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人類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做?”
女王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充當觀察者,她沒有說話,所處的位置也讓其他人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
在面對如此威脅下,以女王,或者說是蟲族的性格,它們會拼死相搏,用鮮血和生命去證明它們的勇猛。因爲她知道,無論如何,敵人都是在利用、玩弄他們,等到筋疲力竭之後再一點點殺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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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人類。”主宰對女王說,“與我們不同。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複雜的單體意識,我施加壓力,某些人心中會充滿極端的恐懼,也有某些人在這種情況下爆發出激烈的求生欲。因爲這些複雜,導致他們在這種環境下的性格、行事會被扭曲,改變……甚至是變成一個令你難以想象的地步。”
“我沒有給出保證,但爲了能夠抓住苟活下去的任何一絲希望,我想人類全部,或者說大部分人都會做出一定程度的隱瞞——同伴的死亡能夠換取他們的生存,這個等式在這種情況下成立。”
她眉頭微蹙,想不明白——就像人類難以想象集體意識如何運行一樣,蟲族女王同樣也無法理解這複雜的,不斷變化的人性。
“我們就在一旁觀察着吧。”主宰輕聲對她說。
那十幾個人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反正人類已經在開始修復這兩艘飛船。降落時毀損的程度不高,不過鐳射蟲的激光擊中了飛船的引擎艙,雖然有多組引擎運作,但至少需要進行線路的轉換以保障飛船的正常運行。
馬哲也在參與修復工作,幾乎沒有閒着的人類——蟲族不需要浪費糧食的單位,但仍舊有四百多人在兩艘飛船內活動。馬哲的內心在掙扎着,看着這一羣不明真相,至少是大部分真相的人,他不敢想象他們知道自己做完事情後就必須迎接必死結果的神情——但目前,沒有人談及這點。
那位姓“鮑曼”的傭兵隊長已經說明,事情由他處理。
馬哲心中滿是冷笑,由他處理?這貪生怕死的傢伙估計腦袋裡不是在計劃着如何利用這些同伴,就是在想怎麼找個機會讓自己逃脫掉。星球明顯是不可能的,蟲族幾乎遍佈每一個角落,他也許能通過飛船逃脫。
但那種詭異的激光絕對會擊落他們。
因此,傭兵漢子在思考一天無果後,他接受了事實——追尋那僅存的活命希望,甚至讓其他人相信,只需要付出一點代價,這顆星球上的生命就會放過他們,然後他會去尋找幫手,解救他們。
鬼話連篇,但演技足夠好時,也會令人不自覺的相信——落水者總會死死抓住任何能夠被他夠得着的東西。
馬哲也想到過在技術上糊弄蟲族,但很顯然,那名自稱爲“主宰”的恐怖生物對人類的一套極其熟悉,他們很難辦到。這麼一來,他們就完全喪失了機會,或許是大部分人喪失了存活的機會。
……
幾天後。
又是那個令人稱讚不已的宮殿。
身心疲憊的十四個人站在主宰面前,而那個難以捉摸的異族首領此刻正用他攝人的眼睛觀察他們。
“很好,你們的進度很快,令我滿意。”主宰說,“也達成了我對你們的要求,按照原先你們的說法……”
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在場衆人都忍不住擡頭與他對視。他們急切的心在等待着,注意力無比集中。
“我讓你們留在這兒自生自滅。”
衆人神色大變,一張張慘白的,難看的面孔上寫着的僅是無法相信。留在這裡,與被蟲族殺死難道有區別嗎?
“與外面那羣人是有區別的。”主宰似乎能讀懂他們的心思,“也許你們更向往人類社會,但那是以前。”
“相信我。”主宰的聲音神秘莫測。
“你說過會給我們活路的!”馬哲再一次站起來,幾天的相處,他能夠初步揣摩一點主宰的心思。
但心中不免有些恐懼,因爲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說出這些話後,主宰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他五馬分屍。
“我是說可以讓你們活着,但沒說過在哪兒。”主宰笑着說,被硬殼保護的臉上寫滿了陰險。
“罷了,他這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們又何必徒勞的反抗呢?”一名科研者搖着頭道出實情來。
“你以爲你又能猜得到我到底在想什麼?”主宰譏諷的看着那名科研學者。
他們又愣住了,難道不是?
“或許,這可以發展成一道選擇題。”主宰手指頭輕輕叩擊在寶座的扶手上,鋒利的指甲居然對大理石毫無損傷。
“我挺喜歡你們的。”主宰用溫和的語氣說,“你們對自己同伴的欺騙和隱瞞,讓他們毫無所知的爲了你們的活命而拼命;充滿希望的爲你們的存活而把自己更快的往死路上推。因此,我很喜歡你們的奸詐。”
“由於我打算要去人類社會串串門,因此,你們有第二個選擇。”主宰給出另外的選項,“當然,人類可能不太歡迎我,而且進入人類殖民星球需要多重認證,就算韋蘭德集團的員工有特權,也必須要幾個有價值的面孔——你們當中的一張張臉的都能起到一定作用,也可以選擇與我同行。”
人類眼前一亮。
“好好想想吧,到底是留在這裡生活,還是跟我一起去人類世界做客。兩個選項,一種答案。”
“離開這裡!”
這是大多數人的答案,也有些人在猶豫,馬哲是其中的一個,他的弟弟已經做出選擇,正在對他使眼色。
“離開。”他最終做出選擇,但有預感,這個答案可能並不是那麼的正確,也許留在這裡纔是對的。
“很好,十個小時後依舊在這裡集中,你們有十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可以使用。”
主宰站了起來,衆人發現,他看上去比預測中要高大許多,孔武有力的身軀給人的壓力更龐大。實際上,他只是幼年期的執掌者,依舊在長身體的階段,目前身高兩米三左右,但卻尚未停止生長。
……
“你真的認爲這能夠拖延人類發現蟲族母星的時間?”另一處宮殿內,女王已經知道他決定離開的消息。
“我沒得選擇,ne。”他輕輕摸着她垂在胸前的頭髮,“我不希望你面臨危險,也不希望我們滅絕。”
“都怪我!”她懊惱的說,“如果我能夠回憶起更多的東西,讓我們更強大,就不需要你東奔西跑,面臨危機。”
“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他的動作很溫柔,完全不像那個令人類恐懼的主宰,“萬事發展的規律無法強求,即使我們比人類要神秘、高級得多,但執掌者畢竟不是神,也會有失誤和錯漏。而我,則肩負着把漏洞補齊的使命。”
“但你別忘了,你我皆是同一個執掌者。”女王特地指出。
“我知道。”他微笑着,“所以我不會死的——至少在再次遇到你之前,我絕對不會死去的。”
“你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女王突然問他。
他微微點頭,女王很聰明,也很快能領悟到這點。主宰繼續說:“只要人類殖民區一亂起來,我就四處煽風點火,讓人類自顧不暇,他們也就無法抽出精力跑到這麼一個地方來。而你,我相信你能讓我們獲得更強的力量。”
“太空麼?”女王喃喃着。
她擡頭看着他,堅定的說:“我會做到的,但你也一樣,我不希望自己在專注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的死去。”
……
兩艘載滿蟲族的飛船起飛,離開它們居住多時的母星。
船艙內幾乎能夠利用的角落都塞滿了蟲族,大部分是各類母蟲。幾個即將誕生的巨獸蟲繭隨時等候主宰的號令,工兵們維持着日常的工作。十幾個人類被困在船員甲板內,異形看守他們。
兩艘船上共有數千枚母蟲卵,一旦降落到行星地表,不出一個月,肆無忌憚繁衍的蟲族數量會是現在的千百倍。
主宰坐在艦橋裡艦長的專椅上,這對他來說稍微有些小,但夠勉能坐下。他面前的大屏幕顯示着飛船的服役記錄。但他的心顯然不在上面,執掌者雖然擁有強大威能,意識同步承載體,但並不表示他能夠實現超遠距離的控制,這個距離最大能達到十幾光年。或者,當他處於磁場製造出來的子空間時,完全無法感應其它承載體。
這表示如果沒有代替的手段,他必須要親臨戰場。
然後他又想到此行的目的地,人類一顆邊緣的殖民星——蘇恩。這兩艘飛船都是在蘇恩登記的。據船上的資料介紹,韋蘭德集團旗下一家星系探險組織坐落於此,此次的探索任務也由此地的負責人發出。
他當時得知這個消息時,就決定了蟲族的目的地。
韋蘭德集團在聯邦是特權的象徵,他們財大氣粗,控制着無數大大小小的企業,且由於史蒂夫·韋蘭德的人脈,幾乎在某些時候他能夠代表聯邦。而蘇恩也是他們早期開發的一顆殖民星球之一。一旦把它毀掉,韋蘭德集團在星際遠洋探索上一定會遭遇挫折——同時,此地的重要性也決定聯邦會把目光瞄準星球。
主宰現在儘量去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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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只是想站在異族的角度去描繪未來時代的種族糾紛,對星空的幻想和探索等等,用得着這麼較真,非得站在人類的角度上麼?
好吧,“我是人類的叛徒”。