和一邊在棘文的胸口和衣袖裡摸索,一邊問白真兒:“真兒,你是從小就在無憂谷上生活嗎?有沒有到過東籬國,對那裡的環境熟不熟悉?”
“我隱約記得小時候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後來大約六七歲的時候和六殿下八殿下她們被送到了無憂谷上,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了。那裡,我好像又點印象,可又記不太清了。”
夕和在棘文的胸口摸到了一隻小瓷瓶和一把鑰匙,取出來打開瓷瓶的瓶子聞了聞,又問:“那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嗎?他們現在住在哪裡你知道嗎?”
白真兒眼裡涌現出落寞和哀傷,說:“我娘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死了,而那個男人……在我娘屍骨未寒時便又心安理得地娶了別人,他不是我爹……”
夕和看了她一眼,將手裡的瓷瓶重新塞上瓶塞,再輕拍了拍她的背。幼年喪母、父親另娶、被囚被欺負還無人關心,她的感受她都懂。
“不要緊,總之,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夕和站起身,也扶了白真兒一把。
“離開這裡?現在嗎?”白真兒看向夕和,眼裡又亮了起來。
“嗯,現在。你有什麼是要帶走的嗎?快去拿來,我們馬上離開無憂谷。”
白真兒立即點點頭,轉身進了屋裡,過了一會兒後又斜跨了個小小的布包出來了。她繞過倒在地上的棘文到夕和身邊說了聲“好了”,又回頭瞄了眼,問:“那他呢?綁着就好了嗎?”
夕和最後瞥了眼這個猥瑣的男人,腦子裡不禁回想起另外一個面容猥瑣、心智不全的人,冷冷地說:“就讓這位巫祝族的少主在這無憂谷上好好體會一下神女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受吧。”
白真兒本來還覺得把人綁了丟棄在這裡好像有點不太妥當,但經夕和一提回想起自己的經歷和遭遇,再回想起枉死的八殿下和其他幾位殿下們,心一下就硬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跟着夕和走了。
棘文看着兩名女子離去的背影,耳邊迴響着夕和最後丟下的這句話,驟然感到無比的驚恐。而更爲驚恐的是不管他精神上如何想要掙脫束縛,但身體上就是動不得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兩抹背影消失於一片夜色之中……
夕和帶着白真兒離開無憂閣後徑直往樹林的方向而去,原本寡淡的月光落在了一片金銀之上轉化成了數十倍的明亮,將她們的前路照得一片通透,甚至還延伸進了樹林之中,讓她們進了林子後也不至於摸了黑。
順利出了樹林,來到了邊境線上。那些原本沉睡中的蛇羣聽到聲響紛紛驚醒了過來,一條條皆昂起了身子朝着她們這邊看過來,還嘶嘶吐着猩紅的信子,充滿了殘忍嗜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